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君言和李蓁蓁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一番洗漱过后,两人手牵着手,一起下了楼。
不过刚走下楼梯,他们就看见郭庄主和郭雨落正在用早饭。桌子上是简单的清粥小菜还有馒头,郭庄主吃得倒是畅快。至于郭雨落,摆在她面前的东西是一口未动。那一双美丽的眼睛更是红肿如桃,看来昨夜是哭了好一番。
自古女子易伤情,更何况她昨日才跟自己的情郎分离,也属正常。
见到苏君言和李蓁蓁两人下楼,郭庄主立刻站起身走了过来,笑道,“两位贵人,如果不嫌弃的话,请与草民一起用早饭,然后随草民一起前去郭家庄。毕竟两位贵人的恩情,草民无以为报,只有邀请到庄上款待一二。”
李蓁蓁看了苏君言一眼,他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于是两人便坐在饭桌上,开始用早饭。
虽然这早饭平淡无奇,但他们两人都不是什么挑剔之人,只是默默地吃了起来。那郭庄主刚想要店小二加菜的时候,苏君言便立刻制止,“清粥小菜不错,再加上馒头更好。相比那些昂贵的食材,这也有自己的好处。更何况我们待会儿还要赶路,不用再多费周折了。”
李蓁蓁一边喝粥一边观察着郭雨落,想要在她的脸上寻到一起似曾相识的影子。然而,最终却是一无所获。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巧合。那块玉佩,雨落这个名字,都有可能是巧合。
其实,李蓁蓁在观察郭雨落的同时,苏君言何尝不是在观察着郭庄主?
此时,郭庄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蓁蓁,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眸里满是欣喜的神色。
而这欣喜之色里,没有一丝狡黠的意味,而是至真至诚,但倒是让人颇为不解。
突然间,苏君言看到郭庄主的后颈上有一颗黑痣,一些往事从脑海里闪现了出来。
他七岁那年,李蓁蓁刚好三岁。那天,李蓁蓁饿了,蓝毓罗却不在身边,苏君言只好推着小小的她去厨房找吃的。
在厨房的路上,苏君言看见蓝毓罗站在院子里的一颗树下跟一名男子说话。
说着说着,两人似乎有了什么冲突,那名男子突然抓住了蓝毓罗的右手,而她却用左手扇了那男人一耳光。
那男人匆匆离开了,苏君言没有看到他的脸,只记得他的后颈上有一颗黑痣。
那一次,是苏君言第一次看到蓝毓罗哭。她向来坚强,哪怕有一年冬天,赵国忘记给他们分配炭火,她便自己出去砍了很多的柴火回来,手上被树枝划破,流了很多很多的越,也未曾哭过。
可那一次,她蹲在树下,哭得很伤心很伤心。直觉告诉小小的苏君言,不要过去,因为那样可能会让她更难过。
苏君言推着小李蓁蓁离开了,虽然他知道她很想去抱抱哭泣的娘亲。
他哄了好半天,李蓁蓁才消停了下来。等蓝毓罗再进来找他们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脸上仍是美丽的笑容。
郭庄主的那颗黑痣的位置,跟苏君言当初看见的实在是太相近了。他的心中再起了疑云,于是忍不住多看了郭庄主两眼,却想起另外一件诡异的事情。
这件事情与蓁蓁息息相关,苏君言就算心中有猜测,暂时也不会告诉她。除非,自己已经能够确定答案。
看来,这一次的郭家庄之行,是非去不可。
用过早饭后,苏君言扶李蓁蓁上了马车,跟随在郭庄主的马车后。
李蓁蓁忍不住道,“君言哥哥,我用早饭的时候仔细地看了看郭雨落,却丝毫找不到熟悉的影子。我在想,我昨天是不是想太多了,或许一切都是巧合。或许,我们不该去郭家庄,而是直接赶路。”
闻言,苏君言笑了起来,“蓁蓁,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我原本以为,你跟在我身边,会觉得无论去哪里也好。”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啊。”李蓁蓁低声道,“跟在君言哥哥身后,无论去哪里,也是好的。只不过,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不想你因为我或者别的事情有偏颇。”
“可是……”苏君言顿了顿,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玲珑的鼻子,“蓁蓁,这件事情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或许,今日就能解开蓁蓁母亲身上的谜团,怎么不算重要的事?毕竟,她母亲是自己此生最尊重的人。
大约行了半日,他们便到了郭家庄。
郭家庄,顾名思义,是一个庄园,果然不假。此庄依山傍水,一旁农田桑麻,又正值秋收,倒是一片繁荣的景象。
郭庄主领着他们入了庄园,只见里面的布局都格外清幽雅致。亭台小榭,小桥流水,路过花园时,翠竹挺立,一大片盛开的金菊在风中摇曳,倒是与一般的农庄主家中不同。
苏君言忍不住道,“看来,郭庄主倒是一个雅人。”
闻言,郭庄主笑了起来,“贵人实在是说笑了。当初造这个庄园的时候,草民便请了一名工匠,全权交付与他,我乐得当一名甩手掌柜。后来田园事多又繁琐,待庄园建成之时,草民才看到大体的样子。只觉得不错,倒也就这样留了下来。这庄园的确是雅致,不过与草民这泥腿子身份倒不太搭。”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搭与不搭的事情。”苏君言缓缓道,“只要是真心喜爱,雅致又有什么不妥?原本,就没有人规定种田之人不能追求风雅。更何况,我倒是觉得日日熏陶在这美妙的田园风光里,倒是真的能做到一份真正的平淡与风雅。”
“贵人谬赞了。”
“陶潜先生曾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苏君言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青山问道,“敢问郭庄主,此山名何山?”
