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慢慢滑过,渐渐染红我两颊。
怀抱着昏倒在我怀里的诗儿,我整个人的意识都已经是呈现出一种模模糊糊的状态;为什么,为什么是诗儿为我挡下那一击,而不是我为她!
“先、先生……咳咳……”
“诗儿、诗儿……”
我的双眼已经合上,之前的争斗让我体内的掩日灵力已经挥霍一空,如今,想要再次睁眼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先生,你怎么又哭了,别哭了好不好。”
诗儿知道我哭的时候,落下的不会是眼泪,而是血;诗儿知道是我哭了!
“没、没有……”
我慌忙地去擦拭我双颊的眼泪,可这血却是越擦越多,到最后,我想我的双颊已经是被鲜血染红透了。
“先生,你脸都花了……”
诗儿的手轻轻为我拭去我脸上的血痕,对我嗔怪道。
“是先生不小心,是先生不小心……诗儿没事吧?”
“诗儿能有什么事,诗儿好着了,咳咳……”
诗儿的两声轻咳已经告诉我她的伤势不简单;那一剑,若是由我接下,我便是性命堪忧,诗儿虽然实力强横,可在那一剑之下,我很清楚,诗儿断然不可能是无事。
虽然如今已是没了性命之忧,可我却还是很认真地探测了一下诗儿的伤势,我不想再有什么悲剧在我的世界里发生。
我的世界本就黑暗,我不想再含杂悲痛!
“这药丸让她服下,那剑气含杂太多戾气,若不清理,会损坏她身体机能的。”
一尘递过来的药丸我没有怀疑,我与他虽认识不长,可他不似一个恶人。
我让诗儿服下。
那药丸见效奇快,我能感受到诗儿体内正在消散的戾气。
“诗儿,怎么样,有没有好很多?”
“嗯,舒服多了,先生,这药丸还真是神奇。”
“那是,这药丸可是我自道门那里取来的,就这么几颗,说是宝贝也不为过。”
道门可以算是人族圣地,无数能者都在道门下效力;这丹药出自道门也就不稀奇了。
“来,你也吃一颗……”
我接过一尘递过来的丹药却是让亦梦服下了。
“你干嘛,我这又不是不够,来,接着。”
我接过他抛过来的药丸,却是握住,并未服下:
“这丹药与我没用,你自己拿着,以备今后不时之需。”
我又将那药丸扔了回去。
“诶,瞎子,你不怕死啊,我告诉你那戾气……”
“那戾气伤不了我。”
“你……”
我肯定的语气让他语塞,竟是走到我的身边,将手指搭在我的脉上一查。
“奇怪,为何你体内一丝戾气的痕迹都没有。”
秽剑的戾气散在空中,我们不可能没有吸入,但是我的体内此时的确没有丝毫的戾气。
这当然是因为我体内掩日灵力的结果,那戾气虽凶狠,可在掩日灵力面前不堪一击。
“这药你自己拿着,我是真的无事……”
那人虽然已经被玉魂击杀,可那星月城满城的人却是再也回不来;屠城,这人当真是丧心病狂了!
“方禹不会这么丧心病狂的,他虽然狂妄,可屠城这种事情还是太过分了。”
一尘悲痛的声音也在我耳边响起。
原来,那人叫方禹。
“你认识他?”
听他的话,他们之前是一定认识的。
“嗯,不怕你笑话,其实方禹算是我的师弟。”
师弟!我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师兄弟原来也是可以相差这么多的。
“我与他分道扬镳便是因为各自的观念不同;我继承了师傅的理念,认为修道当以匡扶世道为任,清心寡欲;而师弟却认为,自身实力强横,可以占据一方为王;我是为道心,他是霸道心。”
理念的不同不能说那人的理念便是错误的,只是,他所走的道路却是世人所不能接受的。
如此轻视人命,他的做法真的让人痛恶。
“你是不是在埋怨我师弟如此草菅人命?”
“不瞒你,的确如此。”
“是啊,这满城百姓的生命今日尽数毁于此地,我想的确是该埋怨他……”
一尘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离开我的身旁,我不知道他往哪里行去。
“瞎子,你说这剑如何?”
“是说它的威力还是什么。”
“都说说……”
我不知一尘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但是他问,定然是有他的理由。
“剑的威力自然不用说,可惜这柄秽剑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倘若是因这剑入了魔,我想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我突然想到什么。
或许方禹能做出屠城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与这剑脱不了关系。
“你可是想说,方禹这般疯狂是因为这剑?”
