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寻不见我的师兄,此时莫然已经是蹲在那里浑身颤抖着,瞧起来似乎是要崩溃了一般,无奈便只好先将他送回去。
我回过身子去,将莫然从地上拉起来,只是瞧见了他身边的地上散着一些若隐若现的盈盈光圈,一路滴滴点点的直直通到了远处的墙角。
“莫不是,还有暗道?”
“玄昊师兄,你说什么呢?”
“你瞧着,地上有灵气,一点点散出去。人被砍了一刀会流血,滴滴答答不绝,仙者的元神若是受了伤也会滴落些东西,就是这灵气。”
莫然瞧了瞧,将我望着,一双眼满满的都是我将他带出去的渴望。
我本是该照顾着他的心情,只是若我这次先将他送回去了,难免会有别的仙者遇害。再者说,现在整个三清山都快被翻过来了,都是在寻我的,就算我到最后能解释清楚,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如若解释不清楚呢?我说我要离开山门?怕是一万个人都要来跟着我一并来。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莫然乖,师兄怕是不得不去瞧一瞧那墙角后面有什么,你就乖乖地站在这里,不要动,好不好?”
他蹲在那里,勉强起身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按着膝盖,许是已经蹲麻了。
我在莫然的身上下一个结界,还特地地让他跳起来将他的脚下也补全了结界,随后我转身,执着碧落剑一步步往哪边走,走了大抵还不过三步,衣袖紧紧被抓着。
“怎么了?害怕啊?”
“没有......没有了。只是,你已经将自己卖给我了,你要去那边我就也要去,不然你要是受伤了,以后谁给我干活。”
“呵呵,你若是想跟过来就跟过来吧,只是要主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了。”
他点点头,右臂一挥,一把玄铁剑握在手里。
我瞧着那玄铁剑已经有些发黑的意思,倒是时候给他寻一把差不多的好法器了。
莫然紧紧贴在我的身后,不时还用一双小手抓着我的背,弄得我浑身痒痒的。弯弯绕绕过那些已经开始腐臭的尸体,终于到了墙角前面,只是这处墙角是如何?低洼吗?上面淤积了甚深的一层臭水,上面还飘着尸体留下的油花。
“呕。”
莫然在我身后一声干呕,将一口酸酸气味的粘粘的液体呕了出来,这倒是引得我也是一阵反胃。
“应该是有机关的,不然,怎么会有半滴灵体落在墙角。”
“师兄,唔,我们走吧,莫然求求你了。”
我瞧了瞧他,此时身上当真是什么颜色什么味道都有了,看着也是可怜的厉害。
“这可如何好,要不我先把你送出去,你在上面等我?”
莫然眼珠转了转,猛地摇了摇头。
“这机关在哪里?”
我还是不甚甘心,便将一股星辰落入了那滩黑到发绿的水中,盈盈绕绕的光芒散开,果真在眼前瞧见了一只埋在水中的拉环。
只是这拉环,深深地嵌进了腐臭的黑水中,上面清晰见得挂着什么白白的絮状物,水中还有黑黑的长条的虫子蠕动在更多的白色絮状物中。
“唔。”
我终于是一下没忍住干呕出来,只是身后的莫然更加难受的表情看得我实在是心疼,便也没什么时间用来矫情了。
“莫然,把眼睛堵住,不要看也不要想,想一想外面的风轻云淡。”
他虽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还是照做了,双眼紧紧地闭着,一副神往的样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很臭。双手终于是落下去,眼瞧着到了那水面,黑水上浮着的油花,絮状物还有不知名字的小飞虫变的那般清晰,感觉似乎这双手一落进去就要化开一样。
这样的心理准备伴着自己和莫然一声声的干呕,终于将手放进去,四处捞着那个铁环。
手顺进了那滩油油腻腻的黑水中,双手捞着,终于抓到了那个铁环,铁环更是滑腻,上面有许多像是海绵一样的絮状物,很滑,很恶心。
“御劲,起!”
