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的路我是识不得,可见君却早已烂熟于心。
我与诗儿跟着他,在夜晚巧妙的掩饰下,到了衙门前,尚未惊动任何人。
“先生,之前我还可以带着你与诗儿姑娘避开那些行人从小巷里来到这里,可如今想进衙门却不惊动任何人,怕是难了!”
衙门可是落日城中重地,自然难,这一点我如何不知。
“无妨,接下来便交给诗儿吧!”
“诗儿姑娘?”
在夜见君的眼里诗儿不过是武功比他高些的武林中人,却没有觉得诗儿有什么不同。
自然如此,莫说他,便是一般道士、妖物也难看穿诗儿的本来面目。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提醒起他:
“见君,待会不管发生了什么,切记不要声张,如何?”
“先生放心,我自然……诶……这……这发生了什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自己给反驳,如此反差惹得我与诗儿相继一笑。
他这般惊奇是因为他正发现此时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变淡,以至透明,这对他来说的确有些“骇然”。
“见君,我不是与你说了嘛,别声张,你要是再大声些,恐过路的人待会才要被你吓着,他们可看不着你。”
“咦……先生,你人了,去了哪里?”
隐身咒,是诗儿施展的术法,寻常人自然是看不见隐身的人,夜见君虽然已经隐身,可他肉眼凡胎却是瞧不见已经隐身的我与诗儿。
他看不见我,但我却能感觉他在何处?
我用手掌轻轻在他的眼前抹过,掌内金光却是因此附着在了他的双眼之上。
“咦,看得见了,看得见了……”
如此激动甚至已经有些不像夜见君了。
“到了,别嚷嚷了,待会让路人以为见鬼了,我可不负责。”
“知道,知道……”
夜见君很兴奋,毕竟作为凡人可以体会到这种术法,我想他心里的激动的确是难以附加。
隐了身的我们自然是大摇大摆地从衙门正门行了进去。
待身边无人时,我又听到了夜见君的声音:
“先生,我有一事不解。”
“什么事?”
“既然诗儿姑娘有这本事,为何之前不见诗儿姑娘施展,那就不用我走街串巷了。”
我没想到夜见君在意的居然是这样的事情,摇头失笑:
“见君,天地人各有其界,按照天地秩序来说,各界不得随意干涉他界之事,便是这术法也不能随意施展,要知道,人在做,天可在看,万一某日这术法有违天理,犯了众怒,可是要遭天谴的。”
我如此说不会是危言耸听,天地秩序本就是玄奥其深的存在,绝非任何人可以僭越的。
见君却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疑惑道:
“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做错了可是要被天上的神仙惩罚?”
“神仙……呵呵,他们不过算是天地间秩序的维护者,又岂会高人一等,哪有什么资格去审判他人。”
我不知道为何,听到见君那话却是如此脱口说道。
我身边的诗儿也是一惊,似是被我的言论给吓呆:
“先……先生,你……你是这种看法?”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无论是什么原因想要再收回来却也难了,所以我只有承认。
“自然,神仙自诩高高在上,其实,不过就是处在一个更高的界面,就像是高等人看下等人,有权者看无权者罢了;如果硬是要说他们是这天地各界的主宰,我想各界皆是不服;自古,妖族,鬼界与仙界皆是貌合神离,魔界更是与仙界势同水火,仙界真正掌握的不过就是这一方人界罢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了解这些,似是在我的意识深处着便是我的看法,或许,这与纳海凝风所认识的那个前世的自己有关。
“的确,仙界自认为自己高高在上,于云层顶端坐看各族生死,我们在他们的眼里便是一盘仍由他们摆弄的棋子,想想还真是可恨!”
诗儿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却是愣住了,面对着她,充满疑惑。
我脸上的疑惑未加掩饰,诗儿自然是一眼便瞧见,我便又听得他解释:
“不知从何时开始,仙界已经再难以容纳我们这些妖族,仙界之中,不少曾经的妖仙争相离开,或是寻一地方隐世而居,或是云游四海,而如今妖族已经好久没有大能者在飞升仙界了,说来,还真是讽刺。”
不知为何,听到这里我的心莫名一疼。
“一群自以为是的人,他们不过是认为自身血统要高于万界,其余的人与妖不配坐拥仙界罢了,”
“那又能怎样,仙界可是各界中掌握天道秩序最多的一界,其余各界如何是他敌手?”
诗儿的语气很沮丧,她是妖,考虑的事情更多的时候还是会从妖的身上出发。
仙界真的无敌吗?
我这十几年不应该会了解这些,可此时一句话却是突然冒出在我的脑海中,而我也顺势脱口而出:
“那还不见得,若是掌握轮回秩序的鬼界与掌握杀伐秩序的魔界联手,仙界的地位可是岌岌可危。”
“轮回、杀伐……”
被我这么一点,诗儿自然明白这两界的重要性,也明白若是这两界联手仙界会有多么的忌惮。
可她到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所以仙界早已是有了防备,将鬼界安置在人界之下,九幽之中,更是用怨灵加以束缚,让鬼界根本无暇他顾;至于魔界的遭遇则是更糟糕,被仙界驱赶至天域境外,常年得接受域外风暴的折磨,如何可强势起来。”
“哎……”
听到这里,我也唯有幽幽一叹;仙界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早已将诸事准备妥当,想要撼动他的地位,难,难上加难!
撼动天!我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有了这种想法,这想法甚至让人觉得疯狂……
“先生,你……你们这都是说的啥?”
我已忘了身边还有夜见君的存在,如今听得他如此说,不免有些为难,有些事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们什么也没说,见君可听到什么了?”
“没、没有……”
他怎会没听见,只是我与诗儿说的话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猜,所以只得“什么也没有听见”。
几步间,我们却已到了那大堂内,可此时我却感到了身边见君那突然有些愤怒起来的情绪。
“诗儿,怎么了?”
我看不见,但诗儿愿做我的眼。
“先生,那些上午来参加夜大哥葬礼的衙役,此时全都一个不少地跪在院落,头上还顶着一个小缸……”
什么?如此场景,如何让见君不怒,他已是往前冲去,心里的愤怒让他的理智丧失了不少。
我与诗儿忙紧跟上,生怕见君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