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张脸的时候,门外的彩妮也轻声问道:“陈仙姑,花铭,我可以进去吗?”
我知道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所以就让彩妮进来把话说清楚。
可等彩妮推开房门之后,我才看到她居然是倒退着走进来的,顿时就让我寒毛直竖。
“真想不到我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我也没想到小小的西江居然会藏着你这么大的一只稀罕货,怎么?想通了吗?”
“陈仙姑你抬举我了,跟您相比我还不如一只蝼蚁,不过我非常感激您和鬼头人的不杀之恩,所以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我会跟着陈仙姑您一起出生入死的。”
“稀罕货就需要找个扎堆的地方,你跟着我也不会亏待了你,再说了我手底下全是你这样的人物,你们相互之间有个交流也不会让你再感觉到孤单。”
“谢谢陈仙姑,不过我还是放心不下彩妮,以后总得有人照顾她吧?”
听到这里,我也开口说道:“等西江的事儿处理完之后,我会带彩妮离开这里,带她去大都市享受生活,那里有很多朋友,她不会觉得孤单的。”
“谢谢鬼头人,这一天我已经盼了好久了。”
“谢倒不用,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动手报复?而且光靠你自己的努力是不会成长到现在这种级别的,是谁帮你的?”
“牯藏节的习俗很恶毒,这种恶毒的节日应该取缔,就算不取缔也起码要恢复到以前的传统,那样一来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惨剧发生了。”
“这个问题我们是管不着的,不过我答应你接下来会尽力去做到,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杀人祭祖的惩罚也不是出现了一年半载了,以前还有过把活人装进死牛肚子里祭祖的事情,那些人连人带牛一起吃,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儿,所以我才想让彩妮早点逃离这个鬼地方,如果你们再晚来一步的话,没准我会亲自将她带走。”
“你这是伤天害理懂吗?彩妮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大好的未来还没有定数,所以你也没有剥夺她生命的权利,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你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鬼头人说的没错,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了足足十三年,要没有那位高人指点迷津,恐怕我真的会犯下天大的错误。”
“高人?哪个高人?”
“他说他是某个道门的弃徒,因为犯了错误被赶出来的,被赶出来之前还被人用手段洗掉了部分记忆,不过因为恩师仁慈,所以他的本事并没有完全忘记,我就是在他的训导下成长到今天的。”
“这个人既然会养鬼,那么他的来历肯定小不了,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所以我想见见这个人,不知道他方便不方便?”
“他就住在凿子岭的山洞里,而且你们也见过面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你这个鬼头人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人把魂魄给勾出来呢?”
我知道这句话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也是在变向说我不够格,不过就在我无言以对的时候,魇娘却帮衬着说道:“现在不是老古了,鬼头人需要的不是实力而是脑子,而且你去告诉那个老鬼,别得了便宜卖乖,要不是鬼头人因为鬼曼童损耗过大,他连鬼头人的一个手指头都碰不着。”
“对,这话他也说过,那晚你们误闯入后山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到了,他还说等到了合适的时间就会来见你们的,对了,感谢鬼头人帮我复仇,要不是你破了他的护身,我还真得不了手,所以从这一点上我也对你的能力刮目相看了。”
听鬼镜魇忽然说出这话,我当时也确实感到意外,不过为了不露怯,我也没继续去追问真相,一直等到彩妮出去之后才问魇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
这些还是后话,先说眼前的故事。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破了彩妮父亲的护身,所以这时候我也赶紧岔开了话题问道:“对了,彩妮的预言能力是你所为呢还是她自己的本事?”
“这是孩子自己的本领,是从小就有的,以前预见的都是些小事情,所以很多人都不以为然,直到十三年前的牯藏节上,苗寨的人才真正认识到这种预言能力的恐怖,彩妮当时预见了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山洪灾害,她的话救下了这里近半数的人。”
“既然如此这里的人应该感恩才对呀?怎么还会骂她是妖女呢?”
