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三号,五缘大厦顶楼。
特勤处的队员早上准时的来到临时指挥室,还像是每天一样开着例会,这个驻外单位有些特殊,开的会自然跟刑侦队有所不同,按照胡北笙的话来说,那就是一群闲着蛋疼的中年人,早上不睡觉发呆来的。是发呆,因为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根本没有一点行动规划和内容。
赵斌龙方面经过上次的整治后,明显安静下来了,根据前线的特勤传来的线索,那件工厂已经关闭了,再加上近期云滇陷入了雨季,山区那又是下了几场雪,整个边陲地区都陷入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然后这种感觉传到了市里,把这帮驻外的家伙们传染了。
整件事里,最急噪的莫约便是张宝了,他这个明面上的指导员,平时忙着处理江南刑警队传回来的消息,更多的时候还要兼顾着处里同志的情绪,这几天的时间净给同志做思想工作去了。相比较下来,处理的同志常年处于一线,难得的休息道是还没叫苦,可另外那可是恨得他牙痒痒。
天知道曹达利布置岗位时候怎么会造成纰漏,导致最终的结果就是,胡北笙和温婷这两人顺理成章的留在特勤处了。温婷的问题倒还好解决,在学校就属于优生,各项业务都出类拔萃,让于曼带了几天,现在已经可以跟队里的老鸟们出些小任务了。
另一位,那就真的是让所有人哭笑不得了,进了组里一下把好吃懒做发扬到极致了,平时出任务缺个人手,这位总能凭空消失,要等到饭点的时候,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这点把负责特勤的俞远征差点活活气死,可每次到曹达利那反映,对方都会笑着告诉他,不就是多吃一份盒饭的事,特勤处还供不起饭了?
得,又是个包庇下属的主。为人正派的俞远征实在受不了了,主动请职,带着几个队员到羊城调查另一起走私案子去了,这下,整个特勤处的人一对手就数得过来了。
“今天的早会……学习一下部里发下来的纲要吧,自我学习,少说话。”张宝走到会议室里了,见着曹达利不在,打了几句官腔做了一下主持工作,一溜烟的跑了。胡北笙昏昏欲睡,见着人走了,抱怨道:“你说这老张,一大早就醒了,还不让别人睡觉阿!”
“小胡,那你觉得睡觉一回睡多久合适?”有位队员打趣道。
“那肯定要睡上十几个小时才够嘛!”胡北笙回答道。
“哦,十几个小时,一天就24个小时,你这么睡,人生一大半不都在梦里了?年轻人,生命在于运动阿!”另一位队员忍不住了,劝解道。
“你们懂啥,要我说生命在于静,你看那王八、乌龟的,一动不动不照样能活几百年嘛。你再看那蚂蚱,蹦达的多欢,这一入球不是照样嗝屁了嘛!”胡北笙又开始阐述人生哲理了,就跟他的事业观一样,多做多错,什么都不干,当然就不会犯错了。
“一肚子歪理。”于曼白了他一眼,把头转到一边了。温婷笑了笑,跟着转过头小声问道:“师傅,你好像挺烦胡北笙的。”
“什么挺烦,我都快烦死了,自从他来了,我盒饭就没吃饱过,咱们出外勤还好点有补贴,你看看咱们内勤的兄弟,都饿瘦了,我要是处长,一定把这个警界败类开除警籍!”于曼恶狠狠地说道。她至始至终一直对这个小团伙不太感冒,特别是胡北笙和宋文这两个警界败类,她都恨不得给他们两枪。
温婷偷偷笑着,她大概知道对方出于什么原因,这种讨厌她的感受最深了。温婷过了一会,开口道:“其实我觉得吧,胖子虽然能吃,小事能躲就躲,但是大事上却不含糊,曼姐你知道吗,以前在学校里,就他跟宋文,做过特别多可乐的事,要认真说起来啊,今天一天都说不完!”
宋文?于曼听到这楞了一下,似乎无心翻书了,把书一合扔到桌上,问道:“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么长时间还一点没有那个败类的消息,你有吗?”
温婷摇了摇头,遗憾道:“像是突然就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拜托我家人的关系问了,也都说没问到。”
“那就有点奇怪了。”于曼深思了一会,罕见的对着胡北笙招了招手,“胖子,你过来一下,我问你点事。”
“唉,鳗鱼姐,我来啦!”胡北笙回应着一脸谄媚的跑过来,然后老老实实的坐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这两位美女。于曼着实被这胖子看的有些不自在,强忍着揍人的冲动问道:“我问你,有没有宋文的消息?”
