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金盏微微颔首,轻捏着翠竹,在瓶中沾了沾水,随之向四周一洒。
透明的露珠粒粒倒映着那双蕴含着星光的眼睛,转瞬即逝的融入地面或者潭中,总之,没有一粒是能完美保存下来的。
这样的生命,很短暂,甚至除了她,谁也没看见它的消逝。
她转头翠竹重新放在瓶中,两手握住瓶子,垂目看着天台底下小成蝼蚁的众人,他们都仰着头,虔诚而信服的看着天台顶上的人。
在他们的心中,那是最接近天的地方,那是最神圣的地方,总之,只要那儿的人顺遂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了。
地上密密麻麻的一片,俞金盏看也看不清,反而觉得平添几分恐怖,在郁玄示意可以进行下一项事务时俞金盏就迫不及待的把瓶子递给了郁玄。
接下来郁玄端上来一个透明的水晶盆,里面流淌着的水泛着粼粼的波光,就这样晃荡着的水到了俞金盏的面前,她垂目看着盆中的水。
“请圣女净手。”郁玄朗声说道,垂眸,盆中的水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知是水的缘故还是俞金盏心境所致,白皙如雪的手一伸进盆中,那悠悠泛凉的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透过她的皮肤缓缓渗入她的血脉之中,随着那汩汩的血流过遍五脏六腑,这种感觉虽是有些不适,却极为的舒服。
把手从盆中拿出来时,那水却迅速的干了,仿佛从未在手上留过半点痕迹似的。俞金盏看着自己的手,微微惊讶,这边郁玄已经把水盆放回了远处,现在他什么东西也没拿了放俞金盏都误以为这一切已经都结局了谁知郁玄双手交错搭在双臂上行了一礼,“请圣女打坐,双手合十,颂咏圣经,为天下圣灵祈福。”
俞金盏皱眉看着他,这圣经什么的她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郁玄却让她无书颂咏,这怎么可能?郁玄却依旧垂着头,眼睛直视着自己的鞋面,“圣女跟着我念就好。”
看了他一眼,俞金盏慢慢的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两眼轻轻的阖上,郁玄依旧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他念一句,俞金盏念一句,好似小孩子牙牙学语一般,可俞金盏只有这样做才能把圣经念完,终于,在郁玄的那个完字出口之后,那紧绷的肩头才随着这个字而松缓下来,长舒一口气。
更紧张的是郁玄,全族人都背过圣经,若是他念错一句,发现的人可是大有人在,好在这次的祭祀是顺顺利利的完成了。他走到了桌边,这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那就是……郁玄拿起桌上等候已久的玉盒,乖乖巧巧的模样,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厉害之处。
玉盒是羊脂玉做成的,摸上去圆润而泛着温热之感,他一手顺带捞起和玉盒放在一起的花环,花环,没什么用,可是却是圣女的象征。自然,郁玄首先打开的是玉盒,在俞金盏惊奇的眼中,玉盒中静静躺着的一个镯子。它似是睡着的精灵一般,不争不抢,美好得惊人。
俞金盏忍不住伸手拿起了银色的镯子,中间似乎还镶了一颗不知是什么颜色的宝石,棱角分明,泛着冷酷的光泽,似是和整个镯子透露出来的低调内敛已久温润都不相似,似乎是森林中看着猎物的眼睛,冷酷的光芒。
“这是给我的?”既然郁玄呈上来的,自然是给她的,可是俞金盏从未听说过圣女会戴着一个镯子的事情啊,所以俞金盏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不确定,拿着镯子的手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郁玄点点头,“请圣女戴上寰珠镯。”对于俞金盏似是不知道镯子是何物郁玄似乎不是很好奇,说白了,一点都不讶异她不知道镯子的来历。恐怕是现在的郁晚柔也不知道这桌子是什么吧。
寰珠镯,她看着手中的镯子,清亮的眼睛看着手中的镯子,宝石上的光芒似是在和她的眼睛相辉映,她低头看了眼郁玄,见他低着头,自己也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索性,俞金盏就干脆地把镯子戴着了手上,大不了,到时候再取了便是。
没想到的是,镯子一套在手腕上,便迅速的缩紧,直到刚好的环住纤细的手腕,俞金盏一惊,连忙伸手去取镯子,可速度到底没有镯子缩紧的速度快,俞金盏气恼的看着已然抬起头的郁玄,满眼的质疑,这到底是什么镯子,郁玄似是不急着解释,反而端着玉盒面向了在潭水四周欢呼的族人们,“接任大典结束,大家都回去各做各的事情吧。”
