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百里冰一行人远去之后,众人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小乞丐身上,而那小乞丐自服下解药之后,立马停止吐血,四肢也不再抽搐,整个身体渐渐地安静下来,只是因为中毒之后,身体还很虚弱,一时半刻还站不起来,杨寒伸手扶起他,他就顺势那么无力地半倚在杨寒身上,双眼盈满感激的神色,望着杨寒。
“姑娘医术真是不简单啊。”人们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杨寒浅浅一笑,佯作没听见,低头对小乞丐轻声说道:“到那树下去,我以金针刺穴,为你活血化瘀。”
小乞丐顺从地点点头,杨寒便扶起他,缓缓往树下走去。
看着他们往树下走去,忽里来张了张嘴,正要想说些什么,一个士兵惊喜的声音打乱了他的言行和思绪:“狗儿回来了。”
众人往官道上看去,只见三匹快马,往这边急驰而来,是买药的三个人回来了。
“韩将军有救了。”众人喜出望外,有的人甚至远远地迎了上去。
之后,在忽里来的安排下,众人便开始忙碌,打柴、取水、修灶、生火、煎药,忙得不可开交。
树下的杨寒,也正忙于为那小乞丐施针,全然一副忘我的境界。
那一刻,忘却了纷纷扰扰,征战杀戮,人们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事情,交织了一片和谐恬然的景象。
在那一刻,人们淡忘了余跃的存在,余跃叹息一声,走到大树另一边坐下,拿出怀中铁石,仔细观察琢磨起来。
无论怎么看,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可在关键时刻,它竟然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威力,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魔法石?
余娜为什么又要将它赠与自己?难道她不知道这是一个宝物?
一时千头万绪,思潮翻涌,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某一刻,人群里一阵喧哗:“公主回来了。”
循声望去,但见尘土飞扬,百里冰带领十余骑飞速而回,忽里来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公主,拿到书了吗?”
百里冰阴沉着脸,跳下马来,四处张望着,恨恨地说道:“被这老头耍了,小乞丐呢,小乞丐在哪里?”
“小乞丐在那树下。”众人随口回答,同时抬眼往那树下看去。
这一看,所有人都张口结舌:树下哪有小乞丐的身影?不但没有小乞丐的身影,就连杨寒,都已经不知去向。
“咯咯咯……”百里冰大笑,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已。
忽里来吓得脸都绿了,立时跪倒在地,颤声道:“属下罪该万死!”
“知道就好!”百里冰收住了笑声,然而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灿烂。
白光闪过,鲜血四溅,“咚咚”两声,忽里来的头颅和躯体分作两半跌落在地。
众士兵不敢相看,尽皆深埋着头,浑身颤抖着,噤若寒蝉。
原来,百里冰一行跟随那老乞丐在山间林地里左穿右穿,只一会儿功夫,便失去了老乞丐的踪影,后来到处搜觅,只在林间发现与那老乞丐同乘一骑的士兵的尸体。
百里冰情知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立刻调转马头,率队赶了回来,一路之上她就在猜想可能杨寒会再次遭到袭击,但她以为,只要小乞丐在自己手上,料想他们也会投鼠忌器。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并没有发动任何袭击,而小乞丐却顺利脱身了,更令她吃惊的是,杨寒居然被小乞丐劫走了!
到此时此刻,一切事情仿佛都已明朗:老少乞丐行乞,乡民讨书,小乞丐中毒,老乞丐带路取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对方精心的布局!
百里冰自以为聪明绝顶,然而却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对方的奸计,而且到目前为止,她甚至还不知道对方是何来路,她如何不气恼?
然而她又如何肯承认,所有的失算,都是她自己的贪心所致?
余跃呆呆地看着大树底下,心中若有所失,他答应过杨崇山,一生一世照顾好杨寒,然而只是短短几日,杨寒便遭遇不测,生死不明,他如何不心痛?
