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节 杜鹃声苦不堪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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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珍看到对方情急之下连掌中的武器都掷了出来,就知道情形发展已经是到最后的关头了。所谓“狗急跳墙”,往往便是搏命的打法,心下自是不禁凛然,而便仅仅在这一个思量间,短刀已经挟着风声直奔面门而来。

黑衣老人这一掷饱含了力道,毕竟一甲子功力非同小可。史珍不及躲闪,只好收剑硬接,“当啷”一声巨响中,短刀与剑身相撞,再次斜飞而起。

虽说是格飞了这柄兵器,但史珍也是小脸一刹那有点泛白,急忙深做了一个调息才稳住因硬挡黑衣老人这一击而发麻的手臂和上冲的气血,黑衣老人乘机长吸一口气,追击的身形也不由得一滞,身形立时又飞掠出一丈,与史珍、韩书俊之间也再次拉开了距离。

好个史珍,纤腰再次一拧,身子如圆规一样在半空中猛的转了个圈,带着着一条长长的秀腿如巨大的车轮一样扫动起来。

通常,人的腿上会比胳膊上的力道更大。即使她只是一个少女,这一腿之力,也可摧枯断木。不令稳健,而且精准,史珍“嗬”的一声小声的轻呼声中,飞腿已经准确的击中了再次落下的短刀的刀柄。

借这一腿之力,短刀像一柄离弦的箭一样飞射向黑衣人的背心。

此时的书房中,马如忠在史福的一双掌刀下已经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了,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在锅炉之中进行最后挣扎的小鱼,任人宰割蒸煮,或许熟透死翘也仅是下一秒的事而已。

他完全不是这个史姓老管家的对手,或许,只有自己的叔叔还可以勉强跟他一争短长。而自己的求救信号已经发过三遍了,叔叔却还是没有现身。

他还能来的及救自己吗?

马如忠忧心如焚,他此时衣衫早已经让掌刀切碎多处,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飞迸的鲜血伤口。头上的发髻也散乱开来,狼狈不堪,全没了当初一县之令时的威严。

每挥出一刀,他口中必定也是大声的嘶吼喊叫着,可那叫声时于其说是威吓,不如说是恐惧。一种野兽在穷途末路时才会有的恐惧吼叫。

叔叔,你在哪里啊?

史福并不畏惧他的吼叫,甚至他的攻势也放缓,但却绝不放松。

他信手的一掌便会给马如忠极大的压力与恐惧,他却如砍瓜切菜一样的轻松。

他并非不知道马如忠在求援,相反,他在等待着对方的援军,否则,以马如忠的能耐,在他手下根本撑不到现在。

从他与马如忠交手一开始,就慢慢产生一种疑惑,那就是:这个人的武功路数,似曾相识。随着交手的时间越长,这种疑惑越强烈!

但他又记不得这种有点熟悉的路数是哪家哪派,何处相识了。唉,难道真的是人老了,很多事情就开始记不清楚了吗?

史福于是在听到马如忠的求援呼声后,反而不急着取他性命了。他在等着对方援军的到来,或许等看到对方的来援者,心中那股一直泛起的疑问便可以摇有答案了。

事实上对方的援军也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

就在马如忠快要崩溃的时侯,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忠儿,我来了!”

话声里一个人猛的破窗冲了进来。他甚至连转从门口进都来不及,一声轰然巨响中,窗棂的碎屑横飞如惊涛拍案的雪浪,一名黑衣人的身影破开碎纸飞木急切的冲入!

史福一惊,收势回掌,连忙暗自戒备。

马如忠反而喜出望外,高声叫道:“叔叔!”

但他的喜悦很快变成失望。

黑衣人进来后并没有再有任何的动作,反而仆身在地,他的背后,插着一把寒光闪耀的短刀。

一瞬间,马如忠突然觉得冬天似乎突然提前来到了,手脚忍不住巨烈的打颤,连自己的

心都觉得被一股巨大的寒冷所包围,那是一种寒到彻骨的绝望!

一切都晚了,一切也都完了。

马如忠突然手脚一软,竟然瘫坐到了地上,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当啷一声脱手坠落到地上。

如果刚才只是为了心头那一点点的侥幸他还是一头负隅顽抗的野兽,现在却已经是万籁俱灰的待死者了。

他隐姓埋名,他苦读诗书,他当上官员,他以为从此以后只有他审判别人,不想自己此时却还是要接受命运的审判。

这一切都是宿命吗?他在心中暗暗的问自己。

这时史珍与韩书俊也随后从破碎的窗框间跃入,看到地上的马如忠,连忙提剑蓄势,作出备战的准备。

“不用了。”史福摆了摆手。眼前的马如忠已经再无一战之勇。比起身体上所受到的打击,更严重的是意志上的崩溃。

此刻,即使如退在墙角观战的宋君鸿也可以轻易的斩刀斩杀他了。

“你们杀了我吧!”马如忠忽然抬起头来,恶狠狠的说道。

即然必死,不如求一个痛快!

史福看着他狠励中透着绝望的表情反而叹了一口气。很多人在临死之前反而变得悍勇狂燥,不是因为不怕死,而只是想死得更快一点,或者说,解决的更快一点。

但史福还并不能立刻上去一掌毙了这个穷途末路的巨盗县令,因为心中还有那团疑云,尚需解答。

史福瞅了瞅已经先一步毙于自己刀下的黑衣人,他的面容轮廓也略感熟悉,但同样想不起来曾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

“他是谁?”史福冷冷的问道。

宋君鸿闻言心中一紧,难道史福又是施展他那神秘而又令人恐怖的审讯技术了吗?

不过好在这回马如忠并没有让史福费什么周章。

“我叔叔。”马如忠怆声回答着。

“废话!”史福皱了皱眉,有些做色:“听到你们刚才的称呼我还能不知你们是叔侄俩?我是问他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马如忠有点犹豫的抬头去看史福,却迎面撞上他比自己叔父手中刀锋还要寒厉上数分的目光,不得不又慢慢低下了头去。

“马天行,四海为家。”马如忠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大势已去,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马天行?”史福沉吟着这个名字,踱了两步,突然一下子豁然开朗,脑海中想起一个人来,对于刚才为什么对马如忠刀法和马天行的面容有种奇怪熟悉感的疑惑一下子得到了答案,他瞪了下眼睛,问道:“可是当年号称'翻地鼠'的马天行?”

“是。”马如忠回答的声音很细。

“你既唤他为叔,那你的父亲可便是马天空?”史福继续迫问道。

“是的,你认识家父?”马如忠略感惊讶。

“认识,因为我也参与了当年捕杀他的行动。”史福笑了起来,笑容中已然更多了几分冷厉。

马如忠闻言猛的抬起头来,双眼喷着怒火,抬手指着史福,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手像狂风无力自持的树枝一样剧烈的颤抖着:“你……你……原来你们是黄龙党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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