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刀之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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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维内姆市的西城门,呈现在休伯利安一行人眼前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柏树林。一条小径在树林间蜿蜒向西,插在路口的路标上清楚地指明,这正是通向圣伊莎蓓蒂的道路。小径的路面没有铺石砖,黑色的泥土被夯实了,构成了最简朴的路基。这样的土路,走上去半坚不软,再加之有翠绿的树林环绕,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几个年轻人都觉得心情特别轻松,一点都没有赶路的疲惫。

就这样走了小半日,一条小河截断了柏树林。河面上有一座木制的吊桥,吊桥的近端建有一座哨岗。一个十人小队的士兵被部署在这小小哨岗中,检查着过境的行人。从哨岗再向前走一日多的距离都还是帝国的领土,但却是丘陵和乱石岗混杂的地貌,居民稀少,因此被用来作为帝国和圣伊莎蓓蒂之间的缓冲地带。也就是说过了这座河畔哨岗就再次脱离了帝国军队的保护,但据柏树军团设在维内姆市的特别办事处的负责人乔治·托尔子爵本介绍,他麾下的骑兵队会定期不定期地对缓冲地带进行巡视。这些年来已经将山贼消灭殆尽。休伯利安等人可以放心的通过。这也是乔治·托尔子爵本没有坚持给葛里菲兹派护卫的另一个原因。他对自己控制的这片土地的安全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现在正有一支小型的商队在通过吊桥。十数辆由牛所牵引的篷车在桥面上造成了短暂的堵塞。休伯利安等人只能等在桥边。葛里菲兹出面去办过关手续,其他人就靠在桥头的栏杆上打量着忙碌的商人和伙计。从眼前开过的篷车上的标志引起了云岭大小姐的注意。诶~!这不是韦尔瓦家的家徽吗?就在“彩云琉璃”搜索记忆之际,一名矮小的中年商人喊着她的名字跑了过来。格林希尔和休伯利安对这名商人没有任何印象,可商人却能准确叫出他们的名字。

位矮小的中年商人自我介绍说他叫托齐,是跟在西塞·韦尔瓦少爷身边做事情的一个小头目。之前也曾和格林希尔等人一起穿越双色大草原,因此他对休伯利安少爷和格林希尔小姐战斗的英姿记忆犹新。当时若没有天寻小队一行人的帮助,只怕韦尔瓦商队的全部人都要惨死在“游狼”等马贼的屠刀之下了,今日能再次相见,一定要过来打声招呼,表达感激之情。托齐带领的这支小商队正是要去圣伊莎蓓蒂,他邀请格林希尔等人和他一起走。既然曾经一同旅行过战斗过,就称得上是好朋友。格林希尔接受了矮小商人的邀请,接下去的路程上又多了一群伙伴。

托齐一路上口若悬河地对格林希尔等人讲了很多事情。西塞·韦尔瓦后来和护卫队长萨列吉和好了,生意也做的非常顺利,虽然在马贼的袭击之下损失了一些商品,但剩下的都卖出了好价钱,收益颇丰。西塞·韦尔瓦决定拿出一半的收入补偿给在和马贼交战中去世的商人和伙计,不过这个决定最后需要族长的批准。西塞·韦尔瓦在昆斯塔克卖掉了大部分商品后就带着商队返回了左齐市。托齐则带领一支小型的商队继续向圣伊莎蓓蒂进发。他们这一趟运载的全都是美酒。再过一个月就是光辉教会的成立日庆典了,圣伊莎蓓蒂对酒水的需求一定会大大的增加。西塞·韦尔瓦正是看中了这个商机安排他过来的。

从维内姆通往圣伊莎蓓蒂的道路很安全,托齐所带领的商队并没有配备护卫。格林希尔等人加入以后被奉为上宾。晚餐时,商人们拿出上好的酒水和肉食招待了他们。葛里菲兹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冬焰第一次喝酒,格林希尔只给了他低度的果酒,可新生的火焰精灵王只是两杯下肚就醉倒了。这酒量比普通人都差了好多。就寝的时候,托齐说不用安排人守夜,但休伯利安、格林希尔和约修亚还是以安全为优先,主动担负起守夜的职责。

