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带着部分残兵败将突围而出,落荒而逃。
余跃心中有更重要的事情,便没有派兵追击,而是立刻叫人把俘虏带到自己面前,审问茉莉的下落,连续问了几批,都是一问三不知,直到带上来一个看似头目的人,才得到一个不太确切的答案:“我们活捉了她,她宁死不降,几度想要自杀,被王将军阻止下来,王将军也头疼得很,后来在众将的提议之下,决定把她押解回吉蛮,献给陛下,但是后来是否真的已经被押解回去,什么时候被送走的,我就不知道了。”
林焕武立时就在一旁咆哮起来:“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你是怕我们追问你押送路线吧?别跟我装蒜,快说。”
多伦也霍地站起来,横眉怒目地喝道:“说,快说!再不说就杀了你!”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杀了我也没有用啊。”那吉蛮小头目非常委屈地说道。
“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余跃摆了摆手,指示士兵们把那小头目带了下去,而后回过头来,扫了维拉和林焕武二人一眼:“你们二人率一小队人马乔装打扮前往吉蛮格里雷城,明察暗访搜寻茉莉下落,伺机救她回来。”
“遵命!”二人应声领命而去。
林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余跃看了他一眼,忽而问道:“请教一下林将军,你们阵营中的萧项可、罗迪亚克等人去了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他们?”
“别提了,”林赛愤愤地说道,“这些卑鄙小人,见势头不妙,早就逃回北川去了。”
余跃暗呼不妙。
他有此一问,其实是想旁敲侧击,弄清萧宝林的下落,如果萧宝林就此死在乱军中,恐怕林紫也就解脱了。
然而萧项可没死,而且还逃回了北川,那么自然萧宝林也跟着回了北川,恐怕活得还很滋润,看来,林紫跟他的感情纠葛还要继续!劫数啊,劫数!
“余都统为何有此一问?莫非你想招揽他?这个卑鄙小人!我劝余都统还是放弃他吧。”林赛诚意拳拳地说道。
“林将军知道林姑娘现在境况如何吗?”余跃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直言相告。
这问题跨度很大,林赛略微愣了一下,有些愕然地说道:“她不是在嘉和城吗?在你们,我们的军营中吗?我几次派人去接她,都被她严词拒绝,后来我想既然有余都统在,就一定会好好照料她的,我也就安心了,不再相强。”
余跃叹了一口气:“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知道林姑娘为何会对萧宝林情有独钟?”
林赛听他说东道西的,不知所云,有些着急地问道:“余都统,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余跃轻咳一声,说道:“据杨崇山杨神医的诊断,林姑娘是中了相思草的毒,我们怀疑是萧宝林下的毒,故而才会对他魂牵梦萦。”
本来余跃答应过杨崇山,要对他还没死的消息守口如瓶的,但孰料余娜那个大喇叭到处宣传,逢人就说林紫中了相思草的毒,是杨神医诊断的,军中传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余跃想拦也拦不住,后来索性也不再隐瞒。
“相思草?”多伦和林赛脸上不约而同地扑上迷茫的神色,齐声说道。
“此毒辅以人的血液,中毒之人便会对此人刻骨铭心魂牵梦萦。”余跃淡淡说道。
“我要将萧宝林这厮碎尸万段。”怒喝声中,“啪”的一声,林赛将身边一把椅子拍得粉碎。
多伦也是怒火中烧,但还心存几分理智,立刻紧张地问道:“我林侄女还有救吗?”
