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考核,就会有淘汰。
自从曹达利吩咐的淘汰制短信下发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学员感受到压力了,这股压力却并没有转变成一种动力,出局的人越来越多,而理由也越来越五花八门,比如到大公司找工作淘汰的,路边打架斗殴被淘汰的,甚至还有贴小广告被扭送到摆出所淘汰的。
这群活宝的所作所为,彻底让那些特勤处的精英们都哭笑不得了,特别是淘汰速度逐渐加快,外出的特勤们手头上的活也都放下了,生活就只剩下麻木的接人、送到各个省市,然后由本省的实习单位接收,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瞅着距离考核结束就只剩半个月了,可特勤处仍然没有理想中的人选。
“咱们是选特勤,又不是选媳妇,一个两个你都看不上眼,啥样才行?”
特勤处指挥室的屋子里不是第一天发出这样的质问,头发都快白了一半的张宝都快的躁郁症了,可反观那个出谋划策的曹达利,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样子,三不五时了还带着处里的同志出去泡泡茶爬爬山,仿佛根本没把招收特勤的事放在心上。
“老张,你急什么,现在考核不是还有点时间吗?”曹达利不急不躁,笑着道:“再说我之前也说了,这帮小子来的时候二十个,但是真正能留下的没几个,甚至一个都没有。”
“那还浪费什么时间,赶紧宣布任务地址算了,你这人太苛刻了。”张宝破罐破摔了,要是一个都留不下何必还这么大张旗鼓?
这回特勤处招人可是罕见的大阵仗,地点、人选、配合部门,这些需要配合的部门配合度完全都有上线,处里的权利几乎已经等同省厅了,特别是粤东和云滇两省,给的权限更是近年尤最。
要是这么大的阵仗一个人没招到,或者一点成绩没出,那乐子可以就大了,张宝几乎可以遇见,若干年后成为众矢之的的特勤处了,不说踩一脚吧,几乎以后在需要其他部门完全默契的配合,那几乎是不要指望了。
曹达利见到张宝气急败坏的表情,不由得笑了,恐怕这个问题张宝很难理解,苛刻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犯罪团伙,如果自己贸贸然的招了特勤,能不能发挥出实际效果暂且不知,可一旦暴露了,那影响可是非常巨大的,特别是特勤们的生命安全问题也很重,如果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照顾不了的话,那还不如送到基层部门算了。
一念至此,他开始转移话题了,笑道:“老张,宋文那小子怎么样?”
见提到宋文了,张宝眼前一亮,似乎他对这孩子很上心,绘声绘色的说道:“已经派人去他老家看过了,不过最近他没怎么露面,生活嘛就是三点一线,平时在粮食铺里帮忙,偶尔半夜到网吧上网,打游戏。”
感情这么多人里,就这小子活的潇洒,曹达利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让他安逸几天,肯定有用的到他的时候,对了现在还剩多少个学员?”
“十个。”张宝脸色不好看了,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曹达利,说道:“我很费解,当时二十个人一同参加考核,成绩差一些的都留下了,反倒是平时成绩不错的全玩完了。”
曹达利“恩”了一声,没有继续回应,情况跟他预料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出入,淘汰的这些人本来也不是在他心里那份名单上的,可在他一页页翻动资料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充满了诧异和不解了,有三份档案被他抽出来放在桌上,分别是向北、温婷、周晓娟。
他一连古怪的问道:“这三个人,还在考核?”
“对,还在。”张宝点头道:“这三个人我也挺意外的,向北能坚持下来也算是预料之中了,可那两位女学生,可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
话音刚落,看见对方那仍然包含疑惑的眼神,他实在也忍不住了,断断续续的把两个女生的遭遇说出来了。
这两位女学员抽中的任务在羊城,出于安全的考虑,在羊城的学员会受到重点监控,而这两人就是其中之一,她们与其他的学员一样,基本上一开始对金钱没有任何的观念,规定用钱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全部用光了,经验老道的特勤们当时就断定,这两个姑娘的路走不远了。
可接下来的事,就让人大跌眼镜了。
第三天的上午,其中那个叫做温婷的女学员,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画板,就在公园里专职为人画肖像画,可本来看不着钱的门路,却被这姑娘弄得有声有色,吃喝不愁就不用说了,说不定到时候任务结束了,还能够赚上一笔。
“那周晓娟呢?”曹达利又问。
“她……你自己看吧。”张宝欲言又止,带着曹达利走到一个屏幕边上,然后自己把头撇过去了。曹达利刚想说对方矫情,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却被他生生的给咽下去了,如果真要给眼前的一幕定义的话,那么只能说,太惨了!
