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纷乱(三章合一加更大章求订阅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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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为什么一个人特意跑到家里来找自己?

晴鸢的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站起身来,让丫鬟们给自己整理衣着、打理头饰,弄好了之后,便向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忽然看见小格格的奶娘匆匆走来,见了她,忙躬身说道:“禀嫡福晋,小格格醒了,见不着您,正在哭闹不休呢,您看……”

晴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孩子病了,难免便爱耍小性子,不管平时多乖的孩子都是一样,倒也不足为奇。她心念一转,转头对漪欢说道:“去,请十三爷到乐姐儿那儿去。”

漪欢应了一声去了,她这才随着奶娘走进了小格格的跨院儿。

小格格见了她,心满意足,便不哭也不闹了,乖乖喝了药,又让晴鸢抱在怀里,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东西。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她现在的状态好了许多,也不再那么难受了,晴鸢便命人给她热了鸡粥,哄着她吃蟹易克化的食物来补充体力。

原本她年纪就小,对生母的记忆已有些模糊不清,这一次又因为生病,对晴鸢产生了非同寻常的依赖。而晴鸢原本不冷不淡的态度,经过这次的折腾,倒是有些浓厚起来,母女俩的感情于是增进了不少,更显亲密。

却说胤祥虽没曾想过晴鸢会不见自己,却也没想到她会在跨院儿里见自己,当跟着她的贴身丫鬟走进小格格的屋子时,脸上再也忍不住愕然的神色。

作为胤禛的弟弟,曾经无数次来过雍亲王府,跟他的家眷们也并不陌生,自然知道这孩子乃是年氏的唯一的女儿。年氏曾经做下的那些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如今年氏被软禁在了郊外的庄子上,他更是一清二楚,所以当看到晴鸢跟小格格那亲密的神态时,不由心灵上重重一震,眼神一瞬间便深邃了许多。

晴鸢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笑道:“让十三弟特意跑到这儿来,真是抱歉了!只是乐姐儿从昨儿个开始就不舒服,哭着闹着离不开我,我也没办法,就只能委屈十三弟了!”

胤祥回过神来,急忙摇头说道:“四嫂这是说的什么话!倒是我,四嫂这么忙还来打搅,希望四嫂不要见怪才是!”

晴鸢抿嘴一笑,道:“十三弟这才是真正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特意来找我,必定是有事要我帮忙,这又怎能说打搅呢?快坐吧,喝点儿水再说。”她随意地说话,又低下头对着怀里的小格格,教她叫人。

小格格也是见过这位叔叔的,因此并不陌生,加上本就乖巧听话,便乖乖地随着晴鸢叫了一声“十三叔”,那甜甜糯糯的声音,再加上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儿,看上去真真是令人忍不住疼爱到了骨子里!

胤祥是个大男人,本就没什么跟孩子相处的经验,连他自个儿的孩子都不知怎样哄才好呢,何况是自己的小侄女?当下差点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也只憋出个“乖”字来,倒是看得晴鸢和一众服侍的下人们忍俊不禁。

胤祥在他们三兄弟当中,是最妥贴的一个人了,没有胤禛的多疑和冷峻,也没有胤祯的恣意和张扬,从小就没了生母的他,虽然有德妃的照顾,并未怎么被人欺负,甚至比起生母一度还在,却身份低下的胤禩还要好过一些,但却仍旧实打实地被那残酷的宫廷给束缚着,小小年纪就知道看人脸色,学会了掩饰自己,出于种种目的在胤禛兄弟间承担了和稀泥的角色,一方面博得了德妃的欢心,另一方面也得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只是,这样的他看上去却很是令人心疼,晴鸢每每看到他,都忍不住有一种叹息的冲动。

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若论智慧、心机和能力,他不输给其他任何一个兄弟,但却因为生母早逝,所以注定了只能成为陪衬。若是没有胤禛兄弟,他必定也会在兄弟们之中散发出万丈光芒吧?只是现在,却只能隐藏在那两兄弟的光芒之下,让人只看到他的圆滑,想不到他的厉害。

