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小武了不得啊，说话这么文绉绉的，跟谁学的。”路也一听这话就笑了，调侃道。

宋文心里咯噔一下，他忘了，这帮人渣说话，不带脏字都算是好的了，怎么可能像他或者陈升一样，多少有点文化的感觉。

宋文毫不怀疑，要是白胖子在这里，自己很可能就因为这么几个字又引起他的怀疑。

好在，现在在包间里的人都喝了不少，脑子转不了那么快，包括看上去不停和他说话的路也。

至于彪子，已经和老四老五一起对瓶吹白酒了。

仔细看了看路也的表情，没发现什么异样之后，宋文送了口气：“还能有谁，跟陈哥学的呗。”

“陈哥？哪个陈哥？”

“三哥，你说的不会是陈老大吧？”

“你彪啊，咱们这等级，哪有机会认识陈老大，也就路哥和彪哥跟白老大去见过陈老大。”

......

宋文这话一出，好几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却没人把宋文口中的“陈哥”往陈升身上想。

他们这帮人，在明面上算是白胖子的亲信，换到黑道上，也就比小喽啰好那么一点，陈升这种高端人物，他们还真没什么机会见到。

宋文任凭他们争论，没有参与，自己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对男人来说，酒是拉近距离，消除隔阂的好东西，就算对的是这群混混也是一样的。

几个人热火朝天地说了会儿，才发现正主一直没发表意见，又问起了宋文。

“还能有哪个陈哥，笨哎。”宋文把酒瓶子一放，一脸恨铁不成钢。

“卧槽，还真是啊？”

立刻有人领会了宋文的意思，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老八，你傻吧，三儿哥这绝对是喝多了，说胡话呢！”

宋文一听就不乐意了，看向唱反调的人：“咋地，不信啊？”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认识陈老大的，不然谁信你。”

“就知道你小子心思多，行！那哥就给你讲讲。”宋文像是真的喝多了一样，大摇大摆地应了下来。

恰好不知道谁吼的一首歌放完了，包间短暂地安静了下，宋文这几句话被所有人都听在了耳中，顿时也没有人管歌了，都凑到宋文边上听他讲。

“哥和老陈是在看守所认识的，你们是不知道那时候的老陈啊，真的是。”

陈升进看守所这件事，道上基本都知道，所以宋文这话其他人也没什么怀疑，更好奇的是宋文没说完的话，偏偏宋文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一帮听着的人那叫一个心急如焚。

“三哥，你往下接着说啊。”

“急什么，又不是听那啥。”宋文白了催的人一眼，慢悠悠地喝酒，吃瓜子，吊足了胃口之后才终于开口，“那时候的老陈，真的是磨叽的不行，见我就教育我让我走正道，我当时还真以为他是个好人，结果出来之后才发现陈哥是这么大的大头儿，你说他还劝我走正道......”

宋文像是喝的有点多了，一句话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好几遍，然而没有人注意宋文又说了什么，而是：

“开玩笑吧，陈老大怎么可能这样。”

“再说了，小武你胆子挺大啊，竟然敢说陈老大磨叽。”

“我看全羊城就他一个敢。”

“那不一定，陈嫂子也敢啊。”

“你把小武和嫂子一起说，我看你才是胆子最大的吧！”

“哈哈哈......”

宋文扬起眉毛，看样子，陈升在他面前和在其他人心里的形象完全不一样，而最奇异的是，不管是宋文所接触过的陈升，还是现在他人口中的陈升，给人的感觉都很真实，没有什么作假的痕迹。

要么就是这人演技太好，要么就是他是人格分裂。

陈升显然没有任何精神病，能坐到那个位置，并不是易与之辈。

“行了，你们也别瞎猜了，小武说的应该不是假的。”路也忽然说了一句，宋文和其他人一样疑惑地看向他。

路也说到：“我听白老大说过，陈老大特别喜欢教育人。”

宋文冷汗，没想到，陈升这癖好，能传到路也这里。

“反正，哥说了哥认识陈哥，你们这回信了吧。”宋文大大咧咧地说到，也不管其他人怎么议论，借着出去上厕所的名义溜了出去。

宋文的话没说完，不过勒索陈升之类的事情，他还没活够，也不敢多说。

到底是灌了一肚子酒，啤的白的洋的，宋文就算意识再清醒，走路也走不太稳，从厕所出来后，用冷水狠狠地洗了把脸，好容易才没摔倒。

四楼没有厕所，宋文是下的三楼，再上楼就忘了自己是怎么走的了。

不知为何，四楼并没有服务生，宋文只好自己乱走，找他们的包间。

和所有KTV一样，夜色内部装修的格外复杂，走着走着，宋文连楼梯都找不到了。

路过的包间门长得都一样，隔音做的很好，只能听到很小的声音。

夜色的包间门上没有玻璃，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宋文只能路过一个包间，就趴在门口听一听。