但令他不解的是,如果对方要杀害杨寒,只要在这里动手就行,为何又要将她劫走呢?莫非他们根本就不想伤害她?
“杨姑娘逃走了,你有何话说?”百里冰一言打断了他的思绪。
凝眸一看,便见百里冰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神犀利,如支支利箭,在狠狠刺戳着他的心神,刺得他一阵慌乱,勉强镇定一番,争辩道:“杨姑娘是被劫走的,不是逃走的,她也没有理由要逃走。”
“咯咯咯,杨姑娘偌大一个人,被一个小孩子劫走了,这话你信吗?”百里冰干笑道,想必此番她也伤心绝望,故而笑谈间,原来的圆润悦耳,已经失色不少。
“杨姑娘一介柔弱女子,被一个身怀绝技的小乞丐救走,我看也是情理中事。”余跃振振有词地说道。
“难道你不知道,杨姑娘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吗?”百里冰冷哼一下,说道。
余跃不由得深心一颤,隐隐泛起丝丝痛楚,他曾以为那是一个错觉,未曾想,连百里冰居然也深有同感。
早在杨崇山的墓前,他就隐隐感觉到杨寒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深重杀意绝非常人所有,而且当时他明明记得墓碑上根本没有题字,而眨眼之间,回头看时,墓碑上就多出了五个大字,当时还以为只是错觉,现在想来,恐怕那就是杨寒深藏不露的铁证。
后来,在他混不顾身飞身挡住那刺客袭向杨寒的铁锤之时,那雷霆万钧的力道,透过他的身体,撞在她娇弱的身体上,她虽然故作狼狈,然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她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那沉重的一击。
但如果杨寒真的深藏不露,却又为何装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莫非她与杨崇山合伙欺骗他?莫非杨崇山真如百里冰所说,只是诈死?他们之所以做那么多,只是让他做一个杨崇山已死的见证?
虽然他亲手将杨崇山装入棺材,但谁又能保证,杨崇山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棺材里爬出来呢?
如果杨寒真的深藏不露,那么小乞丐就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她劫走,但现在却已然发生,只有一种解释,真如百里冰所说:她是自己逃走的,甚至,她根本跟大小乞丐就是一路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思潮纷至沓来,纠结万千,久久不能平息。
“你跟杨寒到底是什么关系?”百里冰缓缓向着余跃走过来,手中刀未出鞘,但森森寒意却是潮涌而来。
“我是她的病人。”余跃淡淡地说道。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吗?”百里冰又开始笑了,在活人眼里,那是死亡的预兆。
余跃从容一笑,摇头:“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我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了?”百里冰越来越靠近余跃,而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
“有用。”余跃简单地答道。
“噗嗤,”百里冰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什么用?”
余跃将头一扬,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你现在最想做的,恐怕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杀了我,一件是到杨崇山坟前,将他的坟墓掀个底朝天。”
“算你说对了。”百里冰已经走到余跃身前,只听锵然一声,白光闪耀,寒气森然。
“但我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浪费你父王的生命。”余跃镇定自如地说道。
冰凉的刀停在余跃的脖子上,只要再挺进半分,余跃立刻人头落地,然而握刀的手,却已经静止下来。
一语刺中心伤,百里冰凌厉的眼芒,倏然黯淡下去,如水瞳眸,却又泛起万千哀伤、无尽失落:“我遍寻大内御医和天下名医,尽皆束手无策,好不容易寻到杨崇山,他却死了,你说杨寒深得杨崇山真传,我本以为还有一线希望,而今她却逃了,那么我现在除了浪费时间,还能做什么?”
“如果你认定杨崇山能医治你父王的病,那么这天底下,就还有一人能够胜任。”余跃轻轻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说道。
“你是说柳飞?”百里冰看了他一眼,摇头,“柳飞遁迹江湖几十年,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但是我有办法让他主动现身。”余跃淡然一笑,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