我给自己加了一个气绝,双手一提,那铁链哗啦啦的被我一把拉出来,下面打开了一个偌大的黑洞来,那些恶心的东西便一股脑漫了下去,只是那张墙并没有起来,只是一块石头蹦的一下弹了出来,一股脑撞到我的头上,我下意识用手扶着头,之后的感觉......
莫然听到声响,紧忙转过身来,瞧了瞧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也实在不知道他哭什么,本来就是一个大小伙子,刚才的阴柔我都不说什么了,怎么的现在还学会哭起来了?实在是看不过去。
我起身,将弹出的那块石头取下来,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异样,只是石头弹出来的那个地方,里面是镂空的格子,格子上面摆着一些信,我将最上面一封拿出来,闻了闻,还有一股子清新的墨水味。
“洪荒纪元,太虚年定月胥日,子午时,东荒鹿仙。”
这就是他们的生死簿吗?只是上面的语气,像是写给三清山本门中人的,可以肯定就是三清山中出了卧底。
哗啦一声,我紧忙活过头去,似乎是有什么人来了?
莫然看着前面,哭得更凶了,我问他怎么了,他却是甚是干净利落的一根手指指过去。
不过就是一处尸体腐烂的厉害些,有一块腐烂的东西摔在地上爬出了许多蛆虫罢了。
我将信收起来,又含糊的将石块安了回去,远远地喊了一声莫然,紧步带他走出去。
走到最开始的方厅,地上的水似乎更多了,瞧着就是对面的那个门已经被水漫过去。
我一个翻身拉着莫然飞上去,到了地上紧忙将外面的衣袍脱了,再瞧着莫然,他一脸愣愣的看着刚刚被我抓过的手,那只手伸的老远,脸上的眸子一脸绝望。
“附近应该是有一处山泉的,你不要有这般心如死灰的样子,山泉水什么都能洗干净,我带你去吧。”
这会子明明是我是客人,却要带着他去寻他们山头上的山泉水去了。
往北不几步,我将那些信放在衣袍中,好在那扫地的袍子甚是厚实,里面的袍子不过是下面有些脏了罢了。
莫然浑身都已经泥滚一片,我们在山泉水旁,我利落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只是莫然一脸死光的瞧着我不肯动弹。
“怎么了?两个男人洗澡你还害羞不成?”
“我没有。只是......我不想摸这件衣服。”
我瞧了瞧,确实是不好下手,上面什么都有还飘着腐臭。
我凑过去将他的衣袍接下来,他依旧是将那只手伸得老远,一步步踱进泉水中去。
望着背影,这孩子的身子很是结实,身上的肌肉也是该有都有,只是背后的一个胎记,怎的能那般眼熟?
一汪清泉泡着,清凉透彻。他不时的将手在水中搅动着,之后拖出来闻一闻,许久还是一副绝望表情。
“不用这样在意,泡一会就是了,这味道大抵过几日就没有了。”
“你还说,为啥我遇见你就开始倒霉?今日明明是为了担心你才自己跑出来寻你,怎奈你一见我就脱我衣服,到现在又把我衣服脱了,你就说今日这些事情,本是我该经历的吗?”
他看起来有些心态爆炸,只是这话说得太没道理,像是我将他如何了一般。
“不是。好啦,一个男子汉,不闯荡一些日后岂不是要被人笑话了?”
“我随着师尊修的就是谨礼道法,讲究的就是彬彬有礼,并不是胡搅蛮缠和打打杀杀,有什么不对的。”
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要说太白师叔日后弟子中少之又少的有些作为的,大多都是掌道,唯有公玉元君那一个掌战的。
“不行,你再这样下去肯定一生平平没有什么作为,你还是跟着老子吧。”
“老子是谁?”
老子是谁......老子还没出生,老子是我,怎么说?
