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西榭尔纵火事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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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在意自己的生死。难得手握沉重的权杖,身披富贵的华衣,如果不能有足够的时间来享受,岂不是太可惜了!因此贵族们都想方设法延长自身得寿命,特别愿意花大力气去提高自身所处环境的安全性,他们不但给别墅和庄园修建带倒刺的高大院墙,重金雇用武技高超的武者担当护卫,更有甚者还精心准备了危机时刻用以逃生的线路。高斯帝国的大贵族们几乎家家如此。

道格拉斯家族买下西榭尔别墅后就大张旗鼓的对其进行装修,工程之浩大几近于重建。当装修过后的西榭尔展示在世人面前的时候,外人只看得到美轮美幻的花园和建筑,只有道格拉斯家族的核心成员才有权知道隐秘在中空墙壁中,并一直通到地下的逃生通道。

走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莫雷勉强依靠火把的昏黄光线照亮眼前曲折的布满尘埃和蜘蛛网的道路。不过道格拉斯家的二公子那紧锁着双眉并不是为了这肮脏的环境或是他九死一生的命运,他担心的是高斯皇家的态度。莫雷刚刚看得分明,要致他于死地的人所持有的全都是皇家骑士团和皇家近卫骑士团的骑士才能够配备的制式长剑尤里西斯和“荣耀之心”。也就是说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皇家骑士团的骑士。那么他们背后的主使者也绝对和高斯皇家脱不了干系,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破坏海涯和帝国间关系的幕后黑手。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是高斯皇家的整体意见?皇帝陛下决心和道格拉斯家族交恶,故意用这种方式制造发难的借口?有可能!从表象上看,雷纳德皇帝的确是躲在郁金香庄园对整件事情不闻不问,而大皇子的态度也是爱理不理;从缘由上想,海涯虽然不是三大家族中军力最强盛的,但却雄厚的经济实力却让不少人眼红,在加上帝国海上贸易的四大重要港口有三个扼守着在海啸军团手中。高斯皇家已经不放心将如此重要的地位交付给道格拉斯家族了,打算彻底收回海涯这块自治地,并且根除道格拉斯家族这头留在身边的海兽!可是选在双千年庆典之前和家族翻脸真的合适吗?如果宏大的庆典被搅局,帝国统治的根基也难免会动摇啊。或者说整件事情都是个别实力派人物在搞鬼?这种可能性的确更大一些。但会是那些人呢?肯定不是葛里菲兹,没有他的帮助我绝对不可能或者来到圣弗洛伊丁。那么会不会是贾斯汀殿下?也不太像。他虽然贵为皇子,而且是圣弗洛伊丁城卫队的负责人,却不能擅自调动皇家骑士团的骑士,而且他派来给我做护卫的近卫骑士都尽忠职守地在保护我,为了拖住敌人想必会付出生命。不过政治上的事情谁知道呢?要扳倒整个道格拉斯家族,这一点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奥利弗和维森特这样地位高的骑士今天不是都借口没有到岗吗?与其说是巧合,我更觉得是预谋。戴克斯特亲王(Dexter?Jo?Godfery)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作为光明军团的军团长要调动皇家骑士团还不是轻而易举……

一张张阴沉的奸猾的嘴脸浮现在莫雷的眼前,他们那笑里藏刀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刺痛着道格拉斯家族二公子的神经。纷繁的事件、错综复杂的关系让莫雷一时半会儿理不出个头绪,但他知道这次道格拉斯家族真的有难了!大难临头了!

地道并不长,莫雷连跑带走很快就来到了尽头。搬动沉重的机关,他头顶斜上方的石块出现了松动。道格拉斯家的二公子顶开石块,爬出地道。估计连他自己都想不到,地道的出口居然设在一座公共水池的背面。看来道格拉斯家族常年出钱出力帮助圣弗洛伊丁修建基础设施并不只是想博得帝都民众的好风评。其实按照当时修建地道的那位前辈的设想,地道的出口是要设在城外的。无奈皇城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受到了皇家严格的监控,加上圣弗洛伊丁的地下本来就有极为复杂的给排水系统,工程上的难度也很高。最终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着实花了道格拉斯家族大量的金钱去打点相关的权贵。

莫雷看到天色已经很暗了,狭窄的街道上又没有什么人,就慢慢从水池的背后走了出了。他极力装出很镇定的样子,可是汗涔涔的手却在潜在的恐惧意识的作用下把鲸歌长剑攥的死死的。走到街面上,他才发现其实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只是他所处的街道正好被笼罩在巍峨圣殿那巨大的阴影里。

看来离西门不远,先出城在做打算吧。由于奥利弗和维森特交换了勤务,阴差阳错地躲过了袭击,莫雷这时已经不再相信大个子骑士以及他的好友拉斐尔?赫伯。虽然自觉这样想很有些对不住格林希尔,但在性命攸关的当口,莫雷只能选择谨慎再谨慎。

“哈哈。找到你了!,原来躲在这里呀!”

心中一个抽搐,莫雷猛然从剑鞘中拔出鲸歌长剑向背后的声源砍去。直到长剑砍在了石墙上,他才看清剑刃的下方是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看着小男孩瞪得大大的眼睛用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莫雷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一阵沉默后,小男孩突然哇地哭了出来。他抓起躲在两个房屋间隙间的小女孩的手臂,两人像看到鬼一样飞快地逃走了。

“堂堂道格拉斯家族的二公子怎么搞得这样神经兮兮呀。小孩子捉迷藏的话语都能被吓倒,我以前还真是看高你了。”

“谁!”

