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跃将巴甲克的人头带回,扔到众位长官面前的时候,众人默然无语,表情各异。
周多兰除了震惊之外,眼中竟然流露出丝丝钦佩的神色。
公输望除了满心惊讶之外,不由得对这个废柴刮目相看。
罗伦有些羞愧,那一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岩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满心的失落。
齐群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而梅玄霜,心中交织了各种复杂情绪,那一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是乱乱的。
紧接着,全军都沸腾了,人们竞相传说着一个离奇的故事:那天,风云际会,雷电交加,罗春副参军长一个人背了一百把大砍刀,临敌之时,一百把刀齐出,上下翻飞,端的是神勇之极,顷刻就将黑匪们杀得丢盔卸甲落花流水,然后那个废柴就白白捡了一场胜利。
不管怎么样,人家总归是胜利了,无可奈何地,梅玄霜只得提升余跃,在许岩麾下任校尉一职。
许,许岩麾下?
余跃有些气短:很显然,这是故意的,是一种chi裸裸的牵制和监督。
然而面对着这样的牵制和监督,他也无话可说,还得面含微笑地接受任命。
不管怎么样,一下子连升了四级,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他之前也想到这次回来可能会升职,然而没想到摇身一变就成了校尉,可以跟龙绍平起平坐了,如果还能再摇身一变,恐怕就是将军了,他不由得心中一阵狂喜。
接下来,余跃就开始履行手续走马上任,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
接管的部下之中,除了刚刚带过的一个参军略微算是老面孔之外,大都是一些新面孔,倒是有几个人的出现让他颇为意外。
一个意外是杜拉,因为密报有功,现在升做了队长,归他统辖,余跃暗呼倒霉:这样居然还能碰上,真是活见鬼了!
而杜拉自是欢天喜地,每天不务正业地围着余跃转,口称有缘千里来相会,弄得余跃直想杀人甚至自杀。
不过有杜拉在,他永远都不会寂寞,而且时不时的,可以从他那里得到许多有用的情报。
比如说,从杜拉口中,他得知龙绍已经调到东北区华阳军任都使去了。
这家伙升迁的速度堪比坐火箭啊,余跃感叹。
继而又在心里好好地飘飘然了一番:自己此番不也是坐了一回火箭吗?
从杜拉口中,他还得知,这一年以来,北湘军又先后对乌仑要塞发起过十次总攻,结果都是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新皇帝似乎对梅玄霜和北湘军很是失望,已经颁下诏令,命东北区华强军取代北湘军北伐北川,而北湘军不日就将班师回基地——塔卡城。
还有一个意外是穆林卡,他也阴差阳错地调到了余跃所在的部使,在他旗下任副参军长,余跃心中一阵痛快,大呼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穆林卡则是有些尴尬,有意无意地尽量躲避着余跃,而余跃则故作大度地走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没事,没事。”
这反而让穆林卡觉得肯定有事,心下忐忑不安。
而余跃每次走进将军营之时,也是万分尴尬,在许岩面前,许岩从不给他好脸色看,而他也丝毫不肯示弱,两人一见面就是大眼瞪小眼,气氛非常之紧张。
余跃的事迹几乎成了军中的一个传奇,虽然这个传奇大多是因为他的“废”而“家喻户晓”,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光环和色彩。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成了催人奋进的一个典型教材。
长官们在教育自己部下的时候,常常这样说:“人废一点没有关系,但是你得敢拼,你看人家余校尉,活生生拼出来一个校尉的职务,你们学着点吧,下次打仗的时候,要敢于冲锋陷阵,就算被打得头破血流脑浆迸裂都要勇往直前,搞不好回来就当将军了。”
“一切皆有可能,军队里什么奇迹都会发生,废柴都能做校尉,你们还有什么顾虑呢?还怕自己成不了将军吗?”