此刻,虽然晴鸢顾着给小格格喂食,他却也不急不躁,就这么坐在一边静静地喝着茶、吃着点心,嬷嬷地看着晴鸢和小格格之间的互动,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在眼底深处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温柔。

等小格格吃够了,晴鸢为她擦了嘴,又放回床上。小格格的药里放了宁心静神的东西,喝了之后自然而然会犯困,不一时便又睡着了。晴鸢也不离开,就在床边守着,却是挥了挥手屏退了其他的丫鬟、奶娘们,独留下胤祥,叔嫂俩就在小格格的屋子里说着话。

“劳十三弟久等了!”她笑看着胤祥,先说了一句,然后才道,“今儿个十三弟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胤祥没接口,反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乐姐儿病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四嫂不比跟我客气。只是乐姐儿的身子虽差,这两年来不是已经调养得有些起色了吗?怎的又发作起来了?”

晴鸢嘴角一勾,淡淡地说道:“虽调养过,但底子终究是不好,一个不小心就会出问题,是下人们没服侍好。”

胤祥“哦”了一声,眼眸微转,心中恍然。

他收起了心思,看了看晴鸢,这才说道:“四嫂,不瞒你说,我方才从四哥那儿出来,四哥跟十四弟……起了点争执。”

晴鸢正在给小格格夹被子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虽说是两兄弟,但毕竟不能完全做到心念相通,若有时候意见相左,也不是什么大事,十三弟不必担心的。”

胤祥叹了口气,道:“若是放在平时,我也不怕,只是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我却不能不多想一些。”

晴鸢不由一愣,突然想起昨晚上胤禛的神情,若有所悟,问道:“这个时候又怎么了?”

胤祥也是一愣,难怪方才他觉得有些奇怪。晴鸢虽是女人,但心智手段从来就不输给他们兄弟,他甚至往往有种错觉,若是她认真起来,说不得会比胤禛更加厉害才是!这样的她怎会突然变得有些迟钝,听不出他的话中之意来?

却没想到她原是不知道现在的形势的,这不由令他多少有些无语——她究竟有多久没关心过时事了?

他却不知,晴鸢一向是不关心的,只是胤禛爱她宠她,也希望能从她那儿得到些启发,所以往往会将朝堂上的事情主动说与她听,她这才会对外面的形势那么清楚。但即使如此,也有些属于胤禛兄弟们之间的秘辛,是她借助一些只言片语,和在梦中获得的郭佳玉的记忆推测出来的罢了。

但昨天晚上,胤禛本是想找她说话的,却不料正好碰上小格格生病,这一肚子的话也就没说出来,晴鸢自是不清楚现在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

胤祥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原原本本将最近这段日子的情形一一说了一遍,尤其是关于胤禛和胤祯的,更是匪靡巨细,并将他们三人今早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转述了一遍,然后才看着晴鸢,叹了口气道:“四嫂,自从你当年的提点之后,我便时刻警醒着,帮四哥和十四弟从中周旋。只是如今十四弟也长大了,有了自个儿的想法,四哥的心思又太重,这两人若是不对上也就罢了,一旦真的对上了,怕不是什么好事请!如今距离大事抵定不过一步之遥,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什么纰漏,否则必将前功尽弃啊!”

晴鸢也没想到居然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胤祯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之前也曾听他亲口保证过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并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但坏就坏在那身暴躁脾气上。他让他哥哥和额娘给宠坏了,尤其是德妃,对这个小儿子比对胤禛还要宠溺几分,若不是这些年时时刻刻有晴鸢和胤祥从中周旋着,胤禛怕是早就对她和弟弟离心了吧?现在虽然德妃对胤禛也很宠爱,甚至因为他有可能将来能够继承皇位而更加亲热了几分,但若是这个继承人换成了胤祯,想来她也不会有多大意见的吧?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嘛!

因此,胤祯若是被惹急了,一个头脑发热冲动起来,这两兄弟好不容易维持了这么些年的兄弟感情说不定就会毁于一旦。而胤禛别看平日里都是冰冰冷冷的,但实质上也是个暴躁的人,不过是被康熙在小时候训斥过,便用冷漠来掩饰了真性情罢了。这两兄弟一旦针锋相对了,可不是什么说笑的事情!