“罢了,我与你说不清楚,反正你是打算跟着我的,倒也不用与你争一时口舌之快。”
他憋得有些说不出话,但是寻思寻思还是闭了嘴,我却是觉得这般欺负他是不是太不道义了些。
“玄昊师兄啊,一会回去了你要怎么说啊?他们肯定要将你按在那里问来问去的。”
“问来问去我倒是不怕,只是我倒是不相信有那个胆子大的敢将我按在那里。”
正是在那里闲话说着,一抬头便是瞧见了一个鹰化灵一双尖锐的眸子将我们瞧着,随后便一声长鸣往三清山飞了回去。
“恩,看来也是时候回去了,你们山头上的探子已经将咱们看见了,若是不想光溜溜的被人家堵在这里,便穿上衣服与我回去吧。”
莫然将贴身的袍子抓过来,有几处脏地方在水里涮了涮,便传到了身上,至于脏兮兮那件,便随意丢下了。
一步步走回山门,老远看见一个身影望了望,便很迅速的往回跑,莫然一脸的担心似乎很是挂心的样子,倒是觉得挺可爱的。
“玄昊回来了!”
我此时已经与莫然走到了太清殿前,两个人一步步走着,身边的人都是指着我嚎叫着,几个人凑在一起生怕贴我贴得太近。
只是走了几步又看见了那个粗毛汉子,一脸的谨慎将我看着,我故意想要吓唬他,便很是邪魅的笑了笑,又对着他装作捏诀子的样子,吓得他直接一个飞身翻上了天去。
莫然扯了扯我,我往前看了看,正是灵宝太白两个师叔在那里将我望着。
“两位师叔安好,我将莫然平安带回来了。”
我拘礼问安。
“恩,莫然,你过来。”
太白师叔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他便是一股脑跑过去,嘴里振振有词,大概是说我是清白的,又将那处地宫的事情讲了几句。
“来人,将玄昊拿下。”
左右的地仙一团团的抱着,一个个不敢动弹,直到一群人聚在一处了才肯将我按了按。
“师尊师伯你们做什么啊,玄昊师兄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们还找到了......”
三清山中有魔族的卧底,我实在是不想让莫然再将地下的事情讲出来,便一个决子出来,让他讲不出关于下面所发生的一句。
“孽徒,你与魔族勾结摄了我们仙者数人,你可认罪。”
“不认。”
我带着一抹微笑,身后不知道是谁将我弄得有些疼了,我便一股仙气顺着那只胳膊打了进去,转眼就听见了一只胳膊脱臼的声音。
“放肆。”
灵宝师叔对着我甩出来了一捆捆仙索,这捆仙索虽然是能克制仙气,但是对我来说也不是不能挣脱。
“我再问你一次,你认不认?”
“不认。”
“唉呀妈呀,你还不认?俺亲眼看见你施法捏了个决子,当时你浑身都黑黢黢的,之后鹿仙就不见了,你说,你把俺兄弟放哪里去了?”
“哈哈哈,你兄弟啊,你怎么不和大家说说我去拾柴禾又是怎么遇见你们的?本尊早就说了鹿仙此时有命赚钱没命花,你还不信。”
“啊呀,双尊你们看,他已经承认就是他将鹿仙害了,你们瞧瞧啊。”
“玄昊,跪下。”
灵宝师叔一把拂尘甩过去,看着就是要草菅人命的意思。
“你,跪下。”
我紧紧瞧着那个粗毛大汉,他看了看双尊,又看了看我,我故意露出了一抹甚是诡异的笑出来。
噗通!
他直直给我跪了下来,我这一番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他们哪怕是双尊在,也算不得什么靠山,我玄昊,还是威慑四海的尊仙。
“你!你当真是放肆至极!来人啊,给他抓到我的锁妖塔中去,没我的准许谁也不许见他,尤其是你!”
灵宝师叔甚是一张红彤彤的脸望着莫然吼着,莫然已经木讷在那里,满嘴里都在与太白师叔嘟囔着什么,只因被我锁了喉咙,什么也是说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