第二天继续向前走,商队进入了丘陵地带。树木的种类随着地形的变化也跟着丰富起来,由于圣伊莎蓓蒂在地理位置上偏北,这里的可以看到不少高耸天际的寒带针叶松。此情此景不禁让格林希尔想起来从白沙港通向云中城的道路,她和休伯利安一同经历的第一段旅程。那一次他们遇到了狼群,这一次能不能平平安安呢?

银发少女正在回想着甜蜜的过往,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却突然一个健步窜到她身前,将她护住。葛里菲兹和约修亚也都警觉地拔出腰间的长剑。

黑发少年穿着黑色的盔甲,随身带着三把剑。以前,他最喜欢用的是帝国皇家骑士团的第三代制式长剑“荣耀之心”,但现在不同了,第二代制式长剑莎芭丝提安成了他的首选。在克莱茵的时候,冬焰曾用这柄宽忍大剑和尸魔战斗。在他转生成为火焰精灵王的那场冲天大火中,这柄剑就插在火焰的中心。被两代火焰精灵王所释放的炙热烈焰的灼烧之后,这柄剑从本质上发生了变化。外形虽然还和以前一样,但剑刃却已经变成了橙红色,质地变得更为坚硬和轻盈,挥动间会产生流火,用念力驱使更能迸发出火球。这柄剑已经不能再叫做莎芭丝提安了,它已经转变成了一柄货真价实的魔法剑。冬焰赋予了它新的名字,“天魔火劫”!

“什么人,出来说话?”休伯利安冲着前方低吼一声。那气量震得树叶沙沙响。片刻之后一个男人从一颗高大的针叶松后面走出来。他蒙着面,双手各提着一把短柄双刃战斧。一看就知道来意不善。

“我的老天,都说这段路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居然也能遇上打劫。我们的运气是不是也太背了一点。”王子殿下自嘲地说道。他身后的矮个子商人托齐在心里庆幸昨天他请格林希尔等人结伴同行是多么正确和明智。眼前的强盗明显是冲着他这几车货物来的。格林希尔等人倒是没有任何被抢的理由。

“既然知道本大爷的目的,就丢下钱财滚蛋吧。”打劫者很是嚣张。

“那要问问我这把‘天魔火劫’她愿不愿意!”黑发少年的话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寒心,他轻轻挥动橙红色的宽刃大剑,在剑迹上带出一片流火,燃起了身边的树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这,这是魔法剑吗?”蒙面人的声音并不惊恐却很激动,“这柄剑也给我留下!”

这时冬焰想站出来,却被格林希尔一把拉住。“你以后不要轻易出手!不要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和实力,越是站得高越是会被底下的人计算,你要谨记。”

“是。”冬焰最听姐姐的话了,“那我照顾夏洛特姐姐和这些商人好了。”

“想要就自己过来拿?一对一,其他人都不帮忙!”约修亚对打劫者说道。他早旧想试一试“天魔火劫”的威力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遇到打劫的,到是合了他的意。

不过蒙面人却摇摇头,“你们没有提条件的资格。”他挥挥手,商队四周的大树后面走出二十来个人,他们各个手持弓箭,闪亮的箭尖对准了葛里菲兹等几个手持武器的人。这要葛里菲兹等人稍有动作,他们就会放箭。也正是因为有这样安排,蒙面劫匪在看到约修亚手中的魔法剑之后依旧能有恃无恐。

“我数三声。要命的,三声之内给我放下武器,滚蛋!”蒙面人大声宣布。在明晃晃的刀剑面前,商队里已经有人开始动摇了。

“一!”。蒙面人发出了威胁,却紧接着就听到有一个抑制不住笑意的声音接了下句。“二!”尼尔将左手举起来,做了一个“二”的手势,随即又换成“三”的手势。“三!”年轻的法师已经憋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你!”蒙面人被法师先生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找死啊!”

