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
长生殿持武,抄灭全族。
“护驾!”
李多祚喊道。
瞬间,校尉冲出长生殿,指挥数百禁卫将长生殿围护得严严实实,根本不晓得刺客只有两个,而且是毫无修为的和尚。
李多祚愤怒至极,未等五郎六郎反应过来,一对大手已经抬起落下。
啪!
啪!
狠狠扣在兄弟二人头顶上。
五郎六郎哪有修为,光秃秃的脑袋上顿时肿起血包,一声不吭晕倒在地。
仓啷!
李治的圣剑落地,似乎昭示着武媚的话,要问一问高宗皇帝,问一问那把圣剑答不答应。
这时,上官婉儿方才冲到近前,突然发现状况,吓得跌坐下去。
李多祚瞧不见病榻上圣帝武媚的脸色,却也惊得魂飞魄散,僵呆原地。
“是李多祚吗?”
垂帘内发出微弱的声音。
李多祚如梦方醒,噗通一声跪地不起,“陛下……陛下,是末将,末将护驾来迟,请陛下赐死!”
这一次,他再也无法推脱。
乾坤盘之变中,弄死了薛怀义的师伯文真,好在是嗣妃晋献的逆宝;明堂之变中,又弄死了薛怀义,好在是因为薛怀义修为极高无法防范;可是当下,刺客声称是薛怀义的弟子,是他准予进入皇宫的,险些又害死圣帝。
而这三次逆变,均是薛怀义的师父相助方才化险为夷。
宁静片刻。
圣帝武媚没有降罪,而是低声问道:“那两个弟子死了吗?”
李多祚答:“回陛下,为等候陛下审问,末将未下重手,眼下刺客只是昏厥,要不要……”
“不必了,”圣帝武媚直接阻断李多祚的意向,“他们虽是薛怀义的弟子,但是口出诳言,不配为僧,着令白马寺剥去他们的名分,立即禁声,随后赐死。”
“是!”
李多祚痛快地答道。
他不敢起身,因为圣帝还没有赐罪。
“去吧!”武媚既没有赐罪,也没有褒奖,甚至连李多祚为何如期赶来救驾都没有问。
李多祚倒是有些诧异,急忙应道:“谢陛下不杀之恩!”随后,带领禁卫将五郎六郎拖出长生殿。
禁声,即是不准再言。
佛家之初为识性,这对和尚没有做到。
他们刚刚被拖出殿外,立即被禁军割去舌头,疼痛令五郎六郎苏醒,可是再也无法道出原委。
禁卫军没有给他们机会,直接拉出皇宫,就地杀死。
李多祚却是直奔宫外。
他要见一见金夕,谢一谢金夕。
金夕远远发现李多祚兴致勃勃赶来,知道宫中无恙,立即闪身而退。
“人呢?”李多祚发现宫外已经没有金夕身影,厉声喝问。
禁卫们方知来者确是薛怀义的师父,只好禀告:“刚刚离开。”
“为何不加以阻拦!”李多祚大怒,忽又想起什么,“罢了,他若想走,谁人能够拦住?高师可留下什么话?”
一位禁卫答道:“他……高师要我等告诉将军,明日乃陛下的寿诞……”
“废话,本将军焉能不知!”李多祚没见到高师,将恼火发给属下。
次日,皇宫内却是出奇的安静。
圣帝武媚下诏禁止一切庆祝活动,也禁止任何人前往长生殿问安祝寿,唯独与上官婉儿守护在一起。
“什么时辰啦?”武媚问。
上官婉儿:“陛下,已是午时。”
“午时,高日正中,是个好时辰啊,”圣帝武媚似是喃喃自语,“有这日头为朕庆寿就足够了,婉儿,还是没有寻到薛怀义的师父吗?”
上官婉儿立即胆怯答道:“陛下,婉儿无用,到底是没有寻到。”
两人已经知道通会李多祚护驾长生殿的就是薛怀义的师父,圣帝武媚知道那就是金夕,而上官婉儿只认为找到他才有可能寻到金夕,将第五宝地血赠给自己的救命恩人金夕。
武媚弱声安慰:“这岂能责怪你,他若是不想让人寻到,谁人又能找得到呢?”
上官婉儿点点头,不禁小声问道:“陛下,今日乃陛下八十二大寿,为何不准皇宫庆祝呢?”
圣帝武媚慢慢移动手臂,摩挲半晌方才碰触到上官婉儿的手,顺势拿捏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朕老了,如今一病不起,哪还有资格劳累旁人;其实,朕何尝不想做个凡人样子过一过寿辰,只有那么一个两个人陪在身边就好,成就了帝王,所失去的又是何其多,有些人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上官婉儿无比感动,反过来捧住圣帝的手,“多谢陛下关爱。”
武媚又道:“若是日后你成了大主,每逢寿辰,也会前呼后拥繁华无尽,可是那个时候,若是有一个人不在身边,纵有千百人恭贺连连,也显得孤单啊。”
上官婉儿急忙反驳,“陛下休要调笑婉儿,婉儿哪能成就大主,再者,只要陛下在身边就好!”