“因为她说死人就肯定会死人,还好后来她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实在憋不住想说出来的时候,才找个能靠得住的人来倾诉,不管结果会不会改变,她说只要说出来心里才会踏实。”
“那为什么这帮人今天还来找她的麻烦呢?是不是她最近说漏嘴得罪了什么人?我知道这帮苗人背后没有人撑腰的话,他们是不敢上门来捣乱的。”
“你问的没错,她确实得罪了一个人,只不过不是最近的事儿,而是今年五月初的事儿,听她倾诉的是一个叫李诗香的女医生。”
“她都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御用说书人下属的法器局的主事人花满堂会死。”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也嘎登一下,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两件看似不相干的事儿最关键的联系点到底是什么。
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的疑惑就更大了,要说彩妮能预见西江附近即将要发生的灾难的话这还勉强说的过去,可她怎么会预见到千里之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生死呢?而且还说的明明白白是法器局的花满堂。
“花满堂是我爷爷,我也是从爷爷去世那天才卷进来的,所以这个事儿我必须要弄清楚了,彩妮是怎么会预见到我爷爷的死期的?我想如果不是他老人家亲自上门询问的话,这种事儿也不可能发生对吧?”
“对,花满堂确实来过,而且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叫纪康。”
此话一出,我的脑子也忽然嗡的一声,因为我觉得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整件事儿就更复杂了。
因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说的就是爷爷和地仙堂的人有瓜葛,要照此推断下去,武陵山三司大会中的内鬼就是爷爷没错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老鬼还曾经跟我说过,爷爷花满堂并不是他的亲弟弟,是曾祖花月楼抱养的孩子,难道说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奠定了后来会发生的一切了吗?那么爷爷死前给我点明了勾魂十法上的那个纪姓又是什么意思?是让我找他问清楚呢?还是说他就是害死爷爷的人?最关键的是宗祠里爷爷的尸体不见了,他很可能还活着,这又怎么解释?
魇娘知道我陷入了疑惑,所以这时候也催促鬼镜魇赶紧去入册,之后再来找她报到。
而就在彩妮离开后不久,魇娘也一语点透了我的疑惑。
“我想她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认识的花满堂就是纪康,虽然我不知道花满堂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是我知道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借尸还魂事件,其目的还是针对鬼头人的世家。”
“这个事实太惊人了,如果不是来西江一趟,恐怕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不过借尸还魂后的那个身体早晚还是会衰老死掉的,那么寄生在爷爷尸体内的纪康就该去找另外一具更合适的尸体了,也就是说他很可能还在我身边。”
“还记得陈光吗?还记得李诗香说过陈光上门去闹事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李诗香?”
“我没怀疑,只是提醒你一下,毕竟你们之前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而且那段时间你们也没个书信往来,一个女人再念旧也抵不过世俗牵绊的,而且你不是还说过她变了吗?”
“你别说了,让我好好想想。”
我从来没想过问题会出在李诗香身上,可仔细一想也发现这些好像都不是什么巧合。
如果事实真的是如此,那么孟虎、彭非和梁娜留在她身边岂不是很危险?所以我觉得该让她跟着我。
可是如果我错了呢?事实上不是这样该怎么办?
“咱们先换个地方住你再继续想问题吧?我认为彩妮这回会出事儿并不是因为花满堂的缘故,而是因为她这张嘴太可怕了。”
“对,应该把彩妮先转移了,她这张嘴说谁死谁就死,是个人都害怕的要死,慢说是别人了,连我都害怕。”
“你怕什么?就算你死了我也照样能把你的魂魄找回来,别人能借尸还魂,你为什么就不可以?”
“说点别的好吗?发肤皆受之于父母,哪能说扔就扔了,如果我哪天真死了,那我就干脆当个鬼好了,反正你能教我怎么做个鬼,不过鬼的世界确实惨了点儿,到时候我肯定不习惯,对了,彩妮父亲身上有护身,我怎么会破了他的护身呢?”
“他的护身是一种能辟邪的符水,每天喝下那种符水就能回避任何没有实体的鬼魂,哪怕是有个人被鬼上身了,喝过符水的人也照样能把鬼魂赶走。”
“有这么厉害?”
“只可能比这个更厉害。”
“既然这么厉害,那我是怎么破了他的护身的?”
“很简单,因为你不人不鬼。”
听起来像是句骂人的话,可我知道自己身上确实有问题,我是很多鬼头人候选者中的一个,其他的候选者基本上都出问题了,为什么就我没事儿呢?
而且魇娘一早就跟我说过我也是邪灵,而具体的过程却没有多说,是她不知道呢?还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魇娘,你老实告诉我,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你们到底对我做过些什么?”
此时魇娘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我知道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一直都是块儿心病,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尽早了结清楚的好,免得真到了某个时候出现意想不到的后果。
“这个问题说来真的话长,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