晴鸢沉吟了一下,说道:“四爷和十四弟,两人都是火爆的性子,会闹成这样也不奇怪。但既然他们都知道是有人从中挑拨,应该不会傻傻中了人家的圈套才是。”

胤祥苦笑了一下,道:“若是别的事情,我也会这么想。可四嫂,不是我杞人忧天,实在是这次的诱惑太大,那个位子,但凡有点儿能耐的,谁不会想上一想?我就怕十四弟的性情不定,万一一个没把持住,那可就糟了!”

晴鸢神色凛然,久久没有说话。

是啊,这不也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担心的事情吗?那个位子的诱惑之大,天下哪个男子不曾肖想过?不过是有没有能力去实现的问题罢了。康熙的治世平稳,外力不大可能闹出什么乱子来,但在内部,他把儿子们教育得太好了,也是个祸端!皇子们个个都出类拔萃,不乏有能力继位的人,所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就全都起来了,弄成如今这种局面,谁还敢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发生他们心底下所担心的事情?

许久,她才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胤祥说道:“十三弟,你今儿个来,是想让我劝劝四爷吗?我会尽力的。可你也知道四爷的性子,虽说我的话还能听进去几分,心中却最是个固执的人,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扭转得过来,我的劝说能有几分效果,连我自己都不敢保证呢!”

胤祥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四嫂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这回,我倒不是想请四嫂跟四哥说些什么,而是想请你去跟十四弟谈谈。其实这事儿,四哥那边还是小事,只要十四弟自己把持住了,四哥也不会多说什么。十四弟的性子,四嫂你也是知道的,其实跟四哥相差无几,而且更为娇惯一些。从小到大,他最服气的人除了皇阿玛和德妃娘娘以外,就属四哥跟你了,如今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出面去跟他谈,而且能让他信服的?”

对于这个要求,晴鸢倒是有几分愕然。不过想来也是,胤祯从小就不服管,又有康熙和德妃撑腰,在皇族这个大家庭里,也就只有那么寥寥可数的几个人能够镇得住他。如今康熙和德妃是绝对不能惊动的,否则那就是找死,胤禛是当事人之一,自然不便出面,而胤祥身份比较尴尬,说得过多说不定会引起他的反弹,那就更得不偿失了。数来数去,还就真剩下自己可以说上两句啊!

她忍不住再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那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十四弟虽然张狂了些,却并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对兄弟感情本也是看得极重的,相信不过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罢了,待回头想想,说不定自个儿就已经想开了也未可知呢!”

她带着笑意说道,但那笑意却未达心底。胤祥又何尝不希望这样?但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胤祯是从小被娇宠到大的,人又极聪明,可谓由小到大都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和挫折,就连这次不被许多人看好的西藏战事也算得上一帆风顺,这就更助长了他的骄蛮心思。对他来说,从来就只有别人屈就他、讨好他、顺着他,他又什么时候需要去屈就别人、讨好别人、顺从别人?

两人对视无语,然后齐齐叹了口气,不由相视一笑,只觉得感情似乎又近了几分。晴鸢想,这就是郭佳玉的脑子里那所谓的“革命感情”吧?

她看着胤祥说道:“那就劳烦十三弟安排一下了。找个时候、找个地方,把十四弟约出来谈谈。希望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他们兄弟俩能解开心结,俗语说得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

胤祥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道:“四嫂说的是。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我安排好之后再来告诉四嫂。”

晴鸢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不外乎彼此叮咛注意身体健康之类的寒暄,胤祥便起身告辞了。对他来说,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早一点解决,也就少一点隐患,甚至有点分秒必争的感觉了!

晴鸢本就是个沉得住气的人,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更是练就了一身喜怒哀乐不行于色的本事,因此当胤祥离开之后,没有人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也自然猜不到他们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到了晚间,胤禛回来了,晴鸢服侍着他进了屋,换下衣服,洗漱过后,便摆上了晚饭。夫妻俩奉行食不言的原则默默吃完了饭,晴鸢便道:“爷,您今儿个一整天都不在家里,乐姐儿很是惦念您呢,是不是过去看看她?”