是太惨了,那个在警校里不论成绩还是家境都属于上层的女学员,此时正在一个餐厅的后巷给人刷盘子,她看起来娇弱的身躯,捧着已经叠过头顶的盘子,跌跌撞撞的走到厨房,在她的脸上根本也看不出什么青春啊靓丽之类的,有的除了黝黑的黑眼圈,便只有那双已经不知道用了多久满是油污的橡胶手套了。
天差地别阿,曹达利感叹着,默默的点开了桌面上的文件夹,上面有依然还在考核中学员的视频,这些东西都是当地负责照顾安全的特勤们拍摄的,记录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随意的打开一个文件夹,点开其中一个视频,他又傻眼了。
视频中的那个人拥有着肥硕的体型,可恰恰拥有这样体型的他,却穿着一身紧致的长袖T恤,在他身对面的有三四个人,而外面围着的竟然不下十人。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叫喊的是胡北笙,他似乎完全没有任何顾忌,很好的融入到市井中,此时此刻的他做的,竟然是让人警察最为不齿的街头聚赌。
正所谓十赌九骗,境外正规赌场都有内部操作这么一说,这个小小的街头更是如此,基本上完全了解胡北笙情况的曹达利,自然不可能相信这个胖子会中规中矩的开赌,同伙是肯定有的,不过现在还没看出来,究竟是谁,所以也没急着关上,依旧饶有兴趣的继续看下去。
这不,见到有些表情憨厚的人赢钱了,很快有爱占小便宜的人站不住了,心急火燎的挤到最前面来了,问道:“怎么玩的?”
“炸金花、*都行。”胡北笙大大咧咧的回答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远处有摄像机。
“你说的我都不太会,有没有简单一点的?”那人又问。
“有,最简单的,比大小,随便你抽,只要比我的牌大,我就赔你双倍!”见到那人犹豫了,胡北笙眼瞅着有戏,赶紧继续道:“兄弟,你看我都输了一早上了,那三个货都把我钱赢得差不多了,你真要玩也别下太多,让我少输点,行不?”、
人都是贪婪的动物,越见到对方倒霉,反而越想去踩上一脚,就像现在准备离开的那位一样,一听到对方输钱了,顿时就下定决心了,把身边的人拨到一边了,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红票子,往地上一甩,说道:“说好了,双倍赔给我!”
“唉,兄弟……你怎么不体谅人呢!”
胡北笙表情苦涩的不像话,可是手里倒是不含糊,把地上的牌叠了起来,拿在手里洗了好几遍,然后按在地上缓缓摊开,举起了右手示意对方抽牌。显然对面的也不是生手,拇指顺着牌面摸了一圈,见没有电影上说的下三滥的记号,这才放心了下来,打定了主意伸出手,把最右边的牌抽了出来。
打开一看,是张K。
那位赌徒似乎觉得大局已定了,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在没有了大小王的扑克牌里,除了A之外,最大的也就只有K了,他可不相信输了很长时间的胡北笙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想到这他又按耐不住了,从袜子里又取出几张红票子,往地上一扔,嚣张道:“我加注,你开牌来见我。”
胡北笙咬了咬牙,像是犹豫不敢开的样子,引得身旁那些看热闹的都催促了,很快他似乎打定主意了,随手摸了张牌,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下子翻开,顿时全场沸腾了。
翻开的牌竟然真是A,而且是整副扑克里最大的黑桃A!
“这人运气真好!”
“是啊,一副牌里出黑桃A的几率太小了。”
“看看,这小子输惨了吧,我一看那个胖子就有鬼,说不定就是搞仙人跳的。”
周围群众开始窃窃私语了,这群人里当然也不乏明眼人,这样的街头骗术实在是太常见了,有些人甚至怀疑之前那几个参与赌博的就是胖子的同伙,听着周围群众七嘴八舌的说着话,那位输钱的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一把揪住胡北笙的领子,吼道:“你这个骗子,把钱赔给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胡北笙装傻充愣是一把好手,见对方一时之间拿不出证据,扯着嗓子道:“愿赌服输,你输不起还说我是骗子,大不了我让你验牌就是了!”
“好!”那位松开手了,咬牙切齿的低下头,手就朝着牌摸去了。
“警察来了!”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人群顿时开始慌了,走的走跑的跑,人群顿时都跑得差不多了,而那位不甘心受骗的,刚低头准备似抓钱呢,却不料趁乱有双肉乎乎的手把地上的摊子熟练的扯进了怀里,等他在准备追得时候,那位三百多斤的仁兄已经神奇的跑出几十米之外,只剩下他一个人欲哭无泪了。
等了一会,连警察的影子都没看见,那位终于气哭了,嘟囔道:“骗子,都尼玛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