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里菲兹一行几经辗转终于在两天前抵达了坎比亚行省的首府安斯拜亚。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应该去的是比邻的塔伯纳行省的首府克沃科利。在那里格林希尔已经联系好西塞·维尔瓦经由商务供货的渠道把他们偷偷送进海涯。可是在昆庭行省遭遇到的意外袭击说明海涯的叛国势力已经对葛里菲兹的动向有所察觉，正尽一切办法阻挠葛里菲兹前往海涯与莫雷会晤。而且自那次袭击之后，巴尔德斯又两度乘休伯利安等人在山野露营时夜间偷袭，企图杀死睡梦中的葛里菲兹和休伯利安。“左手阿修罗”确实厉害。他神出鬼没让人突风骑士们防不胜防，先后有两位骑士惨遭毒手。巴尔德斯能够如此准确的把握葛里菲兹的行踪，不由让罗伯特·道尔伯爵猜想是不是圣弗洛伊丁的某人走漏了消息，如果真是这样再按照原定的路线走下去只怕是送羊入虎口。他在写信将这一情况报告给雷纳德皇帝的同时，果断决定改道安斯拜亚。暴风军团目前就驻扎在安斯拜亚的城外。道尔伯爵就不信巴尔德斯敢冲到他的军团营地里去刺杀皇子。临时改变路线后，巴尔德斯也确实没有再出现过，应该是被甩掉了吧。

摆脱了巴尔德斯的纠缠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到达安斯拜亚两天以来，葛里菲兹他们苦于找不到进入海涯的方法，一直停滞不前。到目前为止耶鲁反叛的消息在雷纳德皇帝的刻意控制之下还没有传到他们耳里，不过每拖一天海涯反叛的可能性就大一分。每个人心里都在着急。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在安斯拜亚私下寻访了两天都没有找到进入海涯的办法，不得已之下转向安斯拜亚的城守欧根·卢特夫劳伯爵求助。

葛里菲兹这次前往海涯是极为隐秘的，整个高斯帝国也只有最核心的几个人物才知道，因此卢特夫劳伯爵对王子殿下的突然出现而大感意外。不过在了解事情的重要性之后，卢特夫劳伯爵表现出极为严谨的办事作风。他先是通过各方关系查出了安斯拜亚城内几位和海涯有着大笔生意来往的商人，然后对外宣称为庆祝他的小儿子的成年要办一场盛大的舞会，并给这几位商人发去了邀请帖。

商人们收到请帖后各个喜不自禁。几乎所有商人都希望和当地的地方官搞好关系，以期待后者对他们生意上那些不规矩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可是卢特夫劳伯爵却出自一个保守而顽固的贵族世家，从来不屑与政治地位低下的商人来往。几位商人觉得这是一个讨好卢特夫劳伯爵机会，相互通气之后准备了贵重的礼物。

第二天晚上，卢特夫劳伯爵府灯火辉煌。站在院墙外都能够听到悠扬的舞曲从院子里面飘出来。不过人们想象中热闹非凡的客厅里只是空有乐队在演奏，看不到任何一位来宾。几位应邀而来的商人被侍卫直接带进了后院的会客室。

“尊贵的卢特夫劳伯爵，不知您请我们几个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代表几位商人向卢特夫劳伯爵提问的是他们中最年长的巴维塔。现在他们都明白卢特夫劳伯爵请他们来绝对不是如请贴上写的那样是为了庆祝伯爵子的成年。而他们手里拿着的礼物反倒增添了他们的尴尬。

“用这样的方式请几位过来确实是有些失礼。”卢特夫劳伯爵从骨子里看不起商人，虽然嘴上在赔礼道歉，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我想请各位帮个忙？而且不想声张。”

“公爵请说，只要是我们办得到的，一定不负重托。”巴维塔猜不出卢特夫劳伯爵需要他们帮什么忙。但弄得如此神秘绝肯定不是平常的事情。不过看今天着架势他们不答应也不行啊。

“我想借用你们的生意网偷偷送几个人进到海涯去。”卢特夫劳伯爵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这……”巴维塔面露难色。如果钱方面的事情都还好说，他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狠敲一笔的准备，可是向海涯运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向其他几位商人投以求助的眼色后得到的也是无奈的摇头。

“怎么，做不到吗？”

“伯爵阁下。恕小人直言。小人们都是本分商人，不过敢多过问大人物之间的事情。不过前一个月海涯就已经封闭了所有的对外关卡，不但不允许商队进入，还把小人们在港口的货物全部扣押了。小人甚至听人说要是打仗了…”

“这不是你们关心的事情！”卢特夫劳伯爵大呵一声，吓得几位商人都是一抖。“我只要你们回答，办不办得到？”