“真的,我是看着那家伙爬到我上面去的,他那走路的样子和撒尿的姿势,无不体现出一个废柴本色,所以你们要废的话,就得像他那样,废得彻底,废得出众,这样才能出人头地。”
……
而此时此刻,大陆各国暗流涌动,局势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正是一个多事之秋。
大陆历2283年冬,吉蛮大兴战事,南征北伐,经过一系列征讨,统一了大陆极北一带大小国及部落不计其数,将吉蛮领土扩张到前所未有的广阔。
大陆历2283年冬,北川九王子百里权登基称王,因其年幼,由公主百里冰摄政辅佐。
大陆历2284年初,研津帝呼延邪派兵夜袭曼陀兵团总部,一夜间捣毁曼陀总部乌巢,清剿众匪,杀死匪首陆安,一时掀起轩然大波。
大陆历2284年初,永安大肆兴兵,挥师东进,越过白龙山,发起对加兰的侵略战争,一路攻城略地,长驱直入,一月间连下二十余城,直*帝都彭阳。
一时间,边塞告急,帝都告急,整个加兰陷入一片恐慌。
富察康更是惶恐不安,立刻召集群臣商讨对敌之策。
政务司长克尔民谏言,因镇西都统孙卫景玩忽职守治军不严,致使永安军趁虚而入,应当先行处斩孙卫景,于军前立威,以激励其他将士奋勇杀敌。
富察康立刻拍案:“好,杀!”
军机处总都统萧邦惶恐出班,说道:“陛下,孙卫景杀不得啊!此次永安上将司徒乌龙亲率五十万大军进犯,孙将军率五万军奋起抵抗,浴血奋战,奈何寡不敌众,而后虽败,却一路收拾残兵,一路阻挡着司徒乌龙的铁蹄,虽受敌军三路大军围追堵截,却仍然殊死抵抗,顽强奋战,若非如此,恐怕今日永安大军已经兵临彭阳城下了。”
克尔民又谏:“孙卫景不能坚守阵地,致使敌国长驱直入,即便是他事后百般英勇,却又如何免得了失职的罪过?陛下,臣认为不杀孙卫景不足以立军威。”
萧邦几乎要泣血:“陛下,孙卫景有功而无过,杀之恐伤士气啊。”
富察康看看克尔民,又看看萧邦,陷入两难:“这……”
国相龙啸天缓缓出班,摇头晃脑地说道:“陛下,臣认为此时孙卫景该不该杀倒是其次,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应该首先确定一个对敌良策。”
富察康眼睛大亮:“言之有理,那么你有什么良策?”
龙啸天咳嗽一声,老成持重地说道:“司徒乌龙分三路进攻,西军措手不及之下,被打成一盘散沙,一时难以振作,却使得这三路敌军更为嚣张跋扈势不可挡,但毕竟一口气不能长喘,我们只要遣北军率兵征讨其中两路,以北军强劲之师必能将它击退,而余下的一路敌军自然就成孤军,届时就靠西军那一盘散沙就足以将它拖死。”
富察康大喜,望向萧邦:“你认为如何?”
萧邦心道,策略虽是好策略,然而西北军与西疆明明近在咫尺,这老头不建议遣西北军前往相助征讨,却反而提议遣北军征讨,分明是有意袒护自己身为西北军都统的儿子龙林。
然而明知其中蹊跷,他这个被架空的总都统却又不便多言,于是上前一步说道:“国相大人言之有理。”
然而龙啸天却似乎看出他的迟疑,未等富察康回应,立时躬身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需要补充说明一下。”
富察康彬彬有礼地一伸手:“请说。”
龙啸天看了一眼萧邦,说道:“现如今研津对我国也是虎视眈眈,觊觎之心已久,西北军负有镇守西北边陲防止研津入侵的重任,如果稍有松懈,研津也会像永安一样长驱直入。因此即便西北军离西区最近,也不能轻易调动,否则便是饮鸩止渴,惹来更大的灾祸啊。”
萧邦暗笑:研津刚刚剿了曼陀总部,生怕各国曼陀势力卷土来袭,正惶惶不安呢,还有心思觊觎我加兰领土?
他心里虽如此想,而面上却不动声色,而且还改进了方才一时疏忽露出来的迟疑,硬是做到了点滴不露,这一点让龙啸天都不由得叹服不止。
“言之有理,”富察康点头,继而拍案,“萧将军即刻传令,就依国相说的做。”
“陛下英明。”群臣响应。
“退朝吧!”富察康爽朗地挥一挥手。
群臣退下,富察康往后一靠,眼神倏然黯淡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