前面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宋文下意识地放慢的脚步。

一道人影从眼前走过，进入另一条走廊。

那人目不斜视，完全没有注意到，相邻走廊的宋文。

宋文一下子愣住了，这不是乔六指吗？

酒意顿时清醒了七八分，宋文甩甩头，想了想，慢慢地挪了过去。

乔六指在新的走廊走了一多半，走到一个包间前面，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宋文松了口气。

就算没有问过老憨或者路也，宋文也知道，这夜色的四楼估计和醉春楼一样，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

像路也他们是借了白老大的名号，乔六指的话，也可能是借陈升的名头，而他本身也足够资格了。

连服务生的没有，更能说明四楼的与众不同，自然不会乐意见到宋文这样没头没脑乱走的人。

装作喝醉一样走到刚才乔六指进去的包间门外，宋文歪歪斜斜地贴墙坐下，看似反胃一般地低头，捕捉着包间透出来的些微声音。

半晌什么都没听到，宋文起身，接着找自己的包间。

还没转过弯，身后包间门忽然打开，紧接着宋文就听到乔六指不确定的声音：“宋武？”

“哪个喊爷......哟，这不是、不是那个......”宋文撒泼似的转过身，在看见乔六指的时候猛然把话头憋了回去，指着乔六指半天说不出名字来。

“乔六指。”帮宋文补上了后面三个字，乔六指走近宋文，闻到宋文身上的冲天酒气，不由得皱了皱眉，“你这是和谁来的，喝了这么多。”

“路、路也，白老大手下的那帮兄弟。”宋文大着舌头说。

乔六指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随后又问到：“你们的包厢不在这里，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宋文心中咚咚狂跳，面上却保持恰到好处的迷糊，有点委屈地说到：“出来上厕所，谁知道这鬼地方，长得都一样。”

乔六指眉毛一挑，看不出是不是相信了宋文的话，面上神色却是放松了下来，对宋文说到：“这可不是能乱跑的地方，你到前面往左边拐，第三个就是你们的，赶紧回去吧。”

说完，乔六指就准备走了，宋文连忙拦住乔六指：“别啊乔哥，急着走啥，过来一起喝啊，老陈呢？老陈在的话，也一起来啊。”

被醉鬼纠缠无疑是件很烦的事情，乔六指哭笑不得，然而陈升和宋文关系不错，他也不能对宋文怎样，只好说到：“我还有事，大哥今天不在这里，改天吧。”

“别啊，乔哥，乔哥！”

宋文还想再劝，乔六指手上用了点力道，很快脱身离去，看样子却是是有什么急事。

乔六指的身影消失不见，宋文追了几步没有追上，只好悻悻地按照乔六指指的方向，找到了自己的包间。

一进门，宋文愣了一下。

走之前只有十几个人的包间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群穿着性感的女人，而刚刚在和自己喝酒胡侃的几人身边都有一个两个，不断调着情。

有点好笑，就连老憨这个相貌身材都不怎样的人身边，都有个女人在挑逗，只不过老憨实在太过内向，反而被女人闹了个大红脸，看到宋文感觉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宋文乐得看戏，丝毫没有解救老憨的意思，摸索着找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那里已经有了个风情万种美女，见到宋文边勾起红唇，对宋文一笑。

“小武你这去趟厕所时间有点长啊，不是有问题吧？”路也见宋文回来，大声揶揄道。

“去你的，哥有没有问题你咋可能知道。”宋文冲路也翻了个白眼，指着美女问到，“这美女是谁啊，咋来咱这了。”

宋文心里清楚，这应该是夜色的隐藏项目。

近几年国家扫黄打非力度很大，一般的小KTV根本不敢弄什么小姐了，而夜色这种后台硬的，就算明面上正经无比，暗地里这种龌龊自然是少不了的。

而宋文同时也理解了，路也之前说的嗨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路也毫不留情地损宋文，昏暗的包间内，美女起身，一只手搭在了宋文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