这办法的精髓便是一个字——‘装’,这些人隐藏的太好,常县令压根抓不住一点证据。
那么他便‘装’,自己将自己这个县令给架空,好留给这些人施展手脚的空间。
装什么呢,装疯显然是不行的,所以他就转而想到,自己可以装成一个大隐隐于朝的隐士,于是他开始寄情山水,钟情诗词,将手中的县事,一点一点的放下。
最初并没起到多少作用,但在一段时间之后,那些人便忍不住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经过这一两年的时间,他这一县县令总还有几个自己人,那不然他这县令当的也太废了。
最初的他倒是没想到一切迹象最终的指向,竟然是自己身边的那位师爷,不得不说此人隐藏的可是太好了。
然而即使他将自己藏在隐士的面具下,所能得到的东西依然有限,不足以将这群人一网打尽。
就在他苦于不能更进一步之时,运来客栈的事情发生了,常县令打算下个狠手。
那便是再卖个破绽或者说把柄,交到师爷的手上,这才有了那欺上瞒下一事。
不过常县令这样干的时候,心里未尝没有一举两得的想法,既能将此事揭过,又能找到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的证据。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就这十五天的日子里,师爷的手上有了常县令的把柄,更是因为这件事,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常县令的充分信任,行事开始张狂起来。
不过他也有没预料到,那便是这事还未处理完,这一群人还未抓到,就冒出了眼前这样一位大人。
不止是让师爷措手不及,赶着去消灭他行事的痕迹,同时也打乱了常县令的计划。
“这便是下官来了之后所遇到和发生的事情了。”故事讲完,常县令缓缓说出了这句话。
信上写的也是要上陈给岭南郡郡守的文书,信上说的虽没有刚才这个故事这般详细,但也算解释清楚了大概。
这故事也听了,信也看了,都说的很好,更是勾勒出了一个一心为民的县令形象,然而这一切都得建立在这一切属实的情况下。
真有这么一张网,这样一个师爷的存在,其实从之前公堂之上,县衙外的老百姓的反应来看,太子殿下已然信了五分,剩下的不过是怀疑这常县令有没有参与其中罢了。
“说的很好,那么证据呢,常县令莫非想说时间仓促,距离运来客栈一事只过去了十五天,你依然没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听了别人这一个声情并茂的故事,就选择相信。
“证据吗自然有。”常县令一边说着站了起来,向一旁的书架走去,嘴里还笑笑又说道:“想必师爷现在定然很忙吧。”
依然是书架上,县令大人这个常待的书房倒是放了不少的东西,拿着一包东西走了回来放在桌上说道:“都在这儿了,大人看看吧,大人的突然造访,还有那运来客栈一事,下官是来不及将这些人挨个清理了,就需要大人出手还给丰鱼县的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在常县令这诚挚的话语中,太子殿下打开了这个小小的包袱,这么长时间以来,常县令确实收集到了不少的东西。
一件件,一封封的看过去之后,太子殿下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轻声叹息道:“多久了。”
常县令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大人,不知这三字是何意。
若是顺着太子殿下所想的将这话说下去,便是多久了?自从多年前,前朝遗官吏部尚书被发配,还有他小儿子斩首之后,太子殿下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般愤怒了。
要说比起行恶,这师爷所做之事比不得那位吏部尚书的儿子,算不得穷凶极恶。
但这一桩桩一件件对黎民百姓的压榨之事,危害之重,犹有过之。令承载这些文字的纸张都重逾千斤。
“有这些东西在手,你还怕治不了他?”好一会儿太子殿下一指桌上的东西说道,同时太子殿下也未想到,常县令为了还丰鱼县一个朗朗乾坤,竟是用了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常县令摇头苦笑:“这些东西治他定然是够了,可下官拿什么治,这整个丰鱼县几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我若真将这些东西公布与众,得来的结果不过是这些辛辛苦苦得到的证据被付之一炬罢了。”
“我这县令说的好听是一县父母官,但不过是他想让我做什么,我之前便做了什么罢了,他不想让我做的我就一点也没有办法,更像是被软禁。”
“整个丰鱼县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你能真正相信的人?”太子殿下不禁疑惑的问道。
“有,可太少,起不到关键性的作用,就这些证据也不过是在运来客栈之后的十五日里收集到的,若不是师爷他张狂膨胀至此,也不会令我得到这些东西了。”常县令一脸沉重的说道。
“不过好在现在大人你来了,这些东西交到大人的手上,他也逃不掉了。”
但常县令的话说到这儿,太子殿下就有些纳闷了,于是问出了口:“那么你之前说的时间不够又是怎么回事,我若是不来你又要以何种办法制服此人呢?”
“大人不来,那么这丰鱼县还有一个关键性的人物,可以助我,接下来的时间我会想办法避开师爷耳目,和他联系上,得到他的帮助。”
“谁?”这话说的太子殿下好奇不已。
“丰鱼县,县尉。”常县令缓缓说出了这五个字。
听见是这个人,太子殿下轻哦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状,县尉掌军,不理县政,县令和县尉一般是互不干扰。
而且以县尉的职守,自然不可能是师爷的人,更不可能被师爷收买,常县令这人选倒是找对了。
以县尉手里的军队,也能以雷霆之势将那师爷强行拿下。
接着太子殿下便轻笑一下说道:“既然有人能做此事,那何须还要本官来处理这件事这般麻烦,等到我出城然后再将此事上报,这一层层下来,都不知拖到猴年马月了,还不晓得这师爷又做了多少事。”
“大人你是说,你去通报县尉?但这些证据,大人你可不能带走,你来我这书房肯定已经被那师爷的眼线发现,带着证据出了县衙恐怕就不知被哪儿冒出来的人给揍一顿,再搜身。没了证据,你又如何说服县尉大人出兵呢?”常县令慌忙说道。
“凭我这姑苏城刑典司副使的身份,难道会没有一点说服力吗?”太子殿下自信的笑了笑,说完起身,推开了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