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夕骤然鼓动草婴行气,满满地护在身周,外面有一个尹虎足矣。
轰!
气崩而碎。
金夕衣袂抖动,黑裳飘卷,头发纷乱抽打,脸部抽搐两次终究是没有摇晃,地面上却绽出数道裂痕。
“师父……”
尹虎焦急地呼道,随着也是荡气而至,没有防御的刺客被行气击中,噗通通如数跪在金夕面前。
刀出,光闪。
淳红的凿齿神剑划出美妙的光符,刀锋伴着冷厉的冽风在众人喉前一闪而过,金夕的体外泛出刀之红晕,如同处子之羞。
凉意!
悲惨而恐怖的凉意,所有人不自主捏向自己的喉咙,抖落下来没有发现血迹。
有的人捏下了喉前的汗毛。
瞬间,这些人消失踪影,也许奔去旧友的坟前拜祭,悻悻告知杀他们的是一个疯子,疯子就不必再计较了。
车队再行,几个士兵刻意接近金夕,刚想套套近乎,发现他冷冰冰脸色,又慢慢退开身去。
历时近月,王府一行方才抵达洛阳,进驻早已筹备停当的侍郎公府,看上去没有郯郡王府阔大,不过也是气派非常,厅堂四布,侍卫抖擞,充斥着皇宫之宦的辉煌。
次日,王肃便离开府邸赶往皇宫,再一次将家院交由金夕。
于是,尹虎自然而然成为总管,随着一干仆人进入,在他殷切关照下,白儿青儿地位也提升一层,掌管起夫人和小姐身周的一切。
洛阳很是安静。
金夕便再次取出静元临终前赠予的秘籍参读,书《复天术》。
这是破解天书的技能,只要天书与对应之人之物在一起,发动术法即刻令天书归于原状。只可惜他手中只有残简三字,长简在皇宫中,无法刺探,只好作罢。
他久探回归真界之法,但是毫无进展,多次秘密赶往传界阵,试图令人给柔夫人和冰婉儿传递信息,结果无功而返,均是被人嗤之以鼻,入真界之人岂能与凡界再有音息,无论是谁也不可能相信他来自大夏,或者由真界回返战乱的凡界。
王元姬一日日长大,越发聪慧机灵,在先生的教导下早早熟读经书,引来家人惊异,对祖公与父母孝顺有加,成为府内绽放的莲花。
她越发离不开金夕,常常陪伴左右,调笑嬉闹。
“你几岁?”金夕已经问过千万次。
“九岁!”王元姬从不厌烦,含笑而答,不过俏脸上却有忧郁。
“夫人的病恙还不见好转吗?”金夕也起担忧,时值王夫人染病,多方求医也不见成效,眼见伶俐的王元姬黯淡下来。
王元姬摇摇头,灵眸含凄。
不久,王夫人病逝。
犹如惊天噩耗,王元姬悲楚不堪,几度昏厥,好在身边有金夕,屡屡纳气救赎。
皇朝三公之媳,黄门侍郎之妻,自是引来无数人吊唁,一时间府邸人满为患,愁云密布。
“姬儿,”金夕在众人面前也绝不称呼尊称,“随我出去走动一番。”
王元姬多哭忧郁,身体不支,几度摇摇欲坠,王肃瞧在眼里,心生爱怜,立即冲着金夕点头示意,在唁堂内面对生母棺木,恐怕小元姬迟早无法坚持。
金夕立即手牵王元姬,辗转来到后花园。
这里花草茂盛,倒是鲜有人来。
“姬儿,不要过度伤心,免得伤及身体。”金夕瞧着手中悲戚小女顿生怜悯,随着悄悄向她的手腕注入行气,护住心脉,以防忧伤过度。
姬儿一怔,似乎从未听到过金夕抚慰他人,仰起头噘噘小嘴没有出声。
“站住,这是哀堂,休要调闹!”
随着一声洪亮的断喝,从拐角处奔出一个男孩,肆无忌惮地跑着,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面色白净透着灵气,不过正在咧嘴笑着。
后面,大步流星踱出一个中年壮汉,器宇轩昂,虎目圆睁,丹有莲结,脚下生风。
“站住!”
王元姬见少年扑近,又是一喝。
“咦?”
少年的脚步戛然而止,歪头瞧着小姬儿,像是发现从未见过这么俊俏女娃一般,直勾勾盯着不放。
金夕再生厌恶。
“人家正在办理丧事,你却如此嬉笑,定不是什么好人!”姬儿说出金夕心中的话语。
“上儿!”中年人毫不理会金夕,用严厉的眼神呵斥一番小儿,又转向王元姬,“你定是司空之孙,名唤姬儿,对不对?”
王元姬微微低头,躬身施礼表示恭敬,“是的!”
