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幽谷紫梅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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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苍凉古刹之声传来,却又不悲切。清歌只觉身上并无疼痛之感,才知自己已然得救了。

又静默了几息有余,才试探的张开双眼。如清歌所想,她得救了。因为方才处处紧逼她想要取她性命的柔泫,已然倒地不起,有血迹从她嘴角渗出。柔泫已无力再做甚,就连从地上起身都是极难之事,可她的双眸却是不死心的向上空望去,带着一些不解与怨恨。

柔泫的目光太过执着,引得原本惊魂未定的清歌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半空中孑然而立的,正是清歌数日不见却又急不可待想要见的人,是她的师父,月白。此时的月白,依旧是竹青色衣衫,唯独多了一把琴。

月白飘然而落,他的神色一如往常,平静无澜,唯一不同的,似是他慌忙而来,三千青丝竟是被风打乱出一个小小的结。…大抵方才那苍凉古刹,便是此琴传出罢?

这琴,清歌还是第一次见到。方才发生了何事,她闭着眼睛也并不知晓。而紧接着便是听到柔泫的声音,她好似现下才找回说话的气力,说的甚是勉强:

“师父…师父…您…您竟用独幽琴…徒儿到底做错了何事…”

独幽琴?

清歌第一次听到这琴的名字。然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众人骇然。

“嗡!”一声音颤,可用肉眼看见的音波在柔泫胸口划过,而这次她已然连挣扎的力气都无有了,只是不断的向外呕血。

“残害同门,且不知悔改,甚至反问何错之有。我月白真是教出一个好徒弟。”

独幽琴音攻究竟有多严重,清秋道人人皆知,但清歌却是断然不可能知晓的,若不是今日之事,她只怕是见都不曾见过。柔泫伤的确实很重,就连清歌都看得出,就连她的锦袍上,转眼都被她不断呕出的鲜血染透。

清歌到底是二八年华的少女,面前之景早已让她惊骇失声。虽是先前她的生活也并不好,但到底是未曾见过此等画面,这些对她可谓是触目惊心了。然,接下来月白的动作,却是让她开始颤抖。只见月白修长手指微微抬起,眼看就要再次撩拨琴弦!

清歌虽是不甚知其所谓修仙之事,但心中也明了柔泫的功力当属不差,否则断然不会能教授如此多的徒儿。可就算如此,不过是月白撩拨琴弦两下,柔泫已成眼下情景,若是再来一次…

“师尊…这样对师父是不是太…”弟子中不知是谁声音颤抖的道了句,紧接着众人中开始有了此起彼伏之声。

“还望师尊对师父手下留情!”

“求师尊手下留情!”

为柔泫求情的声音络绎不绝,终汇成一句话:

“求师尊放过师父!”

月白的手停了,望了一眼众弟子,眉宇间那抹清冷多了一丝凝结。

几息后,月白眉间凝结已然散去,只是平静无澜的道了句:“都退下。”

众弟子面面相觑,却又无人敢不从,左右不过六弹指间光景,只剩月白、清歌与月白,再无旁人。

是时,清歌有些急切的向柔泫走了过去。

“…师姐,师姐。”

就算柔泫曾欲取她性命,可到底她此刻已然无事,柔泫也得到严重的惩罚。她本就一无所有,早已把清秋道当作她一生的归宿,她不愿因为她…让谁去死。因她而死的人,已经…已经太多了啊…

月白原本停顿的手指,随着清歌到了柔泫身边,放下了。

“师姐,你给师父认错,师父终究是不会对你下狠手的!”清歌看到柔泫满身的血,手指颤了颤,但最终还是咬咬牙,伸手扶起了她,让她靠坐在自己怀中。

“师姐…师姐…你若是无力说话,你就…”清歌还在为柔泫想着办法,却不曾想柔泫竟是拼尽了力气,向一旁歪倒而去,双眸中的光竟是恨毒了清歌。

“柔泫,你残害同门,本已不容饶恕。清歌为你求情,你竟是如此的不领情,叫为师如何饶你。”月白的声音再次响起,惊的清歌急忙回头,但还好…他此次并未有将要抚琴之姿。

就在清歌松了口气时,却见月白手指轻抬,手指间夹着的竟是她见过一次的,以紫宝石为盖的…琴钉!清歌还记得,当初她初到清秋道,柔泫因她叫了月白的名字,也是与她以剑相向,月白便是用这小小一枚琴钉让柔泫反倒在地。当时柔泫状态可谓佳境,而如今却是垂死,倘若此时…那她岂非再无活路?!

“师父!”

“清歌,让开。”月白的语气依旧冷淡。

“师父…求您了,放了柔泫师姐罢!”因她而死的人,已经太多了。

“柔泫两次三番对你起杀意,你又何必救她?”

