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娘似乎根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这个时候她依旧在享受本命蛊带来的畅快,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转瞬间,我就看到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了涟漪,没多久涟漪的微波就开始朝我手伸进去的地方靠拢。
另外我还看到,奈河水此时非常的黏稠,像是黑乎乎的机油一般,并且我似乎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继而就感觉到手指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下子。
知道感觉不妙,所以我也猛的把手从水里抽了出来,谁知手刚离开水面的时候,就见水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张着大嘴的黑乎乎的人脑袋,紧跟着我所在的船就猛的开始剧烈的颠簸,一条条像是染了黑机油的手臂也纷纷伸出了水面,扣住了船舷使劲的摇晃,企图要把船拖进水里。
奈河黑水里忽然出现了成群的人影当即引起了魇娘的注意,这时候她也不顾一切的跳到了我的船上,没多久就见到远处大批的黑影梦魇靠近,这些跟警察一样的货色也纷纷把快要从水里钻出来的黑影踩回了水中,同时我还看到一些不情愿回到水里的黑影被梦魇扯出了水面并撕得粉碎。
“你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呀!我就是把手伸进了水里而已。”
“谁让你把手伸进去的?”
“不把手伸进去难道还让我跳进去吗?”
“奈河水里不知道有多少孤魂,你是个人,有活气的人,他们察觉到你的气息就会像蝗虫一样围上来的。”
“为什么?”
“异性相吸懂吗?人和鬼的气场是相反的,两种气场即会相互吸引,也会因为一方太强而造成另一方避免被吞噬而躲避,你小小的气场在奈河上是根本架不住鬼魂的气场的,奈河水我来帮你取,从现在开始到安全上岸你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就可以了。”
说着,她的目光忽然就看向了我的胸口,看她的目光有些吃惊,我也赶紧低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之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此时我看到两只缠绕在一起的雌雄血葵已经基本上融为了一体,变成了背部血红腹部金黄,此时也开始脱离我的皮肤,像一条真正的蛇一样慢慢的把头伸向了奈河。
看到这个,魇娘也赶紧示意我别动,然而此时的滴血巫葵却把身体拖的长长的,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脱离我的意思。
在花家老宅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种东西是根本没有固定长短的,同样都是蚂蟥虫,这里的却和那边的长的大不一样,看起来不光是这一种东西是这样,其他古怪的玩意儿肯定也多的是。
我没敢再站起来往水里看,因为我不看也知道水里是什么情况,恶鬼一样的黑影梦魇到处都是,耳边全是鬼哭狼嚎的声音,浑身也越发的阴冷。
大蝰蛇已经把头探进了水里,有他把我和奈河水连接到一起,耳边的鬼哭狼嚎和窃窃私语声也显得更多。
魇娘就一声不吭的站在我身边,成群的黑影梦魇也飘走在她附近的水面上,一个个像是水鸟一样不断把奈河水里孤魂抓起来撕碎又继续去抓下一个。
弱肉强食,不管是那个世界都是如此,魇娘是站在这条食物链最顶端的,所以她可以高高在上的高傲的俯视脚下的蝼蚁,而我呢?我又算是什么?
奈河的波澜并不能阻止鬼魂孤船的前进,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眼前就看到了河岸,也看到了之前在奈何桥边看到的那些白色鬼影。
不知道这些白色的鬼影归不归魇娘调遣,不过看情况我觉得白色的影子好像比黑色的梦魇级别更高一些。
成群白影的身后就是一座黑漆漆的城池,这就是民间传说中的枉死城,破旧、阴森,丝毫不合乎常理的建筑。
我面朝大城的方向上只有一个城门,渡过了奈河的鬼魂都继续排着长长而整齐的队伍有序入城,城门口有专门分类登记的,这些小官员的模样看起来也很像是活人。
其实除了周围的环境和温度以及那些梦魇稍微有些不同外,其他的地方都和人生活的世界没什么两样。
出国需要排队办签证,坐车坐飞机也要有序,这些都是规矩,如果没有规矩的话早就乱套了。
规矩是任何地方都存在的,遵守规矩的人其他人也会以礼相待,而破坏者则会成为公敌。
这儿的规矩我虽然不懂,但是我相信魇娘心里非常的清楚,要不然的话她率领的梦魇就不会称为鬼域的警察了。
因为血葵的脑袋还泡在奈河水里,所以这时候我也没着急下船,魇娘一直就在我身边,此时她也指着一个方向让我看。
“你看那边,那些人的身影是不是有些熟悉呀?”