中年人一愣,不禁又瞪一眼上儿,再次打量小小元姬,“如此幼儿,却晓得诺多礼数,难得,难得啊。”
王元姬却是不以为然,“先生曾经教我说,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报,”说着,也是愤愤瞥一眼上儿,“这是人之常情。”
母丧,定不喜人欢。
中年人拿住上儿的手刚要离开,听到这番说辞,立即止身,一抬手弄得上儿嘴角咧动,“你瞧瞧,如此小女即通人情,哪像你?”
上儿轻哼一声,不满地盯着姬儿,“心中有父母就是,何须如此颓废?”他毕竟瞧出姬儿一脸疲惫,眼角渗透着泪痕,生出鄙夷之色。
姬儿反唇相讥:“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只是心中存有就够吗?”
一语惊呆中年壮汉,少年也是无地自容。
男子不得不抬头注视牵领之人金夕,也是冷目打量,透出稍许赞叹之意。
金夕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是先生。
“莫非你就是子雍的府客?”他终于开口问询。
“不错!”
金夕淡淡答道,他不关心来者何人,能够踏进侍郎府邸的都是达官高候,即无意结交,也无意探听,不亢不卑对视来人。
男子下意识后退半步,看来了解眼前府客的厉害,示意上儿引领姬儿一旁玩耍,想要与金夕单独会话。
姬儿立即会意,微微闪身躲开上儿探过来的手,径自奔到一束花丛旁逗留,上儿则是悻悻地尾随而去。
“你可是因未婴一事来到侍郎之家?”男子低声盘问。
金夕审视着来客,双眉微皱,气度非凡,双瞳之中透散着灼人的正气,便据实回答:“正值当日,有人半路暗害王夫人,正巧被我撞倒,才出手相救。”
“你可知何为未婴?”
“不知道!”金夕当然知道,不过懒得道出详情,因为未婴一事死去无数人。
“可惜啊,”来人万分惋惜,看来没少暗查未婴,随着黯淡自语,“天下究竟有谁谙知未婴,倘若能够阻挡这日死百千的战乱,有未婴也无妨啊……”说罢,意欲转身离开。
“等等,”金夕听见此语立即提起兴趣,“敢问阁下?”
这时,中年人方才意识到还未报名,沉声说道,“仲达是也。”
司马懿?!
金夕暗惊,这时当朝的大将军,深得兵士爱戴,魏民崇敬,身怀韬略刚正不阿,再看他丝毫没有居高临下之态,心中顿起钦佩,试探道:
“大将军,相传之未婴,人人得而诛之,难道?”
“哈哈,”司马懿沉声一笑,“汉初有韩信,纵横天下,也有灭诸国之力,还不是用于高祖刘邦,平定了天下?杀未婴,莫如用未婴!”
金夕心中豁然开朗,终于见到不杀未婴之官,而且又是堂堂将军,立即从藏宝囊探出《复天术》,义正言辞说道:
“大将军,此书也许能够破解未婴来路,天下恐怕只有将军才配得上拥有此书。”
这一点,他也做不到。
司马懿身为大将军,自然能够探到天下东海出生的甲寅男婴,也能够得到皇宫的天书竹简,只要他没有杀意,自然是一件幸事,一旦查出未婴,再将囊中的残简赠送不迟。
司马懿取之术法,竟然毫不言谢,反倒面露难色,踌躇不决,最终还是纳入怀中,两人不再对话同时向少年幼女望去。
这么一刻两人竟似熟悉,上儿轻轻为婉儿擦拭着眼角,似在劝说着什么。
司马懿面露微笑。
金夕脸色一沉。
“我们不如在这花园再聊一刻?”司马懿转脸过来。
“不了!”
金夕才不吃那一套,立即走到姬儿身前,牵起她的小手向主堂走去,将大将军独自一人扔在花苑之中。
司马懿不禁讪笑。
此事之后,金夕去掉一块心心结,若有大将军秘查未婴,一定会有结果,也不必再去愁肠挂肚,一心教导尹虎,除此无事。
作为对金夕的报答,王夫人临终前,将白儿和青儿同时许配给尹虎,这下子尹虎更是振作起来,脸上的酒窝日日高深,修为也是如此,终于迈向玄结,五行草结芽。
作为彻头彻尾的侍郎府邸侍卫首领,他自此从未离开过王元姬身边。
就在司马懿离开侍郎公府后,他的将军府突然奔出无数匹战驹,奔往四处秘密寻找未婴之日出生而逃出东海的男婴,寻到之后立即接到将军府,以天简和复天术秘查是否为未婴,结果毫无音息。
未婴,如同绝迹。
金夕见司马府一直没有音息,逐渐心慌起来,难道真正的未婴已亡?
如若如此,遍地横尸的凡世如何搭救,即便无关御龙也是枉费一场心机。
可是,他隐隐约约意识到,未婴一定关系着御龙,甚至未婴就是龙主之一。
三年后,王朗费劲周折和心血,突然探出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