闻言,郭庄主回答道,“贵人,此山名为云罗。”
“哦?”一旁的李蓁蓁开了口,“我素日听闻以前在楚国和蓝国之间,有一座山名唤云罗,不知道是不是此山?”
“夫人,正是此山。”
李蓁蓁接着问道,“我记得,此山还有一个传说。”
“是的。”郭庄主缓缓道,“传闻曾经天上有一名仙女,名唤云罗。后来因为贪恋人世间的繁华,所以私自下了凡。云罗在凡间与一名大夫相爱,两人成亲后,一起行医治病,恩爱两不疑,过得倒是惬意。”
“很多时候,幸福总是短暂的。后来,天庭来人捉拿云罗回去,夫妻两人从此分隔两地。云罗在天庭受了八十八道天雷之火,却仍是痴心不改,天后感念其坚贞不屈的爱情,放她下了凡间。哪知道,她的夫君早就不在了。”
“原来,云罗离开后。她的夫君便一心想着要上天庭去找她,所以不再开始治病救人,而是修仙。最后,大家已经开始觉得他疯癫了,因为还是受到伤害,所以就在一个大雨磅礴把他赶走了。而第二天,发现他死在了一个破庙里,尸体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
“云罗伤心至极,随之迁怒众人。于是化身为险峻的山峰,山内云雾缭绕,层层毒障,满是毒虫毒蛇,赶走了周围的那些百姓,唯余两人相守。”
这个带有神话色彩的故事,其实很悲情。不过,李蓁蓁倒是不太相信,而是问道,“云罗山内,当真是层层毒障,满是毒蛇毒虫?”
“是。”郭庄主回答道,“凡是进去的人,就没有见过活着出来的。”
苏君言突然开口问,“既然有如此传说为什么还有人敢进山?莫非,他们有非进山不可的理由?”
“哪里有什么非进山的理由?无非是贪念作祟。人呐,但凡沾染一个贪字,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苏君言问道,“哦,此话怎讲?”
“传言里,那云罗山内有无数珍宝。所以,偶尔还是有胆大有贪念的人进去。只可惜,都是有去无回。”
突然,郭庄主笑了起来,“两位贵人来到庄上,草民还未来得及款待,反而说了这么些事情,当真是考虑不周。两位贵人,请。”
苏君言和李蓁蓁倒也不再多问话,而是紧随其后。
郭庄主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替他们接风洗尘。都是庄内自己养的家禽,自己种的蔬菜瓜果,味道还不错。
这一次,李蓁蓁也发现了异常。吃饭的时候,郭庄主总是在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倒也不让人觉得反感,但总是有些莫名。
用过饭以后,郭庄主立刻让奴仆带领他们两人去房间休息。
他们住的院落里有一处翠竹,推开窗户便是一片平静的湖面,里面三五对鸳鸯嬉戏,倒也是一片祥和的画面。
“君言哥哥,我今日才发现,原来庄园之乐,也让人如此艳羡。”
“是啊。”苏君言从身后抱住她,低声道,“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要许你这样的生活。”
只可惜,他不可以。
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水面的鸳鸯嬉戏,只觉得颇有趣味。
后来,鸳鸯游走了,大概是发觉别的地方更好玩儿。
李蓁蓁开口道,“我觉得郭庄主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扫向我。不令人生厌,但也觉得诧异。君言哥哥,你可知道这是为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