何必救她?大抵只是不愿再有人因她而亡…从小到大,她都像扫把星一样…原本以为在清秋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月白说过,这里的人都是修仙之人,是断不会受她牵连…

“方才我与师姐不过切磋,师姐并无意伤我,这…这…只能怪我学艺不精!”清歌人生至此,从未说过谎话,更没想过会对月白说谎,于是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

只是柔泫对清歌到底有无杀意,月白怎会看不出?清冷的眸子微眯了眯,再开口,却是比方才更冷上了几分:“呵,又是一个好徒儿,竟是对为师撒谎。”

清歌虽是不料她能骗得了月白,但也未曾预料到,他的反应竟会是如此。“…师…师父?”

“既然你如此护她,不惜对为师撒谎,那为师就成全了你,你二人一同受罚!我月白真真是教了两个好徒儿!”

弹指间琴钉出手,却是直袭清歌眉心,毫不迟疑!

月白似是没留后手,在清歌还未看清楚那枚琴钉在何处时,只觉眉心一痛。

“啊!”

痛,痛彻心扉,接连着整个头颅都疼的似要炸裂来开,与此同时,隐约察觉到似有源源不断的画面传入脑海。只是究竟是何,清歌已经看不清了。这足以让她死去的痛楚,让她失了心智,重重的倒下,昏厥不醒。

失去意识前,好似听闻月白唤她的声音:“…清歌。”

清歌失了意识,自然不知,月白将她抱在怀中,满眼内疚与疼惜之色,那是不应在他眼中出现的颜色。

“柔泫,若你有清歌一半的单纯善良,你的境界绝不止于此。”

空地上竹青色一闪即逝,独留伤重的柔泫,和那道怨恨的目光。

微风起,伴随着榕惜树叶子沙沙作响,时而传来一两声鸟鸣,一旁又有清澈溪水潺潺细流,竹青色身影靠坐在榕惜树树干,微微侧目,似是在聆听鸟鸣,又许是在听流水,又似是在听这沙沙作响的叶子。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静静的,似要与这景融在一起。若非他时不时的垂目向怀中女子望去,恐怕只叫人觉得,此乃一幅作好的画。

怀中的女子似是不甚舒服,时不时的皱眉,就连她眉心那朵淡紫色梅花,都让人揪心的锁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有蝴蝶翩然而至,竟是落在了女子眉心的那朵紫色梅花上,且轻柔的煽动了几下翅膀。紧接着,比蝴蝶翅膀更美的,是女子缓缓张开的美目。

“你醒了,清歌。”月白开口,是比鸟鸣、叶颤和水流,都更好听的声音。

清歌愣了很久,似是不敢相信醒来后见到的。美景,比她从前待过的任何地方都还要美,良人…以为此生定会厌恶自己到不行的良人…竟抱她在怀中的,月白。“…这,是哪里?”

“幽谷。”

“幽谷?我们……离开清秋道了吗?”

月白轻笑,伸手摸了摸清歌的头发,那还是他为她扎的花苞。

“我们没有离开清秋道。幽谷,是清秋道天地灵气最强之地。…为师到底太急于功成,那日对你下手过重。”

急于功成?下手过重?清歌一愣。难道…那日月白并非是想惩戒她撒谎?而是…

清歌从月白怀中坐起,眸子已是沉稳定然之色,随之盘腿打坐,感受体内内力与天地间灵气相融合。她昏迷了多久,她是不知的,但昏迷前,脑中突入的画面,她,还记得!当初来不及看清便已因忍受不了疼痛昏厥,这一次,她一定要看清!

看见了…看见了…看清了!这…这是月白习练的画面,以及不断的涌动的铭文,皆为他所用心法!

“一念轮回君千殇……以身为媚时空碎……末日祭奠星辰变……恒古匆匆为我尊……”

体内是不断涌动的内力,幽谷中浑厚灵气争先恐后的闯入清歌体内,这种感觉…真可谓是极妙。

如此美妙之感早已让清歌忘却了时间,待她再睁眼,早已不知过去了多久,而她的眼眸,变得清明无比。

“师父……我觉得好舒服!”

月白并未接话,反而是道:“清歌,为师有些口渴,去取些溪水来与为师。”

“恩?好!”

清歌兴致很高,转身就跑向水边,身后的月白却是眯了眯眼。…清歌啊,她看到水中映出自己此刻眉心梅花,会有何反应呢?

“师父……那个……应该用什么东西盛水呢?”这个问题清歌到了水边才想起,于是怔然的问月白,而月白依旧只是浅浅笑着,不予作答。她只得再次看向溪水,然,却是更加的怔然了。

……这,这水中的女子,可还是她己身吗?