“哼!”圣帝武媚轻嗤一声,装作不满的样子,“你的年岁已是四十有二,至今未嫁,你以为能骗得了朕?到那时,吾儿李显不在,恐怕上官舍人会把朕这个老太婆轰出家门呢!”
“陛下!”
上官婉儿的脸颊登时红潮如涌,无疑与李显的情愫早已被圣帝知晓。
“去吧,去宣你的庐陵王!”圣帝武媚说着,示意上官婉儿帮衬一番,费好大气力方才坐起来,正正衣襟,做出庄重的表情。
上官婉儿不知要做什么,赶紧出外宣召庐陵王李显。
随着李显入内,长生殿唯留武媚母子和上官婉儿。
“母亲,儿祝母亲圣体早安,长命南山!”李显刚刚要进入紫帘内探查病情,却被武媚抬手赶了出来。
“阿娘的圣体好着呢,”圣帝武媚故意装作调皮的样子瞥一眼帘外,“朕五十岁的时候啊,比你的身子骨强出甚多呢!”
李显已经是五十岁的年纪,立在外面听见母亲如是说,脸上终于释然些许。
“庐陵王李显接诏!”
紫色幔帘内,圣帝武媚突然发声。
李显猛然一征,似是甄别母亲在继续调闹,还是当真发诏,没有听到下音,赶紧伏地而跪,疑惑地说道:
“儿……臣李显在此。”
武媚正声道:
“朕查,庐陵王身为皇子,虽是晚成,但善念久远,得人厚崇,故,朕决意即刻将皇位传于你,自此恢复大唐规制,重续高宗皇帝大业!”
“母亲……陛下……这……”李显惊得语无伦次。
“住口!”圣帝武媚喝道,“朕还没说完呢,上官婉儿跟随朕二十八年,这二十八载就算是朕从你手里借来的,如今也一并还给你,同赐上官婉儿为昭容,作为你的皇妃。”
“陛下?!”
上官婉儿喜忧参半,就地跪在武媚身边。
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如此突然,同时张口结舌,不知圣帝为何匆匆下诏。
李显终于压制住惊诧,小心翼翼说道:“陛下,此事可待商榷,弟弟原为皇帝,若是赐位也应是弟弟啊。”
“他不配!”圣帝武媚刚想喊出,可是没有那么大气力,声音便显得有些嘶哑,“他连一个妃子都管教不得,哪有能力治理天下。”
八年前,德妃窦氏利用乾坤盘暗害圣帝,因此贞儿的转世文真惨死,自那时起,圣帝武媚一次也没有宣见李旦。
看来管教不好妻子,也会引来大患。
“那……那,”李显发现母亲有些恼怒,赶紧转移话语,“今日乃母亲的寿诞,万不可言之赐位之事,还是等等再议。”
武媚习惯地蠕动手臂,却没有发现人,这才发现上官婉儿跪在床榻边,“昭容,快起来,坐到阿娘身边。”
此娘,非彼娘,那是正式的娘亲。
“母……亲!”
上官婉儿早已泪流满面,她早已是李显的人,闻听圣帝言及借来二十八年,如今又传位李显,直接封为皇妃,何其震动。
武媚却是没有唤起李显,再次拿住上官昭容的手,直接将李显当为大唐皇帝,断断续续地向帘外陈述着:
“皇帝啊,母亲初为才人之时,你的父亲那是何等的艰难,满朝皆是太宗的重臣,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宰相们权倾天下,几多危难,母亲和高宗皇帝是踩着刀尖一步步走过来的……如今啊,母亲身后也有一堵墙,一睹无比厚重的墙,这堵墙只能庇佑母亲一个人,容不得旁人前来纳凉,所以它会阻挡着你,可是你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时间,如有冲突就会引来无尽杀戮……趁我还活着,拆掉它吧!”
“啊?”
李显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那无疑是要将一重老臣赶出皇宫,以免重蹈长孙无忌之覆辙。
“陛……不不,太后,不不,母亲,”上官婉儿连连错语,她知道当今的陛下是跪在外面的李显,自己的夫皇,“这万万不可啊,此举定会引来非议,恐是对母亲不善啊。”
这些老臣均是鼎力扶住圣帝登基大业的忠良,若是贸然革职,天下人都知道来自武媚的旨意,大有用罢而驱之嫌。
相当于卸磨杀驴。
武媚似是成竹在胸,面色露出难堪:
“那是我对不住他们,想必他们也会体味到我的苦衷,这些人,不会怪罪的!你们不要在乎母亲的声名,为大唐万年伟业,以后要去掉我的帝名,不可宣扬我称帝之间的任何事情,恢复皇后之位,甚至,甚至要否定我的所作所为,从而,绝不准再有任何女子掌控我大唐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