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历6764年7月11日,也就是光辉教会成立日庆典的前两天,整个圣伊莎蓓蒂都还没有从两日前的大****中恢复过来。怪兽破坏后的残垣断壁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清理干净,重建工作则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特别是被破坏殆尽的三尖塔神殿已经成为了永久的创伤和遗憾。即使建筑本身能够按照原样重建起来,尖塔被折断的那一刻所带给信徒们心里的创伤却是难以愈合的。神圣之力完败于冥之力的事实已经让光辉教会的号召力降到了最低点。这两天到神殿做礼拜的信徒们已经不足原先的六成。特别是年轻信徒的比例大幅度缩减,更是让光辉教会这一持续了数千年的大陆上最具有影响力的宗教组织前景堪忧。如何挽回信徒们对教会的信任和对神明的崇拜成为如今光辉教所会面临的最困难的问题。
太阳司教辛普森重新坐上玉石座掌控大局。马里昂主祭司只得尴尬地站在一旁。站在他对面的是光辉骑士团团长麦伦·格雷罗。两个人的目光偶有相遇,即快速移到相反的方向。谁都不看不惯谁。炎阳神殿的偏殿里还站着三十来位太阳主祭司,全是在教会中颇有影响的人物。可是面对辛普森提出来的问题,敢吱声的没有几个。一大清早召开的会议,快到中午了总凑共不足十句发言。辛普森司教眉头紧锁,沉默不语,大有不想出办法就不散会的意思。
其实辛普森司教提出的问题就一句话,“明天的成立日庆典该怎么办?”
“还是我来说两句吧。”站出队列发言的是担任教会书记官的斯科拉主祭司。他这个人一直以来都以温和的态度处世,总是避免与别人发生争执,在教会内部也不属于任何派系。担任教会书记官以后,他极力缓和各方矛盾,但用于自身性格偏软,又没有什么背景,所取得的成绩并不大。他这时候发言估计是考虑到大家都是站立一早上了,肚子也饿了,再没人说两句的话,午饭大概就要泡汤了。“成立日庆典是必须要办的,如果不办,则会显示出我教会的软弱。我倒觉得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借着成立日庆典举办的庆祝活动,重塑我教会的形象,把信徒重新聚集在神明的身边。”
听斯科拉书记官说到这里,辛普森才把头抬起来正眼看着他。太阳司教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和事老还能有这番见地,以前还真是小瞧他了。
“嗯,不错。可是具体怎么做呢?”
“我说得不好,如果有不对的请各位指正。”
“说吧,说吧。”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辛普森对于斯科拉的谦逊有些不耐烦。
“首先,我建议立刻在个公告栏张贴出告示,宣布教会成立日庆典如期进行,以安抚信徒们的慌张局势。然后呢,成立日的庆典活动最好从哀悼死者开始,这样显得更有亲和力,也能平稳地从目前低落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如果可能的话,在庆典的致辞上宣布一份比较详细的重建计划,让人们看到一个美好的未来。再就是祭司的晋升仪式一定要好好办,让得到晋升的祭司们表演各自擅长的法术,让信徒们见识见识神力的强大。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了,不过除此之外,我还要特别强度一点。这次活动一定要让月之祭司们跟多的参与进来,把高阶的月之祭司们都请到前台…”
“要他们来干嘛?!”不等斯科拉把话说完,辛普森拍座子喊道。
“司教大人,目前所面对的困难太大了,如果太阳祭司和月之祭司还不齐心协力的话,我教会如何渡过难关呢!”
“月之祭司参与进来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冥之力入侵的时候,只有伊诺克一个人稍稍起到了点作用,其月之祭司都是饭桶。多他们少他们还不是一样。”
“可是你恶魔最后还是被‘月之恩宠’夏洛特·菲利丝小姐消灭的啊。”
“不要再提那个贱人,她是教会的耻辱!”一听到夏洛特的名字,辛普森就恼怒地从玉石座上站了起来,指着斯科拉的鼻子道,“你难道想维护她吗?”
书记官叹了口气,“祭司大人何必如此呢?其实在列的各位都感觉得出来,菲利丝祭司那天所展示的力量绝对是纯正的月之力,没有半点虚假。我希望各位放下面子,向小辈道个歉。越是困难的情况下,越是需要一位英雄人物来稳定局面。如果我们能给与菲利丝祭司与她的功绩相应的表彰和地位的话,更多的年轻人会因为仰慕她而投入教会的怀抱。”
辛普森盯着不肯闭嘴的斯科拉,气得嘴角抽搐,可到最后却又和缓了态度。拉拢她,或许是个办法,既然两千年前可以,为什么现在不行呢?
