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八间屋现在住了三间,萝莉兮理所当然住进了地字一号,小钻风和西门吹雪俩挤在上天揽月,我则把自己扔在心相印,让小骨选她毫不犹豫的挑了那间下海捉鳖,拖着自己随身带的老式藤条箱就进去了——还正巧,这里面就是那俩藤条沙发拼的大号棺材床,和这箱子倒有点巧搭配妙衣妆的味儿!
现在距离开摊还是晚饭时间都早,我们没事全挤在最外面的沙发上发呆,过几分钟小骨也收拾好床铺来加入队伍,看着所有人济济一堂,我突然觉得眼前说不出的别扭。人就是这样,前天口袋六十二的时候看哪儿哪儿顺眼瞅哪儿哪儿舒服,冷丁兜里多叠票子出来就不得劲儿了,床不是床被子不是被子,目光落西门和小钻风身上也满是磕巴……
萝莉兮小姑娘怎么穿都没人说,小钻风穿的款老样旧也还过得去,可你堂堂剑神左脚阿迪右脚耐克外西装内睡衣脚蹬健美裤算怎么回事啊!
我突然想起来了:“不如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外面去买几身衣服弄点铺盖棉絮过来怎么样?”
“好啊!”唯恐天下不乱的萝莉兮和小钻风全都嚷嚷了起来,西门矜持的走过来递我叠票子,正是昨天晚上给人当打手的悬赏。
小骨看看我又看看其他人,怯怯道:“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都去都去,一个都不能少!”小钻风兴奋的冲过来拉起她朝外出溜,顺便扭头冲我嚷:“表哥我们下去等你啊…”小骨扭着腕子把手挣脱,又看我们一眼,这才小步小步跟他后面下楼。
俩小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进城里服装城不够可学校后门小摊儿那叫一绰绰有余,而且还贼便宜,夏天八十块能搂一身还带着鞋,只不过捂了脚丫子臭得厉害,进男生楼但凡闻着味儿不对的你去搜,一搜一个准肯定有MADEINHOUXIAOMEN的产物。
我们这种学校边上也不乏双星特步361之类的专卖,价还不低,一般也只有那些才来学校领着爹妈给钱的主才在这儿消费,换我们谁干这缺心眼的事儿啊——喊价三百你还三十都掉坑,而且还不如摊儿货厚实靠谱呢!
一来我就瞅准了个台阶上摆一溜铁架子挂无数五分七分九分裤和骷髅匕首玫瑰T恤的摊儿,随手摸摸质量还行,问摊主儿:“多钱?”
“20。”
“T恤呢?”
“15。”
“鞋呢袜子呢?”
身上斜挂着个腰包的老板终于扭过头来:“还要什么您一气说,要练砍价您换个地儿行吗?”
我从兜里摸出四张红票子扔给他:“就我这俩兄弟的块儿选,连鞋带袜子一人四身!”经常看电影里土豪劣绅一掷千金,今儿总算让我逮着机会了,这票子扔出去的气势都快赶上人红会吃饭买单时候的赳赳雄风了。
老板啪的从三轮上跳下来,逮着票子从胸口拉开腰包塞进去:“行!颜色不挑吧?”
“哎,你们颜色……”我一扭头身后没人,赶着四处晃脑袋找,猛的发现他们蹲对面凉面摊儿跟前,每个人都左手豆腐脑右手凉皮子,腾不出手直接伸嘴去叼,颇有点国家地理杂志里非洲土狼掏河马肠子的架势,看我望过去小钻风立刻吧嗒嘴站起来咋呼:“表哥我们这儿呢!”
我挥挥手让他们过来,四个人端着碗耍杂技似的从人群三轮里窜,毫发无损来到三轮摊儿边,听说挑衣服萝莉兮瞬间也来了兴趣:“我也要我也要!”