“以现在的情况，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前一个月派到海涯提货的伙计也被扣押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音信。”另一位瘦小的商人瑟瑟地辩解。

“你们这些只认钱的混蛋！帝国需要你们出力时，你们就一点用都没有。我早就说给过商人都是吸血鬼。卫兵！给我全部关起来！”

卢特夫劳伯爵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好的士兵冲进会客室，不容分说地把商人们压走了。葛里菲兹等人这时才从伯爵身后的帷幔后后面走出来。虽然卢特夫劳伯爵对商人的看法确实存在着偏见，但暂时把这几个商人扣起来却是格林希尔的意思，免得他们走漏了风声。倒是休伯利安好心地劝卢特夫劳伯爵等事情过去后就把这几个商人放了，不要为难他们。不过潜入海涯的事只能另想办法了。

***

莫雷·道格拉斯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整整一天。自从收到了神秘人送来的纸条后他一直都在犹豫，心里既不想错过和葛里菲兹好好谈一谈的机会，又唯恐这是他的父亲或是哥哥试探他的手段。犹豫来犹豫去，他还是没敢按照神秘人的指示给出回复。等到午夜十二点，他吹灭了油灯蹲在门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只要听到门外有动静，就立马冲出去。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看到的是佩妮夫人，他就当面问清楚她是不是皇家安插在海涯的眼线；如果是其他人，他就传唤卫兵把他抓起来。这样一来，即便这是家族内部试探他的手段，他也交待得过去。可是等了很久莫雷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倒是自己由于太过紧张和疲惫，靠在门上睡了过去。

头天晚上没能看到给自己送纸条的人，书也原封不动摆在原地，莫雷心里更加偏向这是家族内部在试探他，可是他还是冒险没有将这件事情主动报告给他的父亲。莫雷很清楚，如果这真是父亲在试探他，隐瞒不报也是一种过错。他已经做好了被传唤的心里准备，可是等了一天水晶宫依旧风平浪静。海涯的二公子这下真的茫然了。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事态究竟会如何发展呢？

收到纸条的第二天下午，莫雷一个多月以来头一次到餐厅和家人一起用晚餐。坐在餐桌边的有他的父亲、他的哥哥还有那个从来都不疼他的母亲。奎宁没有表情，像木头一样立在墙角。他的死鱼眼和尖下巴都让人觉得不快。

似乎是没有看到莫雷走进来，餐厅里每个人都在自己吃自己的。这冷漠的气氛让莫雷产生一种转身逃走的冲动。好在端菜进来的佩妮夫人看到莫雷肯下楼来吃饭，欢喜地帮他抽开椅子，又帮着为他准备餐具，让海涯二公子的心里好受了很多。可是他没有从佩妮夫人的眼神中得到他期待的回应。

“父亲！”莫雷在入席之前礼节性地和道格拉斯公爵打了个招呼。道格拉斯公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理会。佩妮夫人这时已经为莫雷摆好了刀叉，端着银盘子小声问他想吃些什么。

“就来些那个汤吧。再来两片面包、一片火腿。有鹅肝酱吗？”莫雷故意提高音量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坐在旁边的弗雷德赶忙用手肘捅了莫雷一下，少见地把声音压得极低。“小点声音！罗德军团长被高斯的奸细暗杀了。父亲的心情很不好。”

其实弗雷德的心情也很复杂。虽然他一直和保罗·罗德军团长视同水火，但大敌当前之际，碧海军团失去了军团长，怎么都不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何况罗德一天前才就海涯和伊西斯结盟的问题与贾维尔·阿圭罗争锋相对。才过了不久他就被暗杀了，难免不使人猜疑是贾维尔·阿圭罗或是弗雷德为了排除异己而下的毒手。弗雷德唯恐自己的父亲因此改变和伊西斯结盟的想法，无的放矢地将罗德的死归咎于高斯的奸细，也是尽量将这条噩耗利用在对他有利的方向。

什么？罗德被高斯的奸细杀死了！莫雷看着正在为自己盛汤的佩妮夫人。不可能是她，另有其人吗？

“莫雷!”道格拉斯公爵这时喊到自己小儿子的名字。“你说让谁接替罗德子爵成为统帅碧海军团比较合适呢？”

“我？”莫雷没想到父亲会突然问自己。他瞥了哥哥弗雷德一眼。“还请父亲您拿主意吧？我不太懂军队上的事情。”

“你的哥哥弗雷德如何？”

“这……”莫雷心想，弗雷德如果当上碧海军团军团长，和高斯之间的战争就不可避免了。“全听父亲安排。”

“要是罗森还在就好了！”道格拉斯公爵叹了口气，没有将军团长新人选的话题继续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