“好了,就到这里吧,月之祭司和夏洛特·菲利丝的事情我再考虑一下,其他事情就按照你的想法办,其他人全力配合。”摆摆手,辛普森示意众祭司可以离开。马里昂等人如同得到****一般逃出神殿。
***
大战之后的圣伊莎蓓蒂一片惨淡萧索。遭到怪兽攻击的西南地区俨然沦为死城,没有遭到任何破坏的“界天之碧”以北地区也冷清得让夏洛特寒心。身着便装的她在冬焰的陪伴下走在行人寥寥的路上,目的地是湖畔的皓月之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想和伊诺克司教见见面,交换一下各自的看法。
夏洛特特意换上便装并且坚持不让让葛里菲兹陪同,就是怕被人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偶有和她擦身而过的行人全都是低着头,显得极为冷淡。夏洛特起初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边的冬焰,怎么都想出来是哪里和显得与众不同。后来她才发现,原来行人与行人之间全都是这样的态度。这些曾经自认为是神的宠儿的圣伊莎蓓蒂居民,当光辉教会的荣光不在后,已经失去了与其他人面对面的勇气。从今以后,他们要学着如何放下心中的高傲做回普通人。
皓月之殿已经两天没有举行祈祷仪式了,因为这里零时充当了难民的收容所。危机解除后,维拉妮卡主祭司率先向无家可归的难民敞开大门,将他们安置在神殿的大厅和走道上,并且组织有能力的祭司为伤患进行治疗,安抚那些情绪不稳的人们。可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大约有八千人之多,仅仅靠皓月神殿是不够的。好在临近的几座神殿的负责人也纷纷效仿维拉妮卡主祭司的作法,才让所有难民有了一个暂且得以安生的地方。
夏洛特走进皓月之殿,看到的是横七竖八坐着的躺着的难民。他们吃着神殿分与的午餐,小声和身旁的情人和朋友说着话。也有一些极为虔诚的信徒跪在地上安静地坐着祷告。月之祭司们穿梭在难民之间,为他们提供各种帮助。
为了不打扰别人,夏洛特轻手轻脚走到离她最近的一名月之祭司身边,拍了一下这位正在分发食物的祭司。“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在哪里可以见到伊诺克司教或者是维拉妮卡主祭司?”
那祭司转过身,看清楚夏洛特的脸后,吓得连退几步,手中陈放奶汤的铜盆“咣当”掉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热汤洒了一地。“夏,夏洛特·菲利丝!”
祭司的一声尖叫,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站在神殿门口本不起眼的夏洛特一下子成为众人的焦点。没有最初的爱戴和尊敬,也不似后来的指着和唾骂,夏洛特发现人们看着她的目光都是带着深深的畏惧和不知可否。这种样的态度比起不理解的谩骂还要来得更伤人一些。
“月之恩宠”被众人的目光逼得几乎要掉头逃走,可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人群中跑出来,一下扑进她的坏了。护卫在夏洛特身边的冬焰默认了着女孩的行为,因为他的精神感知力发现这女孩绝对是善意的。
“夏洛特姐姐~你太棒了,是你救了大家!”蹭在夏洛特怀里,泰莎·马奎尔显得特别高兴。全神殿只有这个女孩崇敬着信赖着“月之恩宠”,却让夏洛特的心里好受很多。人小鬼大的泰莎拉着夏洛特和冬焰,出大门绕着神殿走了一圈,再从后门进入神殿后面祭司门的生活区,把夏洛特带到了维拉妮卡主祭司的房间里。自己则把冬焰从房间里拖出来,硬拉着红发男孩站在门口陪她聊天。让火焰精灵王一时羞红了脸。
房间里的维拉妮卡主祭司显得很疲惫。出事以后她一直都在忙着处理各方面的事情,已经两天没合眼了。看到泰莎把泰莎把夏洛特带进来,她笑着请夏洛特坐下。“让你看到神殿这番情景真是丢脸啊。”
“哪里,神殿就本是救赎民众的。您的做法才是对教义的最好体现。”夏洛特真心诚意地说道,“不过现在的我似乎没有做出这样评价的资格。前天的事情,我有推脱不了责任。我应该早一些阻止它发生。”
“孩子!你不必自责,你已经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你应该感到自豪。是你救了圣伊莎蓓蒂,救了教会。”维拉妮卡抚摸着了“月之恩宠”的脸颊,轻轻擦掉那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月之少女受了多少委屈,她最清楚。“你这次来是因为对今后的道路感到困惑吧?”