很是随意,却又很是荣重,所有人都面朝着高耸如天的天台左掌搭在右臂上,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十分……安静的悄悄退场,眨眼间,这天台四周已经只剩下了她和郁玄二人,当然,还有一个看不见的赵江砚,这一切都好像是个闹剧一般,俞金盏脸色沉了下来,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耍了一样的不爽。
郁玄悠悠的把玉盒收在了怀中,转身,把刚才的瓶子翠竹这些一一放回了刚刚提着上来的笼子中,边放边解释道,“圣女不必担忧,这镯子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可以让您尽快的修习术法,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圣女都能让寰珠镯有这样的反应。”刚才吃惊的,可不是俞金盏一人。
想来这寰珠镯从那人的手中传来下后,能让寰珠镯有这样反应的圣女,也只有俞金盏一人。不知这到底对祝由族是福还是祸,但事已至此,郁玄就算想要改变事态的走向,也只有心有余而力不足。收拾好了东西后,郁玄知道上天台难,但下天台却容易,刚才俞金盏的表现也应该是不会跌入潭水中所以郁玄就拎了笼子就下天台了。
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身影,俞金盏抬手看了眼手中紧紧依附着自己的镯子,跟着跳下了天台,赵江砚亦是如此,下天台俞金盏只需控制好自己的平衡,根本用不上什么轻功就能轻而易举的到达陆地面上。环顾四周,郁玄已经没了身影,而手中镯子的宝石似乎颜色变得……有些浅淡了,俞金盏没有再管手上的镯子到底如何,就是想要知道刚才郁玄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匆匆的像郁玄经常呆的书房走去。
可到了书房,没人敢拦她,但推门而入时,俞金盏还是被那空荡荡的书房给吃惊了一下,这郁玄到底会去哪呢?俞金盏不是郁玄肚子里面的蛔虫,对他的了解也不多,他此刻不在书房也不在家,俞金盏也不知道他会去哪?
出了书房,俞金盏低头沉思的慢慢走着,突然又倒了回去,到了收在书房门口的市委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告诉我,族长现在在哪?”侍卫年龄也不大,看着和幻笙差不多大小,也算是第一次见到圣女,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匆匆看了眼俞金盏但一看脸就红透了,“报告圣女,属下不知!”族长的事,他也无权干涉啊,族长自然想要去哪就去哪。
俞金盏看了眼他,选择相信他的话。也没有揪着这个侍卫不放,既然不知道的话,那就算了吧。一路上盯着自己的镯子看,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幻笙的门口,赵江砚本来是想要提醒一声的可俞金盏的头已经愣着撞在了幻笙房门前的红柱上,看着眼前的房间,俞金盏和赵江砚都微微一愣,不过两人的为什么愣住的原因都不一样。
赵江砚此刻是想着这个房间不是俞金盏的房间俞金盏则是想自己怎么会不知不觉的到了幻笙的房门口了,想了想,俞金盏还是选择进去了,反正现在自己是想去哪就去哪,当然,除了出祝由族,不过,她早晚也是要出去的,自己的大仇还未报,怎可待在这个没有生气的祝由族一辈子。还有,这个祝由族确实该要改造一番了。
“姐姐?”听到声音,幻笙抬头看,眼中染了许多的欣喜,丢了手中的狼毫就吵着俞金盏奔过来了,心中太过激动,幻笙就直接的抱住了俞金盏,高兴的抱着她转了几圈,被转的晕晕乎乎的俞金盏连忙拍着他的肩膀说,“快放我下来,太晕了。”
从欣喜中回过神来的幻笙吐了吐舌头,赶紧把俞金盏放下来,怕她摔着还小心的一手扶住了俞金盏的腰,两人脸上带着笑意,“姐姐怎么想起来看我了,今天不是姐姐的接任大典吗?”看了眼俞金盏头上的花环和身上的红衣。确实是刚刚从大典上下来的装扮,看着俞金盏还没有回去就先来看看自己,幻笙说不高兴自然是假的。
一高兴他那绿眸就笑的弯弯的,看上去好看极了,白净的小脸上带着两朵极好看的红晕,像极了森林中绿眼睛的小精灵,只差两个小翅膀了。“刚刚结束。”俞金盏笑着伸手揉揉幻笙的脸蛋。
虽然幻笙不明白的是,为何自己那个本来和颜悦色对待自己的姐夫会这么不待见他,甚至……经常整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