原以为是看到了熟识的人,谁知我抬头看过去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那几个在老洞溪捞尸的人。
我当时就纳闷了,这些人怎么会来这里的?而且看模样他们好像是在奈河水里捞什么东西。
“他们在捞什么?”
“不知道,一会儿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说法。”
话音刚落,老鬼就马上说道:“他们在捞鬼鲳,也就是陈尸骨香的源头,他们是祥云司的人。”
“祥云司的人?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两个世界是重叠的,想来就肯定有办法,你不是也来了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这么说是你让我们来这里的了?”
老鬼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没错,想要了解御用说书人就必须先了解他们最重要的手段勾魂,而想要了解御用说书人的历史就必须先和鬼魂打交道,我相信你这一次一定会有不少收获的。”
“问你一个问题,我是人来了还是魂儿来了?”
“人来了,因为周围环境的影响,你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所以驯服血葵之后就赶紧离开吧!”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会适合驯服血葵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此时老鬼扭头看了一眼魇娘,之后才伸出手跟我说道:“大蝰蛇鬼牌给我。”
听老鬼索要鬼牌,我心里也犹豫了一下,不过不是怕他会惹出什么乱子,而是鬼牌这个东西从一开始出现时其实就被我忽略了。
之前魇娘说过,有生邪灵的鬼牌都分发下去了,而邪灵武器的鬼牌都被她给毁了,我想她这么做是因为两个原因。
第一,就她知道邪灵武器的秘密,所以毁了鬼牌之后她就能牢牢掌控邪灵武器。
第二,有生邪灵鬼牌里的秘密她肯定也知道,就算是分发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收买人心,另一方面也能掌控有生的邪灵,这是制人的套路,所以魇娘并不笨。
思考的时候我也把大蝰蛇鬼牌给老鬼递了过去,此时魇娘也目视着老鬼,脸色极其的不自然。
老鬼也意识到了魇娘的反常,所以特意又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你不想让花铭驯服大蝰蛇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想你既然没有继承花家上任鬼头人的魂魄,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而且我还有个疑问,我怎么感觉你那么像花月楼呢?你的不死邪术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你没必要怀疑我,毕竟你我都是在帮花铭,有些事儿我还是不说通透的好,我告诉你我是花满军就已经给自己惹下天大的麻烦了知道吗?”
“我和花铭不说,这世界上就没人知道你是谁,不过我总感觉你有什么阴谋,如果将来某一天我发现你是在坑我,我发誓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都是以后的事儿,起码现在冲着花铭你不会动我对吧?”
说到这里,老鬼就没再理会魇娘,之后就拿着大蝰蛇鬼牌靠近了奈河黑水。
这期间他没有打开鬼牌来看里面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所以我猜那些诡异小黑点的杀伤力他心里也是知道的。
看着老鬼慢慢的把鬼牌浸入了奈河黑水之后才小心打开,就见他此时忽然撒手任由鬼牌沉了下去。
看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沉入水底,我也赶紧喊道:“你这是干什么?”
此时他嘘的一声,马上就一指血葵,这时候我就看到,奈河黑水里慢慢涌起一条胳膊粗细的蛇形黑水,慢慢的就附到了血葵身上,一点点的和血葵融为一体。
看到这个,魇娘也吃惊的问道:“难道花铭身上的血葵是无魂之物?老鬼,这些你又是从哪儿了解到的?”
“陈仙姑,虽然你是个大人物,也知道的很多,但是有些东西你是不了解的,虽然你看起来像是个正常的女人,但是世间的女人是什么样子你也不了解,你是凶灵中的凶灵,是个鬼,就算你有人的外表也没有人的本质。”
“我现在不想和你拌嘴,只要你有能力帮花铭把血葵驯服了,就算我欠你一次人情,找机会一定会还你。”
“那倒不用,你听我一句劝吧!你和花铭没有结果,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人鬼殊途懂吗?这里还有个老鬼知道你们的事儿,如果他还在这里的话,我感觉你该去找他问问。”
“我知道你指的是谁,细想起来也确实是很久没看见他了。”
“这个人行走在阴阳界多年,知晓的甚多,没准你和花铭的事儿他能帮上点忙。”
“说的也是,不过他是人和鬼都不会容忍的存在,当初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说不定早死了呢!不过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就一定会找到他的。”
魇娘和老鬼嘴里说的这个人一定是个奇人,能被他们看中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正想着的时候,血葵的脑袋忽然就从水里探了出来,这个时候老鬼也忽然摁住了我的脑袋,还撬开我的嘴想要让血葵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