胤禛看了看她,点了点头,两人便向着跨院儿走去。

晴鸢发现,今天的胤禛显得特别沉默,嘴角紧抿着,眼底看不出波动来。她仔细想了想,不由哑然失笑——这个别扭的男人啊!

于是便自觉说道:“爷,今儿个十三弟来找过我了。”

胤禛的脸色果然在一瞬间缓和了些,看了她一眼,状似轻描淡写地问道:“哦?他来做什么?”

晴鸢一边在心里叹着气,一边照实说道:“还不就是为了你们早上的事儿来的!他跟我说了,让我去劝劝十四弟,别钻了牛角尖儿,反倒让别人钻了空子。”

胤禛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认真地问道:“你觉得我做错了?”

晴鸢一愣,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但随即便反应过来,笑了笑,淡然说道:“妾身可不敢妄议爷们的是非,只是觉得爷会这么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一方面是经营了那么多年的事情,眼看就要到那临门一脚了,自然不希望节外生枝。另一方面又是自己的亲弟弟,从小到大都相互扶持的人,更不希望到头来还是落得个兄弟离心的下场。爷这么做,妾身看来,并无大错,只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胤禛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担忧,怕被晴鸢当成是那等利欲熏心的人,为了权势名利,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都容不下。如今听到她这么说,自是放心了不少,同时也对于她的善解人意,心生一股暖意。

他的面色又和缓了几分,点了点头,叹道:“你说的是,我是关心则乱,一时间就犯了糊涂。其实我本也没打算这么快就跟他说的,只是听了年羹尧的话,就怕这事儿夜长梦多,与其拖沓不决到后来无法收拾,不如快刀斩乱麻,从一开始就斩断祸根,所以才有了这茬儿。现在想想,确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晴鸢一时无语,想了想才又说道:“其实爷这么想也不无道理。世上多少误会就是因为闷在心里不说出来而造成的?无论是好是坏,大家总要开诚布公,把心里的话都当面说明白了,那么无论是分是合,总有个结果出来,也是大家都可以承受的,好过彼此胡乱猜测对方的心意,结果到头来陷入一团泥沼,便是想抽身都抽不了了!”

胤禛听了,不由动容。

其实他这一天里,反复思索着早上的事情,又何尝没有悔意?晴鸢所说的操之过急,他早就发现了,也因此而懊悔不已,甚至有几分怨恨上了年羹尧。不过听她这么一翻开解,倒也开始觉得这就未必不是件好事,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也情愿干干脆脆地弄个明白,好过拖泥带水谁都分不清楚。

他无意识地继续走动起来,晴鸢见他的神情,便也不去打搅他,只在一旁默默地跟着。直到来到了小格格门前,胤禛才如梦初醒一般,停下了脚步,看着她道:“不论如何,今日我与十四弟的裂痕还是产生了,只能劳烦你尽量从中斡旋,让他明白我的苦衷,不要因此对我离心了才好!”

晴鸢有些讶然地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拜托自己,不由心中也有了两份凝重,敛了笑容,正色道:“爷放心吧,我会尽力的!其实十四弟从小到大就对您十分崇敬,又岂是旁人的几句话或是兄弟间的一些小龌龊就能动摇的?他不过是年轻气盛,又抹不下来面子罢了,不要紧的,爷不必担心。”

胤禛终是露出了回家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伸出手来轻轻抱了抱她,低声说道:“我说过你是我的解语花,可一点儿没说错!每当我郁结于胸的时候,你总能设防开解我,让我放开心怀,能够娶你为妻,是我多大的幸运啊!”

