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

最后，她在我们的身后停下了脚步。

我是瞎子，见不得身后的人是什么模样，但是，诗儿见得。

“你是谁？”

“白晨！”

身后的人声音清脆，是女子特有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却有几分寒意。

诗儿护在我的身前，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应该问你们的，你们来我幻境做什么？”

幻境是她布置的！

我还在思考什么的时候，身后的那人却是突然冲过了我与诗儿，往前奔去。

“小心……”

“白姐姐，你来了，我怕……我怕……”

我的话还没说完，那男子却是突然带着泣声说道。

白姐姐！听到这话，我不由得一愣，原来，他们认识。

“乖，没事的，没事……姐姐在，姐姐在了。”

听诗儿的介绍，那男子的年龄已经不小，可如今这表现却似一个孩童一般，仿似心智有损！

“姐姐，你快让他们离开，不然……不然那怪物又要来了……”

“好的，姐姐会让他们离开的，不过小翰可要先睡一觉哦。”

“哦……”

叫小翰的男子声音已经有些朦胧，整个人想来应该在那白晨的怀里睡着了。

“说吧，你们来我的幻境到底是要做什么？”

白晨的语气再次转得有几分寒冷。

她的语气虽不好，可我却没有在她的身上感到任何的杀意，至少现在她对我们还没有那么深的敌意。

“别误会，我们不是有意而为，只是误入罢了。”

“误入……”

白晨似乎不怎么相信我的话。

“当然是误入啊，不过你布置这幻阵干什么，莫不是便想把这男子困住吧？”

诗儿对白晨的语气似乎不爽，出口反击。

没有想到诗儿的这一开口却是让白晨一愣，沉默不言。

“被我说中了？”诗儿也不相信自己这随口一言会是事情的真相，又问道。

“不……困住他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白晨的话里有说不出的愁绪，似乎在担忧什么，她是妖，那她与这小翰又是什么关系。

“你是妖，他是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可以知道吗？”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白晨是妖，这一点一般人自然是看不出来，所以他才会有此一说。

“我当然不是一般人，瞎子可比不上一般人。”我自嘲道。

或许，这是属于我的冷幽默；我是瞎子，但却是一个颇有自信的瞎子。

世间如何，执迷于双眼的人太多，而我只遵从自己的心；很少有人是可以遵从自己内心的！

“瞎子……你可不像！”

是啊，太多的人说我不像瞎子了，可事实便是如此。

“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了？”

白晨反问着我。

我与她非亲非故，的确，她完全有理由不告诉我。

只是，我可不是一个喜欢放弃的人！

“你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我为什么需要你帮，我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不喜欢劳烦他人。”

倒是个有性格颇为倔强的妖。

“是嘛，便是自己妖力亏损，寿命已然不长的情况下，你也可以做到，难道你还能为他营造这幻境一辈子不成？”

“你……你如何知道？”

白晨的语气终于变了，再也不似那般盛气凌人。

她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可我早已注意到她有些紊乱的气息，以及整个人那妖力时现时隐的情况，这般情况来说，要么是她受了重伤，要么，是她因为维持这幻境损耗的太多的妖力。

也或许，这二者都有！

“你都说了我不是一般人，如今，看来你的话似乎言不由心啊！”

“可你说过你是个瞎子。”

“瞎子又如何，瞎子兴许可以救你一命！”

白晨因为我的话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或许是因为我的言辞过于激烈，或许是因为我说到她心里最薄弱处。

沉默了好久。她的呼吸变化了很多次，急促、平静、平静、急促……

她在挣扎，在犹豫；在挣扎要不要说，在犹豫该不该信任我。

我没继续开口，我可以帮助我遇到的人，可我不会强加帮助；如果你不愿，我可以随时掉头便走。

好人我可以做，但我不想做一个事事俱到的好人。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有其情感；而情感不光是只有其正面！

“我……我该信任你吗？”

“不知道，你要的答案我给不了，这是得你自己问自己；人与人之间，或许可以多一点信任。”

“可人奸诈狡猾，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她几乎是咆哮地问向了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会有这般的痛苦，或许是因为被人类伤害过；人有情，人也无情！

有情人，喜欢做有情事；无情人，则会将事情变得残酷，变得麻木不仁……

人与妖相处这么久，有爱过，但更多是伤害；人伤妖，妖伤人，伤身，伤心！

但是，今日，我们都不是无情人，她也不是无情妖！

“是嘛，可若是如此，你又何必对小翰这般好了，你又怎么愿意去相信他了？”

“他不同……”

“哪里不同，我与他差不多，如果非要说不同，或许我是瞎子，而他不是……”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他是真心于我好，是真心……”

“那你如何见得我不是真心想帮你了？”

“这……”

白晨不知道该怎么回我的话，我言辞凿凿，硬是将她逼迫到了墙角。

我知道自己激动了，是关于人与妖的言论激动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激动，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我感觉自己内心里总会有什么在引导着我自己的思想。

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有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思想！

“白姐姐，我这般唤你还望你别介意；我知道你对人类的警惕或许是因为你的遭遇，可你要知道，人有好坏之分，妖也不列外；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最与你亲的人可以与你背叛，与你不相识的人也可能对你施以援手，如今，你营造这幻境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感受得到你是为了那小翰好，可这不是你用生命做代价换来的啊！”

白晨生命的流逝没有瞒过我，自然不可能瞒过诗儿。

诗儿已经说得这般苦心，若是白晨还不愿意信任我们，我想我可以拂袖而去。

“我愿意，为了小翰便是损了这千年道行，被打入那无间地狱，我又有什么可怕得了；我只想小翰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

活着，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但需要承担的勇气，还得有不懈的底气！

或许，小翰那份活下去的勇气已经没有，只有在这虚假的环境里，他才可以找到活下去的唯一希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