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娘和老鬼谈话的时候我一直没有插嘴,因为他们谈论是也是个重点。
关于天尸经这个东西我是在武陵道观的时候才听说的,而那个地方能把这个东西引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偶然。
还没到凿子岭,魇娘和老鬼的对话就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了,因为两个人的脾气都不是太好,所以为了防止他们打起来,我才赶紧打断了话题。
不过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我说不说话好像都无伤大雅,天尸经的问题还是成为了焦点。
从魇娘和老鬼的对话中我可以了解到,天尸经是专门为血葵量身打造的巅峰级蛊术,共分为五术九法,五术分别为藏魂术、葬魂术、炼魂术、移魂术和猎魂术,而我常用的勾魂术就是猎魂术的一种。
另外九法则是人形魂棺法、钢筋铁骨法、群魔乱舞法、脱胎换骨法、借尸还魂法、偷天换日法、巫蛊植入法、尸皮面具法和阴阳炼气法。
五术九法的名称对我来说相当的陌生,不过光是听这些名字我也能猜到天尸经的厉害,更能想象的到这种东西要强加在血葵身上会发生多么恐怖的事儿。
血葵的强大众所周知,没有天尸经的他就已经几乎是无敌了,要有了天尸经做辅助,恐怕这天下最强邪术也就莫过于此了。
我一直以为勾魂术的存在就已经是很危言耸听了,根本就没想到更恐怖的东西还在后面,而且天尸经对民间端公和稗官的诱惑力更大,估计这个东西才是所有人巧取豪夺的真章。
就在我对天尸经想入非非的时候,魇娘也笑着回答了老鬼的要求,只不过她的回答也牵扯出了另外的话题,而这个话题也是我一直都懵圈的关键所在。
“老鬼,贪得无厌是不对的,你也别怪我没提醒你,天尸经五术九法之所以分开是有原因的,具体为什么等有时间我再告诉你,而你也没必要那花满堂的事儿来跟我讨价还价,我不吃这一套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你最好也别挑战我的忍耐限度。”
话说完,老鬼也确实有些汗颜,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叹口气说道:“一提到这个我就心猿意马,根本把控不住,不光是我,估计其他的人也都是这样,五术九法放到一起才能有神效,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像个孤魂野鬼似的的活着。”
“虽然民间传闻勾魂邪术是从第一代鬼头人开始的,但是把御用说书人手段强化并提炼到一定高度的却是七代鬼头人,有些事情因为过去的时间太久而无从去查实,但是花满堂我却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所以你不用拿他的问题来当索取残段的条件。”
“我错了,是我亵渎陈仙姑的神通了,不过你既然知道花满堂并不是父亲亲生的,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去戳穿呢?”
“不管是谁做事也都得有个底线,正所谓多行不义必遭天谴的道理,花月楼不想拿自己的家人来练邪术,而拿个外人来做实验,他这个人本身就已经陷入了求解的死角,进入了癫狂的范围,最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不光是他活该,所有永不休止练邪术的人都活该,好在我当初还有点良知,要不然的话真的会是万劫不复呀!”
“其他的人要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可惜的是在真正的鬼神之力面前,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是抵挡不住诱惑的,这种该死的东西就不该存在,真要让某个人来为此负责的话,那么乱世的人就是御用说书人,这个答案是我在他死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的,而他甘愿背负所有的罪名为保证御用说书人永世长存含冤而死又有几个人了解呢?”
“所以说他才是唯一大彻大悟成就大道的高人,因此你才不舍得这样的人不明不白的死掉,你或许是对的,不过他这一世到了花铭的身上,你又有几成的把握能保证他不会变成第三个祸世的奇人呢?既然已经脱离苦海,那为什么还要让花铭把这一切又捡起来呢?”
“是天意,是因果,这些东西冥冥之中就存在,我曾经还幻想过能最终和他厮守一生,可古来万事必须要有个了结,所以我不能自私,因为他毕竟是天下人的,而不是我自己的。”
“既然你我都算是大彻大悟了,那我们是不是就算是真正的朋友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就握个手好吗?”
虽然我听的一头雾水,但是看到魇娘和老鬼两人的手终于握到一起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慨和激动的。
我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没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不过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能悔过自新就是善莫大焉,我应该恭喜他们才对,可将来谁又会来恭喜我呢?