“这男式的,女式你带小骨隔壁选去!”我边从老板架子上取件蛇钻骷髅眼窝子里的T恤递给小钻风边指派她:“你们先去挑着,待会儿我来给钱。”
“我有我有!”萝莉兮兴奋的把豆腐脑冲我手里一塞就跑,顺带还招呼小骨赶紧,她正喝着豆腐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样学样把凉皮塞给我跟着就去了……
我给小钻风西门吹雪寻摸了身衣裳换上,一看,俩满身除了骷髅宝剑玫瑰就是叮当晃眼的钉扣环儿加链子,如果再个鸡冠子爆炸头,那活脱脱一后现代范儿的乡村杀马特——小钻风得意洋洋套身上西门哥可不依了,三几下扒拉下来扔还给我,摇着头道:
“不合适。”
我真心实意的点头道歉:“是我没想好!您一剑神和个巡山小妖穿情侣装那叫什么事儿啊!要不您满街瞅瞅,看着有合适的你吱声,咱分分钟拿下!”
西门吹雪干净利落:“白的,长的。”
我挠头道:“长的有那是风衣,可现在不是那季节,而且也没白色儿的啊——如果硬要又长又白的我只能找两身白裙子给您改改,钱不是问题,但我保证上身和您想的不一样。”
西门吹雪发了会儿呆,突然朝我一伸手:“我自己找。”
我如释重负的从兜里抓了把票子给他,指着边上那店道:“你买好了来找我们,就这地儿等你,实在找不到明天咱继续啊!”
西门哥转身,悄无声息地汇入人流,我趁着背影还清晰抓紧时间又嗷了一嗓子:“西门哥,今儿看着悬赏您躲远点……”
胸前挂腰包的老板边上吧嗒嘴:“你这同学不会是爱尔兰混血吧,听说他们就喜欢穿裙子吹风笛的,那叫民俗民风!”
我懒洋洋道:“这就不是您费心的东西了,别说裙子,人就是穿身婚纱回来我也认,有钱难买我乐意对吧?行了,这四身夏天的咱不要了,你说是退钱还是给我换两身秋装啊?”
……
人靠颜值活这话还真不假,西门吹雪穿这身摊儿货看着是难民,可换小钻风身上就不一样了,怎么看怎么像是搞艺术的,我带他去买棉被枕头这一路无数女生飞小眼神偷瞄,五十米我都回头看了三回,到第四回扭脸,嘿,小钻风自己拿个36D罩把脸捂了!
我连忙夺下来:“这东西别捂脸上,你又不是蜡笔小新。”
这时候萝莉兮带小骨出来了,俩一人一身仿A大嘴猴,胸口上那猴儿张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画风顿时从村姑进城变成了腐女逛街秀,辣得眼睛生疼,萝莉兮一出来就得意洋洋的问我:“西门哥呢?”
“我来了。”
西门哥裹一身白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搁老远就看见两扇儿衣领忽闪得和蝴蝶花似的,我心惊胆战的等他凑我跟前,一瞅,右胸口洗发白的几个大字赫然收我眼底——
西山精神病院!
别说,这白大褂穿身上还真应了西门哥那要求,既白又长,而且里面的衫子也换了,唯独万年不变的是俩脚继续左阿迪右耐克的熠熠生辉!
再一细看,没对!俩都新鞋!
我心想坏了,西门吹雪肯定以为脚上那穿法是标配,所以被坑得两双一样一只,再加那身白,瞬间就完成了医生病人的身份对换,只不过这倒还有得找补——剩老板手上那两只他卖谁啊?!
我忍不住道:“哥您回去换换吧,瞅瞅我,脚上得一样才是一双呢!”
“对啊对啊!”小钻风也搁边上吱声:“毛驴和马能当两口子吗?”
我和萝莉兮对视一眼,齐齐道:“这两码事!”
西门吹雪看看我看看小钻风,再看看萝莉兮和小骨,扭头就跑,“你们先回去。”
这时候任晓妍打电话给我:“我带人过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