“那个混蛋?没有!”胡北笙听到这也来气了,嘴里只骂宋文不是个东西。也难怪他这样,当初就算签着保密文件的考核,他也多多少少给宋文透露一些内幕,可现在一看,这家伙也不知道跑哪逍遥自在去了,电话打不通也就算了,就连家里也没去信,现在老宋隔三差五的还跟他打电话要人呢。
于曼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不满有些失望。要说国内找人最精锐的,除了私家侦探之外,也就只有特勤处了,可偏偏透过特勤处的网络,都找不到那家伙的下落,唯一的可能除了死了,那就只有上天了。
两个女人很巧合的抬着头,若有所思。
“两位大美女,看什么呢,那小子还能上天不成?”胡北笙轻佻的说了一句。于曼转头看着温婷,开口道:“警校学格斗了没有,十秒钟够不够?”
“不用十秒,五秒就够了。”
温婷相当有自信的握着拳头,然后转过头冷冷的看着胡北笙,那家伙似乎还沉醉在话里,完全没有一点危险来临的觉悟,她上去就是一脚……紧接着,临时会议室里便传出来了一阵嚎叫声。
……
“那小子当然没上天,现在活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滋润。”曹达利坐在头疼的坐在房间里,这几天汇报过来的情况很乐观,同样的也很不乐观。
宋文跟计划设计的一样,甚至比计划的时间更快的投入进了状态,不到两天的时候便成了牢头,紧接着便愈发的有些失控的架势。跟同仓的人不打架了,反而专挑放风的时候跟别的监仓的牢头打架,这一来二去的,才几天的功夫,就差点要被独立仓里了,要不是特勤处死保,恐怕就要真判刑了。
“老曹,我怎么觉得整件事有点奇怪?”张宝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按你我对他的了解,他为了立威的话,第二天打王瑞强那顿的时候,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可是他频频的一而再的出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看什么也不为,就是为了做给我们看的。”曹达利点上根烟,一连愤恨道:“这小子,在警校的时候,要是没我们这些导师压着,犯罪种子早萌芽了,前两天入籍的学员们回来请吃饭,我私下打听了一下,这小子私下还谋划过抢银行呢,真是看走眼了!”
张宝听到这顿时笑了,捂着肚子道:“你说这话我还真信,宋文这孩子心眼多,可能真动过抢银行的心思。”
“所以我才说看走眼了。”曹达利一脸郁闷。张宝这才走上来,笑着道:“你就别着急郁闷了,咱们两个先思考一下,包袱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我绝不会相信堂堂一个警察,就因为进监狱就成为一个人人惶恐的暴徒了?要真是这样,别说你,我也逃不了这个责任。”
曹达利不说话了,起身站起来看着窗外,把内线观察到宋文的监狱生活重新过滤了一遍,忽然道:“有件事我没想清楚,据说宋文入狱第三天,管教私底下找他出去了一次,紧接着几天之后他就开始失控了,会不会跟那位管教有关?”
“不太可能。”张宝摇了摇头,立马就给否定了,解释道:“监狱比我们外界要简单得多,他们的任务就是创优,他们的考量标准就是暴力事件,发生的越少越好,所以根本不可能会纵宋文乱来,这样打来打去,等下个月的年度评优铁定没戏,没有一个公职人员敢这么玩。”
“那就怪了,会不会是……发现什么问题了?”曹达利磨蹭着下巴,扶着窗框道:“他们监仓的拘留名单我看过了,四个砍手党,两个小偷,还有一个是超期羁押的,我安排他进去之前问过一嘴,好像是海外有一批资金去向不明,是一起十几年前的案子。”
“十几年前的案子?又有新突破了?”张宝愣住了。他长处一线,据他所知案件超过十年,几乎想要有突破性的进展会非常难,特别是境外洗钱的案子,就算嫌疑人供出去向了,在一追查也就石沉大海了。
因为境外的不记名账户并不是永久的,它有相当严苛的时间限制,费用高不说,不及时续费的话,所有的钱也都会自动转为银行资产,这样的案子在侦破,完全就失去意义,不但浪费时间还浪费警力。
“这个倒是没明说,是那条线跟那个超期羁押的也不清楚,你知道干咱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保密,不仅仅是我们警察,缉私队和武警都设有特勤口,互不干涉是原则问题。”曹达利苦笑一声,表明了自己有心无力的处境。
“这是个难办的问题,这样吧老曹,你把那个超期羁押犯的档案要来,我关系问一问,务必要把这件事搞清楚了,不然恐怕会打乱我们这方面的计划!”张宝道。
“好,这可算是这么长时间第一个听到的好消息了。”曹达利眉毛展开了,看着窗外道:“接下来……就看宋文怎么做了,只要他那不出大乱子的,配合上我们的消息,我想很快就能够进行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