看到夏洛特抿着嘴点点头,维拉妮卡和蔼地说,“那我想先听听你自己的看法。”
“我的看法?,我,不知道……”夏洛特低着头,声音很小,“我大概是放不下对葛里菲兹的感情了,或许我真的不适合成为一名祭司吧。”
“你真的是这样想得吗?”维拉妮卡主祭司换上严肃地口吻说道,“告诉我,菲利丝祭司,你是不是放弃了对月神的信仰?还是认为月神对你不公?”
“不,绝对不是!”在这个问题上,夏洛特从来都表现显得很坚定,“我始终信赖并感激着月神,不论身处何地,不论受困于何事,我的信仰从来就不曾动摇过。我想过了,就算我不再是祭司,我的信仰也不会减少分毫,我每天依旧会祈祷,不论神明能否听得到。”
“如果你自己都放弃了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亏我和伊诺克司教还在商量着怎么帮你洗清冤屈,让世人重新接受你,恢复你的名誉呢!”
“谢谢!我只怕自己真的不能胜任祭司的称号了。一路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终于明白我已经离不开葛里菲兹!”
维拉妮卡托起夏洛特,看着她的眼睛很郑重地说道,“可我和伊诺克司教都不是在逼你离开你心爱的人啊?”
“但是,但是如果我还和葛里菲兹在一起的话,又怎么能得到其他祭司和信徒的认可呢。教会的规矩里,祭司是不能和皇族相爱的啊!”
“谁定的规矩?教义的哪一条是这么写的?”维拉妮卡主祭司的目光突然变由慈祥变得犀利,惊得夏洛特不由自主地回避了一下。“是,是圣女伊芙·圣·弗洛伊丁,她这么选择的。”
“那你觉得她的作法对吗?”
“我…她,应该不会有错吧。只有将宗教与政治分开,才能保持教会的纯洁性!”即便被自己和高斯王子的感情困扰着,“月之恩宠”依旧觉得伊芙的道理很正确,也很佩服伊芙圣女当年的选择。“也许我真的是对神明不够虔诚,伊芙圣女选择了教会,而我却只能自私地选择葛里菲兹。我根本就不该拿自己和她比!”
“为什么不敢和她比呢?”维拉妮卡看到夏洛特为难的样子,又忍不住动容道,“伊芙圣女选择了宗教和政治,的确赢得的世界的赞美,但你选者了爱情,赢得了一个女人最珍贵的幸福。在我看来,你的决定要比她的明智很多。一个人只能活一次,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去最求自己的幸福,这算什么过错呢?”
“维拉妮卡主祭司~”夏洛特看着一脸慈祥的月之主祭司,心中的委屈和为难全都化为泪水流了下来。
“傻孩子,”维拉妮卡把“月之恩宠”搂到怀里,“当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会知道,名声、地位和金钱恍然如梦,而你现在的选择却能带给真正的幸福。”
夏洛特趴在维拉妮卡哭了放纵地哭了很久才收起眼泪。维拉妮卡重新帮她打理着一下头发,轻声安慰道,“其实,你也并非不能继续当祭司的。只要你有决心打破伊芙圣女留下的禁锢。”
“打破伊芙圣女留下的禁锢?我吗?”夏洛特疑惑地看着身旁如同母亲般慈爱的女祭司。
“是的!我知道这很困难,你也不需要现在就答复我。你回去考虑一下,如果想要抗争一下就来找我,如果放弃的话,我们也尊重你的决定。目前圣伊莎蓓蒂的局势很混乱,你还是少抛头露面为好。”
夏洛特和维拉妮卡聊过之后,心情明朗了很多,可是月之主祭司最后提到的事情却让她一时难以定夺。毕竟挑战伊芙圣女定下的规矩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回帝国领事馆的路上,夏洛特一直都默不作声想着刚才的那番对话。走下福音大道后,她看到远远的有一人在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再走近几步,“月之恩宠”才看清,招手的那人居然会是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