这话他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晴鸢早已听得习惯。但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再次说出来,却使得她的心中一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似悲丝喜,难以细述。

她不禁默默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便轻轻推开了他,带着微红的脸颊,说道:“爷,这儿是孩子的门前,您怎么……”

说不下去了,她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便径自向着屋里走去。

胤禛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转眼一看,周围的奴仆们无不低眉敛目,眼盯着地下仿佛地上有一块金子似的,专注不已。然而仔细瞧瞧,她们的嘴边却都挂着一丝掩都掩不住的笑意。

他的脸上不由也顿时火烧火辣起来,叹息着自己这么多年来苦心营造出的威严气势就这么毁于一旦,面上却一点神色都不显,瞬间又恢复了那张冷漠的面容,若无其事地追着晴鸢的脚步也跟了进去。

第二日,胤祥就传来了消息,订好了雍亲王府名下的酒楼,让胤祯和晴鸢会面。晴鸢得知此事,不由松了口气,胤祯既然同意见面,可见其实心中也未必就有太大的隔阂,正如她对胤禛所说,八成是一时气愤,然后抹不下脸面开口求和罢了。

正好此刻小格格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不再那么缠人了,晴鸢便让秋玲等人替她梳妆打扮,换上衣服,便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小年氏迎面走来。小年氏见了她,急忙蹲身行礼,道:“嫡福晋吉祥。”

“起来吧。”晴鸢说道,“年妹妹这会儿来有事么?”

小年氏急忙说道:“没什么事,只是今儿个正好有空,又想着小格格病了几日了,也不知好些了没,就打算过来看看。嫡福晋您这是……打算出去?”

她看了看晴鸢那一身虽不华丽,但却绝对价值不菲的衣着首饰,猜测着问道。

晴鸢在家的时候一向不喜欢累赘的打扮,总是一副素面朝天、简单大方的样子。可偏生就是这个年纪已经一大把,还不喜欢打扮的女人,如此穿着仍然显得她那么出众不凡,便是再比她青春年少的女子,跟她一比,也都逊色了几分。

这样的她,还真是让人想妒忌都妒忌不起来!当他们三四十岁的时候,还能否像她这样保持如此容姿?

晴鸢此刻急着出去,也没怎么在意,况且小年氏想要去探望小格格也是她准了的,便点了点头道:“是,出去有点事。乐姐儿现在情形已经好多了,方才喝了药,这会儿八成正玩儿着呢,你去陪陪她也好。”说完,便径自向外走去。

小年氏不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珠子一转,便也转头继续向前行去。

却说晴鸢坐上马车,很快便来到了约好的酒楼。这酒楼乃是王府的产业,这一点京城里知道的人不少,因此也很少有人敢在这儿来找麻烦,生意不说做得很大,却也颇具规模。

自从胤禛正式表露出争位的意图以后,晴鸢便将早先的那些产业收的收、卖的卖,但凡超过这个时代的水平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以免给人留下把柄,造成不必要的障碍。后来所建的这些产业,都是些中规中矩的,几乎每个王公贵族家里都会有的东西,虽然利薄了不少,但胜在稳妥,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晴鸢来得轻便,没带多少人,也没用带有王府标志的东西,但掌柜的怎么也不可能没见过自家主子,况且还是胤祥事先打过招呼的,于是晴鸢的马车刚一停稳,那掌柜的便颠颠儿地跑了上来迎接,亲自将她领到了三楼的高级包间里,看得晴鸢好一阵无奈。好在她为了掩人耳目,一向都是从酒楼的后门出入,否则被掌柜的这么一搅,谁还不知道这是来了贵客?她这一番掩饰可就都成了笑话了!

她也没心思跟掌柜的计较太多,进了门以后,便挥挥手让他退了下去。掌柜很识相地转身离去,然后带上门,特地留下两个小二守在门口听候吩咐,便再也不敢上来。

晴鸢的身边只跟了一个秋玲,连漪欢都被留在了下面车上,可见对此次会面还是非常谨慎的。转过一个屏风,便看见胤祯一身便装,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手里拿了一杯酒,正在自斟自饮。而他身边除了一直跟着的贴身太监以外,同样没别的人。

她便走了过去,微微笑道:“十四弟久等了吧?”

胤祯是习过武的人,打从晴鸢进门的一刻起便已经察觉了她的到来,此时也不起身,只是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道:“还好,女人们出门总是要拖沓一些的,并不奇怪。”

晴鸢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看他。

平日的他不会这么张狂,在自己面前总要收敛几分,今儿个会这样的表现,难不成……

她瞟了一眼桌上已经被消灭了大半的小菜,心下有些恍然——他八成是有些喝醉了吧?