原本那干黄的皮肤,如今竟是似有光珠流动,原本便不差的五官,眼下竟是更加的有神韵,眉间新绽淡紫色梅花有一,美得不可方物。且不说她不知方才有蝶落在她的眉心,就连此刻她自己都不可抑制的想要伸手去触碰,一探此花真假。

月白无所动作,依旧是刚才的姿势,轻靠在榕惜树上,笑意浅浅,目光悠远,定定的望着溪边的清歌,想象着此刻在清歌眼脸会是怎样的神色,却不料与他猜想的,大相径庭。

清歌脸上的,竟是愁容。

月白随之一滞,站起身来,不过一个瞬息便到了清歌身侧。

“清歌,怎么了?”

“师父………”清歌抬起头,“我看你和师姐眉间都有类似的印记,如今我也有,难道…是我成仙了吗?”

成仙吗?她本就是仙。在月白为她打通穴脉之时,便已知她是厄仙转世。厄仙转世又逢厄难之体,这样的命数常人避之不及,仙家得之必除。可月白…却比任何一人都要欣喜。其中原因…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清歌知晓。

想到这里,月白有些自责。

“……恩。”

“原来……是这样啊。”清歌道。

“清歌好似并不开心?”她应当开心才对。

“师父………我原本以为那日你是惩戒我撒谎,但后来也知,若不是那毫无防备的重击,我也不会就此顿悟。而那头痛之感,也不过是师父赐予我的心法。”

“如此不虚,清歌又为何不悦?”月白道。

“没有不悦,怎会不悦?我只是…想起了师姐…那日她伤的那般重,我本欲护她,不仅没护好,反倒我却平白的得到了这成仙的好处…”

月白大抵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清歌是在思虑此事,竟是笑了,这一笑染尽幽谷风华,眸中却不再清澈,清歌看不懂,不知他眸中是疼惜是无奈还是自责。

良久,才听到月白轻道:“平白?”

似是问清歌,似是问自己,又似是何人都不曾问。

月白何意,清歌自然不知。

“师父?”

月白侧目望向清歌,眸中已恢复往常清明:“清歌,若是日后你发现,我有事骗了你,甚至是利用了你,你可会怪我?”

这一次,月白没用“为师”,而是自称“我”。

清歌一滞,心底竟是不可控的排斥着不愿去思考月白问的这个问题。好似在她心中,她不愿相信月白有朝一日会骗她,甚至利用她。然,与其说不愿相信月白有朝一日会骗她利用她,倒不如说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带她远离颠沛流离的月白,让她有漂亮衣服穿,有美味佳肴可以吃,让她不再受冻不再挨饿的月白,会有一天伤她负她,甚至利用于她。

“哈哈。”清歌只是微皱皱眉,随后竟是仰起了脸,迎着幽谷微风,和着涓涓细流,大咧咧的笑了起来。

这爽朗的笑声竟是如同清爽的风吹进了月白心中,引得他望向她。

“师父,你在逗我笑罢?师父怎会骗我?又怎会利用我?师父那么厉害,我有什么值得师父利用呢?”清歌迎着月白的目光看去,将眼眸落在他的眼眸。

清歌的话说完,月白却是陷入深深的静默。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眉宇间皆是不可置信,可若仔细看,又会看到一丝痛楚不忍。

“师父?”清歌顺着月白的方向前行一步,伸出手在月白眼前挥了挥,却见月白猛然向后踉跄一步。

这一踉跄距离也不过分毫,却是让清歌的心瞬间低落下去。

“…可是我方才所言让师父不悦?”是不是她在月白心中根本就无有甚的分量?他与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仅此唯一,可她…她对他,也只是众弟子中之一。

月白没有答话,只是一味的后退,他每退一步,清歌的心便跟着疼上一分。然,月白的脚步并未停下。

直到十步开外,清歌无论如何也再够不着他的位置,月白才停下了脚步。可开口,却是能让她万劫不复的话:“你就待在幽谷,莫要再出来了。”

“………什么?”清歌声音开始颤抖,想要向月白方向奔去一问清楚,却见他朝她微微抬手,掌心有光凝聚。

………难道,月白要伤她?清歌来不及细想,只是在那玄青色光向她袭来的瞬息,她条件性的因恐惧闭上了眼。可出乎意料的,并无分毫痛楚,清歌这才睁开眼,只见眼前任何变化都无有,月白还在离她十步的地方站着。

“师父!”清歌唤道,急不可待的向前跑去。

可……“啊!”

不过才迈出一步,明明空荡无物的空间竟是将她狠狠弹了回来,跌坐地上。

“师父!”清歌没有半分迟疑,爬起来再次向前冲去,然,结果是一样的。

跌倒,再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只因…站在那里的人…是月白啊。

“够了。”月白开口:“别费力气了。这是为师设下的结界,除非为师亲破,旁人断不得出。”

一语终了,月白转身,不再看清歌。清歌也并未言语,只剩下满脸泪痕,不住摇头。

师父他…是真的,永远也不愿她出现了吗?

