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由于公务繁忙,再加上晴鸢的状态不好,心情很是不愉,便没有上妻妾的房里,而是独自一人睡在了书房。
都说孤枕难眠,他一大早便醒了,让小林子服侍着洗漱穿戴完毕,便开始用早餐,一会儿就要去衙门上差了。却没想到还没吃两口,便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他不由皱了皱眉头,平日最是厌恶杂乱的一个,此时心情不佳,自然更是觉得心烦意乱,方要开口训斥,却看见大多数时候都镇定自若的小林子便像是死了爹娘一样苍白着脸,仓皇地冲了进来,脚下却是一绊,一跤跌在他面前,摔了个五体投地。
他愕然看向小林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小林子也没等他说话,便抢着哭天喊地地说道:“爷,爷,不好了!嫡福晋不好了!”
“什么?!”胤禛只觉得头上“轰隆隆”一阵响,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霎,他猛地清醒过来,“呼”地一声站起来,连面前的桌子被推倒了都一无所觉,任由桌上的汤汤水水撒了一地,还溅到了他的身上。
往常连身上一点赃污都忍受不了的他,这会儿却根本无暇看一看自身,全副精神都放到了晴鸢身上,一向沉着冷静的人如今却连嗓音都有些颤抖了,一股难以遏止的惊惧涌上心头:“晴鸢……她,她怎么了?!”
小林子顾不得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说道:“方……方才小丫鬟来报,说……说嫡福晋……昏迷不醒了!”
胤禛顿时又是一阵眩晕,再也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提脚就往晴鸢的正院儿冲去。
他快步来到正院儿门口,此时晴鸢房里的混乱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府,从李氏、年氏到几个格格们,全都聚集到了院子里,却被秋玲派人挡在了门口,不让她们进去。这些女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老老实实,可一旦晴鸢真的发生了什么,镇不住她们的时候,事情可就复杂了,她们进去怕不是帮忙的,而是捣乱的啊!
李氏和钮祜禄氏倒还好,尽管心有不满,却也不敢造次,唯有年氏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们这些下人好生无礼!我们是什么人?多少也算是这府里的半个主子!如今嫡福晋情况不明,我等进去瞧瞧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乃是我们对嫡福晋的一片关心之意,怎么被你们弄得倒好像我们都不怀好意似的,这却是什么道理?!”
小丫鬟们面面相觑,心生怯意,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便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都围在这儿做什么?赶紧都散了,没得嫡福晋身子不好了还要忍受你们的嘈杂!”
说话的语气颇为不耐,还夹杂着几分不满,却没有人敢指责,年氏等人更是一惊,急忙回过身来,对着他见礼道:“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胤禛心中着急着晴鸢的病情,不耐烦跟她们纠缠,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如今嫡福晋情形不明,你们守在这儿也是无用,都散了吧!各自回各自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来!”
他这一开口就给众人都下了禁足令,年氏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快步走进了晴鸢的屋子,这才在眼中闪过了一丝怨恨。
李氏和钮祜禄氏默然半晌,然后便对其他人说道:“爷的命令大家也都听到了,都回去吧。嫡福晋身子不好,爷的心情也不好,姐妹们都小心着点儿,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自在,到头来谁也舒坦不了,那就不好了。”
她虽然说着“大家”,眼光却只是看向年氏。众所周知,够胆子对胤禛的话阳奉阴违的也就只有年氏了,这话大多是冲着她说的。
年氏撇了撇嘴,冷冷地看了她们俩一眼,不发一言便径自离去了。李氏和钮祜禄氏便又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笑,然后撵着众人,自己也一块儿离开了院子。
年氏待着春芙,一个人穿过花园,嘴里忍不住恨恨地说道:“那两个没用的女人,只知道讨好那女人,一点儿胆气都没有,活该被那女人吃得死死的,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春芙跟了她许多年,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只是闭紧了嘴,既不符合、也不反驳,低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年氏有些不满地瞟了她一眼,为她的木讷而烦燥不已。但转念一想,也唯有这样的人才可靠,不会把自己的话到处乱传,毕竟只要她一天没有上位,就一天都不敢当众去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摇了摇头,压下心头的郁闷,她加快了脚步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而此时胤禛已经进入了内室,一进门便感到一阵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秋玲和漪欢守在晴鸢的床前,见他来了,急忙下跪迎接,他摆了摆手,顾不得说话,径自冲到晴鸢的身边,俯下身子轻声叫道:“晴鸢!晴鸢!你醒醒啊!”