“尼尔。可都归人家哦!一根都不能少!”欺负人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云岭的大小姐呢?格林希尔故意装出娇滴滴的语气。这下不但是休伯利安和葛里菲兹,就连冷面少年约修亚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好。这可是你们自找的!”蒙面人一挥手,所有的弓箭手都松开弓弦。箭矢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几个胆小的商队伙计都吓得扑倒在地上。可就在蒙面人以为几个不识好歹的年轻人会被射成马蜂窝时,所有箭矢都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不偏不倚落到格林希尔背在背后的箭壶中。

“谢谢了。”格林希尔笑嘻嘻地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箭,对蒙面人扬了扬。“我的早就用光了,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慷慨,帮大忙了。”说着,她还故作娇气的眨了下眼睛。

蒙面人和他的同伙全都傻眼了,其实在场的所有人中也就只有尼尔和冬焰能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应尼尔的请求,“风精”抓住了飞来的箭矢,然后将箭矢都放到了格林希尔的箭壶中,就这么简单。

“这不可能?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真亏得蒙面人在这样的局面下还能保持镇定。尼尔拿出藏在背后的魔杖,魔法的顶端闪着青色的光。

“居然有魔法师!给我上!”蒙面人的指示果断而正确。对战一位强大的魔法师,唯有接近他才会有取胜的机会。再厉害的魔法师都需准备魔法的时间,或长或短,却都是他们克服不了的弱点。

四周的劫匪听到命令,一拥而上。格林希尔等人立刻分散迎战。商队伙计中大部分都经历了双色大草原上的苦战,这些勇敢者也抄起木条、秤杆,打算拼命。尼尔亮开嗓音开始吟唱,却突然看到一轮利刃向他飞来。危机之际,冬焰一把将天才法师推倒。蒙面人扔出的战斧没能击中目标,绕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他的手上。尼尔的吟唱被打断了,只能从头开始。

“先干掉魔法师。”蒙面人大喝一声,正欲上前,却有人更快一步切到他的近身。是休伯利安!所谓擒贼先擒王,天寻小队的人再厉害也架不住劫匪的人多,就算劫匪全部都是木头桩子,也要些时间去砍啊。在那之前,商队里面难免不会出现牺牲者。休伯利安打算擒下劫匪的头目,避免冲突扩大。他飞身突入到蒙面人的近身,习惯性地去拔插在腰间的“风沙”弯刀,可这时才记起来自己的腰上什么都没有。就这一愣神的刹那间,劫匪的头目已经反映过来,抡起左手的斧头砸向他的门面。休伯利安赶紧跳开。他的脚刚落地,蒙面人的第二斧已经到了,而且从他重心所偏向的那一侧砍来,让他来不及躲避。迫不得以,休伯利安拔出插在靴子侧面的格林希尔送给他的匕首去招架。火星飞溅,休伯利安的手腕一用巧劲,将蒙面人的战斧导向另一个方向,自己接这个机会再度跳开。蒙面人这次没有在逼上来。

休伯利安喘了口气,心中还有余悸。拿匕首这种单薄的武器去挡沉重的战斧是非常危险的,亏得老罗伊打造的这柄匕首够硬,若是被战斧砍断了,休伯利安的一条手臂可能也会连带着被削了去。

“休,给!”约修亚踹倒一名劫匪,转身之余拔出背后的“荣耀之心”抛给休伯利安。休伯利安接剑,再次看向蒙面人。土匪头目的身手很不错,这一点从他的飞斧技巧和他的敏捷的反映都能看出来。不过休伯利安觉得自己还是更强一些,若是“风沙”弯刀在手,对付这种程度的对手绝对不成问题。如今改用长剑,就只能耍点花样了。况且他心里还有另一番打算。

