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场景是真的恐怖到了极点。
人头!人头!满天飞!
漫天飞舞的,皆是金钱鼠尾辫的人头,在人头此起彼落之中,赫然是一袭红衣,手舞双刀的胖大姐。
贾金刀的衣服本是青色,此刻却被那些头颅的正主喷出来的血液染了一个通体血红,直若一个血人!
贾金刀茫然了,因为她发现,不论她如何出刀,刀演何招,总有人会成为她的刀下亡魂。那些粗具武艺的衙役捕快,在她的面前就如同一具具木偶一般,任她宰割。
我有这么厉害么?
贾金刀茫然,围住她的官差们却已恐惧之极,这女人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么?这也太厉害了!
用厉害已经无法形容贾金刀的金刀,她的金刀只能用疯狂来形容,总计来了五十多个捕快衙役,转眼间就被她砍了三十多个,剩下的二十来个哪里还敢捉拿反贼?各个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一个人无法追杀二十个,贾金刀收刀伫立街头,凛凛之威,令过往行人不敢直视。
原来真的可以杀退敌人啊!贾金刀满心喜悦,也不着急逃命了,喜滋滋地回到酒店,再看桌面上大兄弟果然斟满了一杯酒,走过去伸手拿起干了,兴奋道:“大兄弟,姐姐我今天突然武功大进,这顿酒我请了!”
钱青健笑道:“老板都跑了,你找谁结账?这顿酒,就只能算是这家老板请客了。”又转向茅十八道;“你再提两桶水来,让这位女英雄冲一冲身上的血浆,然后你也别留在这里了,就带着这两个孩子回扬州吧,这京城不是你能混的地方。”
此时茅十八已经将地上尚未化尽的尸身都挪到了后面院子里慢慢腐化,本欲和天地会的两位英雄结交一下,并肩作战的,忽闻钱青健请他离去,不禁沮丧,正要表示留下时,却听那书生说道:“女人的衣服泼了水,你在旁边就不太方便。”
茅十八一想还真是这么个事儿,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对劲——我在这不方便,难道你在这里就方便了?
却见那书生从怀中掏出一副黑眼罩戴在了头上,“嗯,这下你没话说了吧?赶紧走,你再不走,等会儿这北京城的清军兵马杀到,我们可没精力保护你和这俩孩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茅十八知道再想留下已经不可能了,便去了后院井边提了两桶清水回来,又将吃得半饱的韦小宝和小桂子一手一个提了起来,“我们走了,两位天地会的英雄,咱们后会有期。”
茅十八带着两个孩子离去,至此,来自扬州丽春院的韦小宝,走上了另一条人生路。或许以他的性格和聪明能够开创另外一个传奇,但是进入清宫且成为康熙皇帝的玩伴是不可能了。因为海大富都已经死了,小桂子却还活着。他非但不能进宫,而且已经没有冒名顶替小桂子的可能了。
一代清廷的官场神话,还没开始便已终结。
茅十八带着孩子们走了,小酒馆里就剩下了蒙了眼睛的钱青健和贾金刀。钱青健依然悠闲饮酒,贾金刀开始清洁自身。
刚刚将身上的血浆冲了个差不多,店外风风火火闯进两个人来,当先一人一部长髯及胸,正是贾金刀的丈夫关安基。
关安基看见贾金刀紧贴在身上的衣裤,凹凸毕露的体态,又看见隔桌饮酒的青年书生,顿时勃然大怒,手指贾金刀:“我听说你在这里跟鹰爪孙干起来了,赶来助你脱困,你你你……你却在这里勾搭小白脸……”
身后一名脸相凶恶状若屠夫的汉子急忙抢上劝阻:“姐夫,姐夫,你先问问清楚再说,我看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此人正是贾金刀的亲弟弟贾老六。
贾金刀却不干了,“六弟!你别拉着他,我看他这是存心找茬……”过来一把把贾老六拉到一旁,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关安基道:“你看不见老娘身上的血,你还看不见外面满地的人头么?谁能在这节骨眼上勾搭小白脸?谁敢在这节骨眼上勾搭小白脸?”
关安基一捋长髯,心说还真是这么回事,顿时没了脾气,道:“金刀你莫生气,是为夫错怪了你。”
他这一服软,贾金刀却得理不饶人了,流着眼泪说道:“你别跟我装孙子,你不是说老娘勾搭小白脸么?老娘今天还真就勾搭给你看看。”
一边说,一边气呼呼地坐到了钱青健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了钱青健的肩头,道:“来来来,咱姐俩再喝一杯。”
钱青健当然懒得跟这一家三口证明什么,只潜运神功在周身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气罩,任由贾金刀的胳膊搭在那气罩上,端起酒来说道:“好,这杯酒祝你名扬江湖。”说罢一饮而尽。
“多谢兄弟!借你吉言!”贾金刀也喝了一杯。
关安基可就受不了了,什么叫“名扬江湖”?只怕名扬江湖的是老关家的媳妇败坏门风在外面偷汉子养小白脸,这样的名扬江湖还让我活不?
想到此处,他一指钱青健,喝道:“你这小白脸不想活了是不是?敢当着我的面勾引我老婆……”
话未说完,只听店外街上马蹄阵阵,号角连声,不禁面色大变,急忙续道:“你小子有种就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咱们换个地方再算这笔账!”
贾金刀姐弟的脸色也变了,什么夫妻别扭瞬间抛在了脑后。因为他们都能听出来,这次来的敌人已经不是捕快和衙役了,这是正规军过来了,而且听那马蹄声,只怕来敌数以千计。
这下可就麻烦了,如今的清兵,都是在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中生存下来的精锐,是百战之师,是强如吴三桂、李自成、张献忠等势力都无法对抗的存在,这样的人马数量过千,是可以攻城拔寨的,如何是己方两三个人能够抵挡?
贾老六一脸惨然:“来不及了,出不去了。”
贾金刀一咬牙,腾地站起身来,“怕个屁!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关安基急忙阻拦,“我的奶奶啊,你现在出去不得被乱箭射成刺猬啊?咱们就守在这酒店里,进来一个咱们杀他一个,等待兄弟前来救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