晴鸢仍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秋玲便在一旁哭道:“王爷,主子打从早上开始便是这个样子,任谁来叫了都叫不醒……”
胤禛只觉得心中刀绞一般的疼,忍不住怒道:“为何现在才发现?请了太医没有?”
漪欢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嗫嗫地说道:“回……回王爷的话,奴婢……奴婢也是早上才发现……发现主子变成这样的,奴婢已经告诉高总管……让他去请太医了……”
胤禛这会儿是急火攻心,在屋子里不停转着圈子,一边怒道:“既去请了,为何还没来?这高荣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高荣的声音说道:“太医快点儿,快点儿啊!”声音颇多焦急。
胤禛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果然看见高荣满头大汗地拉着太医,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向这边冲来,想来他是亲自去找了太医,然后一路紧赶慢赶地赶了回来。
胤禛略微放下点心,看着太医道:“徐太医,你来了就好,福晋就在里面,今早开始就昏迷不醒,你赶紧去看看吧!”
那徐太医已经花白了胡子,被高荣这么拉着一路小跑,实在是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然而雍亲王就亲自站在门口等着,他又怎敢多说些什么?于是连汗也顾不得擦,喘了两口大气,匆忙给胤禛行了个礼,便被他拉着进了内室。
床帏已经被放了下来,晴鸢的手伸出帐外,搭着一张丝巾,徐太医便就着丝巾把起脉来。也多亏了他多年的行医经验,在这么仓促而疲累的情况下还能够把得住脉象,只是细细诊察了一会儿之后,便忍不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胤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表情,见状不由心中一凛,急忙问道:“太医,究竟如何了?她要不要紧?”
徐太医看了看他,不敢乱说,谨慎地说道:“王爷恕罪。四福晋的脉象有些奇怪,下官一时之间也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医学上讲究望闻问切,还请王爷恩准下官看一看四福晋的脸色,同时询问一下她的贴身丫鬟。”
胤禛此刻一心想着的都是晴鸢的安危,那里还顾得上其他?当即便点头道:“无妨,你当看便看、当问便问,不必顾忌太多。”
有了这句话,徐太医便顿时定了一半的神。漪欢急忙将帐子撩了起来,里面的晴鸢盖着被子,倒也没什么失仪的地方。
徐太医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翻开眼皮来瞧了瞧,神色凝重地问了漪欢她从昨晚至今的种种表现,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黑。
胤禛耐着性子等了半天,终究还是耐不住了,张口问道:“怎么样,太医?晴鸢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你倒是说话啊!”
徐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偷偷瞥了一眼胤禛,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下官才疏学浅,唯恐误诊了四福晋,因此斗胆请王爷恩准多叫几位下官的同僚来,一起会诊,当稳妥许多。”
胤禛只觉得一股怒气油然而生,重重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叫叫叫,等把你们那伙子人都叫来,时间也不知会过去多久,你等得起,晴鸢却等不起,你这是存的什么心?!不管如何,你马上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赶紧先给她治着,其他的以后再说!你若再敢拖延,我定不饶你!”
徐太医被他一番恐吓,顿时吓得面青唇白,“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回……回王爷的话,不……不是下官不肯说,而是……而是……”他脸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滴下来,踟蹰了半晌,终于猛地一咬牙,豁出去了一般说道,“王爷,在下官看来,四福晋这并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倒像是中毒的征兆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