林赛闻言,也立刻紧张地将目光投向余跃。
余跃叹了一口去:“可以说有救,也可以说无救了。”
“什么意思?”林赛与多伦皆是一脸茫然。
余跃正待答话,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汪古终于不甘寂寞,抢着说道:“就是说,这种毒不至于要人命,但却会让人间歇性地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而且间歇会越来越短,直至无休无止,而且,此毒无解。”淡淡的语气,却让人心惊胆战。
林赛心如刀割,颤声说道:“那岂不是生不如死?”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心境逐渐低落。
“杨神医现在哪里?”半晌之后,林赛急切地问道。
“下落不明,”余跃摇了摇头,继而又微笑一下,“但与他齐名的柳神医却在我营中,虽然不知道他是否有办法,但只能试一试了。”
“那么事不宜迟,”林赛面露惊喜,站起来抱拳,“请将军派人将小女从嘉和城接过来,让柳神医诊治一下吧。”
余跃立刻说道:“此时无须将军挂怀,我已经派人去接了。”
“多谢余都统。”林赛面露感激说道。
余跃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休整几天,起军攻打淄河城。”
众将应承一声,纷纷告辞而出。
林赛心情沉重,怏怏而出,多伦紧走进步,跟上前来,小声说道:“老哥,我看余都统似乎对贤侄女有点意思啊。”
林赛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跟我说笑了,我没有那种心情。”
多伦回瞪他一眼:“谁跟你开玩笑?难道你不想吗?余都统德才兼备,品貌双绝,那可是绝佳的女婿人选,你不选他,莫非要选萧宝林那卑鄙小人不成?”
“唉,”林赛叹了一口气,“谁都知道,余都统跟小姐那个啥,他又怎么可能对你林侄女有什么意思呢?”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何况余都统盖世英雄,一个女人怎么能栓得住他的心呢?”多伦一脸不屑地说道。
林赛猛地顿住脚步,怦然心动。
然而只在顷刻之间,他又继续大步前行:“这个时候,还是先想办法治好小女的病再说吧。”
多伦微笑摇头:“治病的事情,让余都统去*心,那不是挺好吗?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余都统似乎的确很想*心呢。”
“你这是什么话,她是我的女儿,就算有朝一日她嫁人了,我也不可能不对她的事情*心啊?”林赛故作生气地撇了他一眼。
待众将退出以后,余跃往虎皮椅上一靠,一会儿工夫,呼呼地就进入了梦乡。
他实在太困了,跟兰馨折腾了一夜,来不及休息片刻,就跟柳飞前往海州城掳劫了佩罗,大打了一架,又来不及休息片刻,又即刻率军攻打海州城,一场恶战,又是一整天,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来得及休息一下。
仅仅一下而已,因为片刻之后,兰馨走进来,不由分说将他摇醒。
兰馨满带歉意地说道:“你居然在这里等我等得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余跃一阵头大:这还来晚了?
然而他隐隐约约地发现,今天的兰馨笑得特别灿烂,就像突然之间,又回到了彭阳城,他们刚刚相遇的那个时刻。
看着她那灿烂的笑容,余跃心里不知不觉就亮堂起来,即便困顿得要命,也只得按住耐性,敷衍她一下。
余跃撑起沉重的身体,缓缓站起身来:“你来了,那我们开始吧。”
“嘻嘻,不着急,”兰馨拍了拍手,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下,满脸阳光地望着余跃,“先喝几杯酒如何?”
还要喝酒?心情这么好?
余跃孩子发愣,就听兰馨娇喝一声:“来人,上酒。”
竟然有备而来?
几个士兵应声而入,搬搬抬抬忙忙碌碌的,一会儿功夫,营中放了一张四方桌,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摆满了酒菜。
酒香扑鼻,菜色怡人,余跃看在眼里,也不禁食指大动。
这两天奔波劳碌,除了缺少睡眠之外,其实也缺少饮食,此刻酒菜幽幽地散发出香气来,勾起余跃腹内的饥饿虫猛烈地翻腾起来。
“你真是了解我啊,”余跃啧啧连声,像猴子一般跳了上去,坐在桌子边上,抓了一个鸡腿,就狼吞虎咽起来。
兰馨看他吃得那么香,心中大喜,姗姗走到桌子边上坐下,俏脸含笑:“好吃吗?”
余跃挥了挥手,含糊其辞地说道:“军中的伙食,凑合着吃,我从来就没有要求过什么的,不过今天的味道,的确好吃了许多。”
“嘻嘻,”兰馨嫣然一笑,“今天的这些菜,都是我做的。”
“你做的?”余跃吃了一惊,抬眼看着她,“你还会做菜?”