黑暗的墙角走出一个瘦小精干的身影。莫雷的眼力和记忆里都很不错,对方虽然没有穿骑士装,但莫雷还是认出他就是克拉克骑士口中今天正好请假了的近卫骑士小汉斯。

“被人追杀的感觉真的这么可怕吗?”小汉斯一步一步向莫雷走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话刚出口,莫雷就已经想到了原因。小汉斯和那些想要杀他的人分明就是一伙的。他已经伸手去拔“荣耀之心”了。

“去死!”兔子逼急了也咬人,莫雷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名海啸骑士。他抢在小汉斯出剑之前疯狂地对这个来意不善的家伙连砍数剑,接着又顺势踢出一脚。中了!莫雷自己都不敢相信,他那一脚扎扎实实踢在小汉斯的胸口上。一向被认为是帝国骑士中最精锐的皇家近卫骑士被踹得连退几步。要不是街道很窄,他靠在了墙上,这一下他可能就摔倒了。

好可惜!若是小汉斯摔倒,莫雷有信心能杀了他;现在这种情况下,道格拉斯家的二公子选择扭头逃走。背对着小汉斯的情况下,莫雷只觉得死神得脚步越来越近。他绕上一条大一些的道路,又故意往人群中钻。跳过一个卖陶器的地摊,他顺势将旁边的水果摊整个拉到。一片混乱中,他一头扎入幽深的小巷子。看着莫雷逃到巷子中,小汉斯拨开挡路的人,不急不忙地走进去。

巷子很曲折,莫雷估计自己闯入了圣弗洛伊丁最老旧的街区。他扭头看不到小汉斯追来,便机警地插入又一个更小的巷子。在这有一人来宽的巷子里,莫雷迎头撞上一个人。

“孩子,为何如此慌张!”来者伸手扶助了莫雷,避免了相撞。早已是惊弓之鸟的道格拉斯家的二公子一剑就劈了下去,直到看清来者穿着祭司的太阳祭司的长跑才收住力道。这时长剑距离那人的脑门以及不道一指宽。

“您是太阳主祭司。”莫雷不认识圣弗洛伊丁神殿的太阳主祭司是谁,但从长袍的样式上他还是认出了来者的身份。不错,这个差点被莫雷一剑劈死的人就是太阳主祭司布鲁克?艾萨特(Brook?Isaacs),弗洛伊丁神殿的负责人。

“抱歉,主祭司大人。我正在被人追杀。请让一下好吗?”光辉教会在西大陆上已经深入民心,莫雷这样的大贵族对他们也是礼让有加。

“在圣弗洛伊丁被追杀?”布鲁克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但却不失稳重地继续说道:“为什么不去找城卫队呢?”

“一言难尽,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布鲁克看着莫雷想开口,却又顿了一下。“神告诉我您是应劫之人,就让我为您尽一点微薄的力量吧。”说着布鲁克侧身将莫雷让到身后。然后向小巷子的口走过去。

莫雷蹲在布鲁克的身后,从缝隙中隐约看到小汉斯追了过来。

“祭司大人,在下是皇家近卫骑士汉斯,您看到一个拿剑的歹徒了吗。”

“向那边去了。”布鲁克指了另一个方向。看到小汉斯离开,莫雷终于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但在布鲁克的对面,莫雷看不到的阴影里,一直站着两个将全身上下裹在宽大的斗篷里的人。布鲁克恭敬地向两人点点头,两人只是稍微表示了一下就离开了。

走出巷子,其中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道:“公爵阁下的骑士们伸手果然不凡,连皇家近卫骑士都不能抵挡呀。”

另一个人却微微一笑,“殿下说笑了,以多胜少,胜之不武。若不是被殿下英名才干所折服,我也不能让他们作出有违骑士精神的事情。”

仿佛是听不出身边人话中的倒刺,先开口的人哈哈笑了起来。“交给布鲁克,计划就算是完成大半了。”

在两人身后的远景,美轮美奂的西榭尔庄园燃起了熊熊烈火!

***

双月历6765年5月28日的黄昏,双千年庆典之前的三个月,高斯帝国的都城圣弗洛伊丁发生了一场震动帝国朝野的火灾。圣弗洛伊丁城内一处属于帝国三大家族之一的道格拉斯家族的名叫西榭尔的别墅突然燃起大火。这场火灾足足烧了一夜才被城卫队和自发帮忙的群众扑灭。火灾之后整个富丽堂皇的西榭尔别墅连带周围的数十间民房付之一炬,死亡人数始终不能确定,但保守估计超过了五十人。最受帝国权贵们关注的是当时身处西榭尔庄园内的道格拉斯家的二公子莫雷?道格拉斯的生死。不过就处理这件事情的官员在仔细调查过火场之后作出的报告,火灾是人为引发,且火势迅猛,莫雷公爵子和几位担当护卫的近卫骑士以及管家女佣正好在一起吃饭,并没有及时察觉,因此他们逃生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在此之后的两天里时间里莫雷公爵子本人也没有在出现世人面前。城卫队负责人贾斯汀王子殿下在呈交给雷纳德皇帝的关于西榭尔纵火事件的报告书中特别注明:莫雷?道格拉斯,道格拉斯家族二公子,海啸骑士团骑士,死亡。

雷纳德皇帝是在西榭尔纵火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从特利普庄园匆匆赶回圣弗洛伊丁的。皇帝陛下在看完贾斯汀王子呈上的报告书之后大发雷霆,严厉地叱责了包括贾斯汀和奥利弗?冈恩在内的相关责任人,扣除他们三年份的俸禄,并责成城卫队积极配合皇家近卫骑士捉拿纵火事件的凶手。5月28日当天和奥利弗交换勤务最终却没有到西榭尔别墅执勤的前皇家近卫骑士维森特则被视为头号嫌疑犯,不过维森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西榭尔纵火事件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大约是三千万金币,但其影响却远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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