两个人相互对望了好久,一直到忽然想到我还在,这才同时朝我看了过来。
本来我就听的一头雾水,再加上他们这莫名其妙的一看,浑身就更加觉得不自在了。
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非常的尴尬,若不是远处的凿子岭上忽然落下了闪电,空中响起了隆隆的雷声,估计我们三个人还会一直这么尴尬的看下去。
凿子岭在雷公山的最南端,也是雷公山海拔最高的地方,凿子岭上并不突兀,依然被大片的林木所覆盖,若是闪电真的击打到的岭上,一场森林大火肯定是避免不了的,所以我认为闪电落向凿子岭是因为观察角度的问题,是因为我们站的位置太低才会有的错觉。
一场大雨从天而降,眨眼的工夫就把我们淋成了落汤鸡,那个时候我们忽然一起大笑了起来,心里的压抑也一扫而空,那一刻也仿佛这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三个人。
雨声真的很大,我们的笑声也慢慢被滂沱的大雨淹没,此时冷不丁的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小孩子的尖笑声,顿时就让我寒毛直竖,回头朝笑声来源看了过去。
一把小红伞,伞下有个小男孩,他站在雨雾里也相当的显眼,并且还透出了一股诡异的气息。
小男孩长的很瘦,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脸色惨白,眼圈很黑,嘴唇发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
不过这时候我也再次笑了起来,因为小男孩的身边还有一只大狗,而且这只大狗正是我所熟悉的刀疤脸。
与此同时我也听到魇娘大声的朝小男孩嚷道:“想要合群就不要整天装鬼吓唬人,你不装鬼没人把你当鬼看。”
话音刚落,刀疤脸就朝我冲了过来,一下子就给我扑倒在地,我们一人一狗也玩儿的酣畅淋漓,完全忘记了还身处泥泞之中。
打红伞的小男孩是鬼曼童,这也是我第二次看到他的真面目,不过和第一次比起来,他这次一定在打扮上下了不少工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偏偏就选了一把极其鲜艳的红伞。
和刀疤脸在泥水中滚打了半天,不久我才大声的问鬼曼童说:“你来了,老村长怎么办呢?”
“他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只要不继续作恶就能活的很滋润,对了,你们赶紧回苗寨去看看,那个叫彩妮的出事了,我感觉是撞了邪。”
“在邪灵眼皮子底下玩撞邪,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鬼头人,撞邪不一定就是碰到了脏东西,有可能是人为的,而且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岔子,我寻思这个叫彩妮的丫头身上应该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要不然的话,苗寨上千人为什么偏偏要让她来撞邪呢?”
因为鬼曼童一口的童音,所以我听完以后想笑却不敢笑出来,我觉得这个场面很滑稽,一个小孩说大人的事儿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鬼曼童也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这时候忽然就窜到了我面前,翻起白眼问我说:“好歹我也是为你做事的,你就不能多少尊重我一点吗?当年我把京都闹的满城风雨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对了,彩妮的事儿你到底管不管?不管的话我可走了啊!”
“废话,当然要管了,不过我不方便出面,魇娘和老鬼你们两去看一下吧?我在村南的茶馆里等你们。”
“你现在是焦点,你一个人我肯定不放心,鬼曼童你就别去了,带上刀疤脸跟花铭一起去茶馆等我们就行了,你记住了,以后别鬼里鬼气的,有什么问题直接找花铭,让他教你怎么做个人,反正他岁数也不小了,为了掩人耳目,你不妨管他叫爹好了。”
听魇娘这么一说,我马上就表示反对:“啥?让他一个老鬼管我叫爹?我乐意,他老人家乐意吗?你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鬼曼童忽然稚嫩的叫了一声爸爸,随后就扎进了我的怀里吵着要糖吃,我顿时就浑身冒凉气,赶紧让他离我远点儿。
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鬼曼童在古时候可是和闹宅童子挂钩的,是凶灵中的凶灵,慢说是让他管我叫爹了,他离我近点我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过鬼曼童确实听魇娘的话,这个时候的表现也非常的让我吃惊,就算是装出来的也绝对演技一流,索性我就拉起了他的小手,带他一起去茶馆,顺便也去洗个热水澡,再让他换一身正经孩子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