兰馨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说道:“以前在宫里的时候,终日无所事事,心血来潮的时候,我就上御膳房跟御厨学了几招,不过当时没有机会向人展露,今天是我第一次出师。”
“第一次出师?第一次就这么好吃,看来你真的很有天赋啊。”余跃吃惊道。
兰馨脸上的笑容都快开花了。
余跃喝了一口酒,忽然定定地看着她:“你今天心情超好啊!为什么?”
“呃,”兰馨随口说道,“一来我是以此感谢恩师授业之恩,二来今天将军攻下了海州城,些许酒菜,聊表庆贺。”
“呵呵,那一起吃,一起喝。”余跃大笑着,端起杯子斟了一杯酒,递给兰馨。
兰馨接过杯子小酌了一口,放在桌子上,又自托起下巴,笑脸看着余跃。
余跃兀自狼吞虎咽,抽空说道:“今天你真的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兰馨狡黠地一笑说道。
“说不上来。”余跃皱了一下眉头,继而又自展颜,“也许是我的错觉吧,不说这些了,来,喝酒,既然是庆贺,我们就来个一醉方休。”
余跃举起了酒杯。
兰馨摇摇头,撅起了小嘴:“你可不能喝醉,你还要教我功夫呢。”
余跃挥了挥手:“不碍事的,就算喝醉了,我也一样可以教你功夫,而且教得明明白白的。”
“那你一个人喝吧,你喝醉了不碍事,我如果喝醉了,是绝对学不了功夫的。”兰馨摇了摇头说道。
“呃,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姑娘家家的,也的确不能喝太多酒。”余跃说道。
说完,余跃抱起酒坛,咕噜咕噜猛灌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姑娘家家的就不能喝太多酒?”兰馨轻哼一声,抓过余跃手里的酒坛,一仰头,咕噜咕噜地大喝起来。
余跃惊讶地看着她:淑女也可以这么豪放吗?
兰馨一口气喝了个畅快淋漓,才放开酒坛,翻转玉手,抹了一下唇边酒滞,将酒坛递给余跃:“该你了。”
她醉眼朦胧,脸红扑扑的,如娇似羞,朱唇上点点水珠,灯火下闪着晶莹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就想轻啄一口。
余跃心道:如果我们今天才认识,那该多好,那便不会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余跃接过酒坛,放在桌上,突然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呢?”兰馨轻抬了一下眼皮。
“呃,我,”余跃支吾着说道,“我只是觉得,淑女不应该这么喝酒的。”
“淑女?我这个淑女不是已经被你糟蹋了吗?”兰馨火辣辣地看着余跃说道。
“这……”这些日子余跃为了不让她想起那些伤痛,都尽量绕开这个话题,却没想到,她自己提了出来,倒是让余跃有些措手不及。
余跃猛地灌了一口酒:“你要让我一辈子都背负这个罪名吗?”
兰馨嘴角微撇:“好像是你自己背的哦。”
余跃又灌了一口酒,喃喃说道:“其实你可以帮我卸下的。”
“我如何帮你?”
“做我的妻子。”
“嘻嘻,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什么时候把我教得能够打过你了,我就嫁给你。”兰馨笑颜如花地说道。
余跃一阵晕眩:看来这个罪名真的要背一辈子了。
余跃摇摇酒坛,已经空底了,立刻又启开另一坛酒,咕噜咕噜地一阵猛灌。
“你悠着点,不要这么喝急酒。”兰馨不无担忧地说着,上前抢夺余跃手中的酒坛。
余跃一边躲闪,一边咕噜咕噜继续灌酒,兰馨急了,猛地往后一夺,这时候余跃已经头大了,身体飘飘浮浮的,她这一夺,余跃吃力不住,身体向前倾倒,沉重的身体压过去,便将兰馨扑倒在地。
幸亏这个时候,酒坛里的酒已经空了,否则的话,怕不将他们两个人撒个满身是水。
软软绵绵的身体压在身下,就如一团轻柔的火,滚烫,烫进心窝里,却没有撕心裂肺的痛楚,只有沁人心脾的暖意,还有令人xiao魂的柔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