心中不由闪过一丝不悦。他明知今儿个出来是要跟自己见面说事儿的,还喝了这么多,难道让她跟一个喝醉的人说什么吗?胤祥今天特意的安排不就都白费了吗?

胤祯久不闻她出声,不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看到她面上的神色,不由心中一哂,勾了勾嘴角,道:“四嫂,放心吧,我只是多喝了两杯,却并没醉。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保证不耽误事儿!”

晴鸢看了看他的眼睛,确实很是清明,没有一点儿喝醉的迹象。但若是如此,事情就更麻烦了,他摆出这么一副姿态,究竟是什么打算?

沉吟了一下,她示意秋玲他们退下。万一胤祯这会儿心中还有气在,一会儿说出些什么有的没的,倒不是怕他们泄密,只不过有时候主子的脸面总是要顾的。

秋玲愣了一下,有些忧心地看了看胤祯,却也不敢违抗,乖乖地退了出去。胤祯看着她们俩的小动作,轻轻扯了扯嘴角,也跟自己的贴身太监摆了摆手,那太监便也退了下去。只是两人出了门却都没有离开,对视了一眼,便守在了门口,随时等候主子们的传唤。

屋里只剩下了晴鸢和胤祯,她这才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十四弟,今儿个咱们在这儿约见,其实我想说什么你心里都有低了吧?”

胤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斜睨着她,带着刺似的答道:“知道,可那又如何呢?你们一个个不都把我当成长不大的孩子么?从来都不相信我能把持得住,甚至从来都不相信我的保证。我曾经跟你说过,我绝不会跟四哥去争什么,可结果呢?不过是老八他们一点雕虫小技,就风声鹤唳了起来,对我也倍加防备,甚至连你……都给派了出来!”

听了他这一番愤怒的抱怨,晴鸢只觉得一阵头疼,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了!

胤祯或许是真的不曾想过要跟自己的哥哥争些什么,可就看他今日说的这番话,却分明并未了解胤禛他们心中真正的顾虑所在,并未考虑到别人会对此有何反应,他只认为自个儿是这么想的结果就一定会是这样的了,这种思维方式,让人怎能放心得了?将他当成长不大的孩子倒也还真没冤枉了他!

她看着眼前明显义愤填膺的胤祯,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十四弟莫要生气,这事儿说起来确实是你四哥的不对,昨儿个他回去就跟我说了,很是后悔早上的做法呢!可你也该明白他的苦衷,在他现在这个位子上,需要多么的小心谨慎,稍微一个不注意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灾难,一步走错、全盘皆输。在这种节骨眼儿上,若是你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叫他该如何自处呢?他就是因为太在乎你,才会如此患得患失,犯下了错误。”

胤祯却是不为所动,只看了看她,淡淡地说道:“我明白他的顾虑,可他若是真的信我,就不该在我反复做出保证之后还依旧怀疑于我。难道我就是那么不可信的人么?”

晴鸢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胤祯等了一会儿,一个字都没听到,忍不住就有了满心的失望,冷笑了一声,又是一杯酒狠狠地灌了下去,怆然道:“连你……都不肯信我了么?”

晴鸢急忙压住了他的手,道:“十四弟,别喝了!其实……”她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直白地说道,“十四弟,在经历了大阿哥、废太子和八爷的事情之后,你真的能做到毫无芥蒂、毫无戒心地去相信别人么?你如此伤心,说你四哥不信你,可反观你自己,却又何尝不是并不相信你四哥?”

胤祯一愣,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这话,从来没人对他说过。可确实又是这个道理。

当他在埋怨别人不相信他的同时,他自己是否又在相信着别人?扪心自问,当看到哥哥们一个个倒在了通往皇位的那条路上,当看到原本应当互相扶持的兄弟们彼此伸出了刀子,他又何尝不是在处处戒备着他们,才会不吝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他们的一举一动?

如同当头一棒,晴鸢的话将他彻底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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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码这么大章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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