“难道不是……”
一尘握着那剑向我走来,那剑此时虽是被玉魂击溃不少戾气,可便是这余下的戾气依旧是让人感到难受。
感受着这近在咫尺的剑,我的呼吸也是一滞!
好霸道的戾气,这戾气与剑气的混杂的确是让人难以把握,握住这剑的人定是需要极高的心境,不然便容易被剑操纵。
而被这剑给操纵之后结果可想而知,入魔!
我想之前的方禹便是因这剑入了魔。
“这么说,错在剑了?”我反问一句。
“剑不过是兵器,何错只有。”
一尘似乎将剑插入了地面,我听见他又继续说道:
“剑没有错,错的是握剑的人;心志坚定着,握得剑虽是魔剑,可在他的眼里也就是一柄锋利的宝剑罢了,可若是心术不正的人,便是手中所握是木剑,他也可以用来夺人性命。”
“那你师弟……”
“我师弟道心不稳,霸道之心更是杂乱;一时不察被这戾气窜进了体内,以至于,不是他掌握这剑,而是这剑掌握了他。”
一尘的话我没有反对,也许他说的没有错。
兵器从来没有错,世人皆认为兵器伤人,可他们也忘了,救人的也是这些兵器。
医者救小,兵者救大!
再盛名的医者,他能救的人只能是少数;惟有兵者,以杀治杀,救得才是多数。
什么东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些也不例外!
方禹虽然已经被诛杀,可事情还远远没有完结,这把剑该如何处理才是关键。
“这剑怎么办?”
“毁了……”
“你舍得?”
我听得出一尘语气里有些不舍,虽然这剑的力气很重,可这剑却不失为一柄好剑,毁了的确可惜。
“瞎子,你倒是真的了解我。”
“不,我的想法只是与你相同而已。”
“哦……”他惊疑一声,继续问道:“可你不觉得这剑力气太重,若是留在时间,岂不危害一方?”
“你都说了剑只是兵器,重要的是握剑的人,我想,这剑你一定是已经有了怎么处理的方法了吧!”
“有想法,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可他既然有了想法,我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相信这剑在他的手里至少是安全的。
“如此,你便去做吧,我不会拦你。”
“那么,就要告别了。”
“这么急……”
我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告辞,这么着急。
“是的,这剑的戾气会顺着时间的推移而继续堆积,若是不能及时的化解,我想他日更是难以将他的戾气消去。”
“好吧,那你多加小心。”
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去化解这剑的戾气,我想都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此行定然是凶险万分的。
是他与剑的争斗,也会是他与自己的争斗。
临走,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对我说道:
“这小丫头是你们救下的吧!”
“的确,这么说来,你与她的确是有缘无分。”
是的,这么看来,一尘是没有机会成为亦梦的师傅了。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一尘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是为什么,但我想他接下来的话会很沉重。
他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在我耳边轻声道:
“你虽然救下了他一个人,可也等于你间接害死了这整个城市的人。”
“什……什么……”
我不敢相信一尘的说的话会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间接害死了这些人?
他知道的困惑,继续在我耳边说道:
“因为,这秽剑未现世前,若是用天生灵根之人的热血,可以将秽气除尽,那时候这柄剑便是真的利剑,只是,你们救下了这丫头,保住了她的性命,却又葬送了这满城百姓的性命!”
原来,这才是方禹一定要捉住亦梦的原因。
可凭什么,凭什么要让亦梦去承受这些,她不过是个孩子。
她没有做错什么,难道就不能好好活着?
“如果我告诉你,便是让我知道这个答案我依然要选择救下她了,你会如何看我?”
一尘沉默了很久才说道:
“佩服……你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佩服的人,若是我,我想我做不到,虽然我知道这小丫头没错,可……可那是满城人的性命!”
“这件事便让你们烂在心里吧……我不希望她知道。”
亦梦不过是个孩子,没有必要去承受这些,我想这件事只能是我与一尘知道。
“你放心,我自然清楚……对了,你打算如何安排这个丫头?”
“我……”我迟疑,我此时并不知道如何安排。
这个时间点,难道这个亦梦便是那个亦梦?
我不得不怀疑!
“去东方吧,东方有你想要的。”
东方,又是东方!我知道,这一切可能都已是命中注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