休伯利安停顿了一下,蒙面人可没闲着。他起手将左手的战斧掷出,也不看中没中就猛冲向休伯利安。休伯利安后仰躲开飞来的战斧,再直起身时,蒙面人已经杀到了近前。战斧的运用首先追求的是力道,蒙面人深谙此道,迎面就是凶狠的一斧。斧面破风,迎面而来,却并不是隐蔽的招数。休伯利安摆剑招架,和蒙面人拼起了气力。

“一…二…”蒙面人在心里数着数,不想休伯利安的舌根同样在嘀咕。就在蒙面人在心里数到三的时候,休伯利安猛然一偏头,一轮战斧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倒是耍计谋的蒙面人没有料到休伯利安看破了他的杀招,反映慢了半拍,被自己掷出的战斧划伤了肩膀。休伯利安可是会用抛刀技的高手,这样的把戏只是抛刀技中基础的基础。休伯利安乘机挥剑砍向蒙面人,蒙面人用斧头拆招,他便顺势贴近蒙面人,然后左手一抖,匕首绕着小拇指飞速旋转,切向蒙面人捂着斧头的那只手的脉搏。蒙面人大惊之下丢掉了武器,闪躲到一旁。几个回合下来,休伯利安和蒙面人的状况掉了个个儿,原本双手空空的人现在手握凶器,原本手握凶器的人变得两手空空。

“撤!”要说这蒙面人还真实果断,知道撞上了高手,便是割肉也要逃走。劫匪听了他的命令四散而逃,地面上倒了六七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全是葛里菲兹等人杰作。商队只是有一名伙计受了伤,夏洛特很快就把他治好了。

休伯利安将“荣耀之心”还给约修亚,然后从地上捡起蒙面人落下的战斧,神色间破有些得意。他虽然也不怎么用得惯战斧,但这对短柄双刃斧做工还不错。在进入圣伊莎蓓蒂能够得到这样一对兵器已经实属不易。有了它们,休伯利安也不怕和麦伦·格雷罗再较量一下。

“这些劫匪的来路有蹊跷!”葛里菲兹回想这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几位好友说道,“他们的纪律性很强,战术安排也很到位,不像是乌合之众。如不是尼尔在,他们的弓箭手会让我们吃大亏。”

王子殿下说这番话的时候,格林希尔真正端详缴获的箭矢。她从箭矢上找到了答案。“是贺坦德嘉王国的士兵!只有贺坦德嘉王国军队制造的制式箭头才是三刃的,我国以及艾尔迈先王国都是四刃的,而普通武器店出售的是最简单的两刃型。”

“你确定?”葛里菲兹在心里嘀咕,这赫伯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呀,一个女孩子家的居然精通这些。

“放心,这方面我最在行了,各国军队用的匕首上的放血槽的样子我都记得。”此话一出,周围吓倒好几个商队伙计。

“他们有什么目的?居然派整个军潜入我国近内?”约修亚清点完地上的尸体,“七个,跑了大概十五六个。”

“不知道。”格林希尔摇摇头。

“也可能是贺坦德嘉在伊西斯的强压之下局面混乱,一些士兵跑到这边干野票,从今天的情况上看,他们这次才刚来不久,不过不论怎样都不能放着不管,我们必须将这个消息告诉帝国军方。我看我还是……”话说道这里王子殿下犹豫了。他本想说“我看我还是回维内姆一趟”,可这却意味着他又要离开夏洛特。目前圣伊莎蓓蒂是个什么状况谁也不清楚。不是葛里菲兹不信任自己好伙伴好兄弟,可是每个男人都想亲自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在这一点上不论是王子还是平民都是很在乎的。

“还是我回维内姆一趟好了。”不等葛里菲兹说完,也不等夏洛特开口,约修亚抢先说道。“我见过乔治·托尔子爵,他应该还记得我。”

“约修亚!”葛里菲兹很是感激。“谢谢!”

“劫匪还在附近,你一个人太危险!要不让冬焰和你一起去吧。”格林希尔提议道。

“不用。我一个人更方便。”黑发少年从好友摆摆手,转身便向回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和约修亚分别之后,他们继续向圣伊莎蓓蒂前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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