“师父……师父……”

“你不要我了吗?”

清歌的声音伴着哭声,低低碎碎,月白的身影骤然一滞,然,不过一弹指间,玄青色袖袍挥动,人已了然无综。

“师父!”撕心裂肺的声音冲破整个幽谷,可除了榕惜树树叶沙沙作响以外,再无其他回应了。

……不行。

不可以。

不能的。

不该是如此的!

明明…明明,明明方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为何,究竟是为何…

她一定要冲破这结界,一定要回到月白身边!

一次次的冲向那看不见的结界,一次次的被重重弹回跌倒在地。然并非次次结果都一致,清歌发现,结界对于她的冲击力逐渐变小了。最初将她弹出好远之力,逐渐变为让她跌坐外地之力,而后不过后退几步,再而向后一踉跄而已。清歌一味的向前冲着,未注意到每当她冲向月白所设结界时,她的双手都有淡淡紫色光晕。大抵又经过多次冲撞,她已不再被结界弹开。

没有了冲击力,清歌总算是察觉到她手上的淡紫色光晕。

“这……”清歌低下头来看着双手,眼眶中泪水顺着她低头的动作嘀嗒嘀嗒。“…师父说过的,我现在已经成仙了……”

既是成仙,这应是她自己的力量罢。且说这幽谷天地灵气浑厚,清歌只觉此时体内流转之力源源不断。

这应是清歌第一次见到属于她自己的力量,不同于月白的玄青色,是淡淡的紫色,是她最爱的颜色,可是…她却是无有半分开怀。

“你就待在幽谷,莫要再出来了。”

“你就待在幽谷,莫要再出来了。”

“你就待在幽谷,莫要再出来了。”

……

月白的话,字字句句还萦绕在心头,就好似一根根针一般不住的刺着她的内心,一针比一针重,一下比一下疼。叫她如何去有半分开怀?

那一日,幽谷的风记得,榕惜树的树叶记得,涓涓细流的溪水记得,独处幽谷的清歌不顾一切的冲向明知无法冲破的结界,无以数计,不惜代价。从日暮黄昏,到星光满天。

翌日,天高云朗,风清气爽。

当微光冲破云层照射在大地之时,倒在这幽谷土地上的清歌,浓密的睫毛轻颤了颤。月白为她亲手打理的花苞头,早已凌乱不堪,散落的青丝与带着些许露水的青草勾杂在一起。清歌的睫毛上还有清浅水汽,不知是未干泪水,还是清晨幽谷的露湿。

“……师父。”一声呢喃脱口,清歌眼睑轻启,眸中尚有雾气,迷茫望向天空,半晌,翻坐起身,才算是明白,这又是一日,且,她是真的被月白用结界封在幽谷,再也不得出。

幽谷有清风,阳光,溪水,榕惜树,蝴蝶…有着一切清歌喜爱的,美好的事物,然,她却是再也不会喜悦了。好似是一夜之间,那灵动的双眸,变为了灰暗。清歌还不知她究竟为何难过,那时的她尚不知何为情爱。可月白此举,已让她痛不欲生。甚至…比从前,被人欺辱,还要痛苦。

直到后来过了很久,她才懂得,她爱上了最不能也不该爱的人。为什么爱,不清楚。也许,是那日那个竹青色背影挡在她身前时,那颗从不曾悸动的心,便悸动了。

之后几日,清歌慢慢的不再以泪洗面,而是反复的习练月白传于她的心法。月白当日传于她的心法,倒是半分不曾吝啬,知无不传,传无不尽,且在幽谷这仙境般的宝地,清歌的进步很快,短短数日,便以今非昔比,只是清歌自己并未发现,毕竟此时已无月白提点她。她虽已成仙,却并未习惯,有时还会揉揉肚子想要吃东西,揉完了才发现自己并不饿。

月白所传心法清歌早已乱熟于心,可她依旧一遍遍习练,因为除此之外,月白并未传她其他。莫说武功招式,便说她所用武器,月白都并未赐予。

转眼已有一月余。

外面的世界如何清歌早已不知,在这里,就连天气都不曾有过半分变化。又是一日微风和着阳光拂面,一只蝴蝶在清歌眼前翩翩起舞。

那蝶舞的那样怡然自得,无忧无虑,惹得清歌起了兴致,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它。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眼看蝴蝶在她指尖滑走。

“蝴蝶!”清歌开口。却在开口的瞬间怔然。她…已经一月余不曾开口言语,此时声音已是沙哑难为听。

随之苦笑。不开口又怎样,开口又怎样。已经不会有人听到,更不会有人回答她了。

然就在此时,一声她原以为再也不会听到可又日夜想着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

“清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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