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余跃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从此不再见人,在那里喘息了半天,还没完全回过气来,就有些气急败坏地喝道:“要打就打,笑什么笑?”
三个人收敛了笑容,蓄势待发。
“你们确定要三个人一起上吗?”余跃满眼大度,却又不无讽刺地环视三人一眼。
“我无所谓。”绿衣女子把手一摊。
江剑也是把手一摊:“我也无所谓。”
那中年汉冷哼一声:“我们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比武的。”
看来激将法不管用,余跃有些气短。
“看刀!”江剑一声大喝,人已经向一道黑线一般向余跃掠了过去,只在一闪之间,已经到了眼前。
“瞬息风雷!”余跃不敢迟疑,只在眨眼之间,已经向着那道人影攻出三刀,封住他的来路,紫光穿梭,激荡之间,在空气中形成三道坚实的斗气墙,无形而有质,向着对方撞去。
江剑嘴角轻撇,将手中刀在空气中极速转动,划出优美的弧线,撞在斗气墙上,便融入其中,似水中波纹一般,在湖中推开一个圆圈,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须臾吞噬了整个湖面,只听叱一声轻响,江剑手中利刃迅疾地穿了进去。
斗气不够他强悍,速度也没人家快,便只能躲了。
余跃本能地将身一掠,那一刻也不知道用的是风系魔法还是斗气,本能地向侧面躲了开去。
然而与之同时,侧面处那中年人面含冷酷地已经杀了上来,其速度力量,比之江剑有过之而无不及,余跃勉强施展出方才没有使完的瞬息风雷,横着一刀切在中年汉子的刀上,而中年汉子准备做的相当充分,在一撞之下顺势将刀滑过去,挟带了强横的斗气,袭向余跃左勒。
千钧一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余跃硬生生扭转了一下前扑的身形,让那刀子贴着他的衣襟刺了过去,削下了一块衣襟,同时他的身体也被那强横的斗气扫中,再也稳不住身形,翻腾着身体向一边跌去。
绿衣女子正挺剑刺过来,而他那去势,正是撞向绿衣女子的长剑,已经避无可避了,情急之下,他只得在翻腾中将手中弯刀迎向那长剑,不知道能否挡开这一击,但这是他能做的最后的挣扎了,即便躲开这一击,后面仍旧是狂风暴雨的袭击,他将如何招架,想来是必有一死了。
在面对敌人三人围攻的时候,只一个照面,他就败下阵来,显然凭自己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对方相抗。
他有些绝望,那时刻心里思潮纷涌,想了很多事情,想到了欧阳剑的虚伪,想到了富察氏的无助和自私,想到了自己尽职尽忠浴血奋战,最后却惨遭奸人所害,不得不叫一声冤屈。
又想到身在几千里外的梅玄霜,此刻恐怕也陷入了同样的危机之中,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不免遗憾。
站在圈外的兰馨,尽管不懂丝毫功夫,但也看出了余跃的窘境,更确切地说,是危境,当下吓得花容失色,失声惊叫起来。
就在这时,天色突变,仿佛时间一下子来到了黎明,眼前突然起了一阵白雾,阴阴惨惨的,顷刻弥漫了四周,将所有人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环境里。
视线瞬间陷入迷茫,余跃的弯刀却仍旧按照原来的力量和速度削了过去。
只听叮一声脆响,一股大力袭来,撞在身上,余跃砰地被撞得跌倒在地,只觉一阵天昏地暗,晕了过去。
脑海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之后,余跃幽幽地醒来,睁开眼,迷雾已经散去,自己仍旧身在林中,躺在地上,身上很沉重,还隐隐作痛,还好上上下下没有伤口,他松了一口气之余,也不觉迷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才为什么突然起了一阵白雾?
抬眼间,就见面前蹲了一个五短身材的老头,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是柳飞!
他虽然在笑,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他一脸的惨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部两个黑眼圈,脖子上贴着膏药,而腿脚上还缠着纱布,像是刚从火线上下来的一般。
“是你救了我?”余跃拍了拍沉重的脑袋,缓缓坐起来。
“当然了,”柳飞理所当然地点了一下头,“若不是我放了一阵迷烟,将你们迷倒,你哪还有命啊?”
原来那阵白雾是他放的迷烟,也难怪那么见效,余跃恍然大悟。
“只是,其他人呢?”余跃忽而愕然问道。
“喏。”柳飞转过头,向着远处努了努嘴。
随着他侧转身,余跃的视线又相对开阔不少,放眼看去,便见几丈开外,很不规律地静静地躺着四个人,三个刺客,还有一个公主。
“你杀了他们?”余跃立刻紧张地问道。
柳飞站起身来,悠然地摇了摇头:“我懒得动手。”
“那他们——”余跃心中愕然。
“跟你服下解药之前一样,只是昏迷而已。”柳飞笑道。
“那你快让那穿红色衣服的女子也服下解药吧。”余跃急切地说道。
柳飞摇了摇头,露出一脸的无奈,说出一句话:“给你吃的,是我身上最后一粒解药。”让余跃的心倏地沉到谷底。
“那怎么办?”余跃有些焦躁地喊道。
“放心,两个时辰之后,他们自动醒来。”柳飞晃着脑袋,摆出一副心中有数莫测高深的模样。
“呃,”余跃松了一口气,揉捏着身子缓缓站起身来,抱拳:“谢前辈救命之恩。”
柳飞不耐烦地将手一挥:“别婆婆妈妈的。”
余跃一笑,转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他的累累伤痕上:“对了前辈,你怎么搞成这样?”
柳飞尴尬地一笑:“别提了,还不是这一路追踪那金发法师的结果,刚开始我追的他抱头鼠窜,后来这家伙竟然有人接应,这帮人也不讲道义,许多人群殴我一个,我哪里打得过他们,哼,要是一个一个地来,我未必就输了他们。”
“那你可以用毒啊。”余跃生怕天下不乱一般地说道。
“唉,魔族人好像不惧我的毒,也怪我毫无准备,没有事先准备好针对魔族人的毒。”柳飞摇摇头,“而且我的初衷,也只是想从功夫上与他们分个高低。”
“那这一路到底有没有收获?”
“说实话,暂时没有遇到能与我匹敌的人。”柳飞略显失望地说道。
“那么,您还想继续追索吗?”余跃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现在魔族人得到了宝藏图,他们可能即刻就会去取,如果让他们得到,那么离他们反攻人族的日子,就已经不远了。
所以,如果有可能,自己应该尽量去阻止他们,但是就目前的形势看,自己已经无暇分身了,但何不试着将这个任务交给柳飞呢?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多多少少对他们的行为都能形成一些阻碍。
“当然了,我相信,在他们之中,一定还隐藏着许多我未曾谋面的高手。”柳飞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会继续追索的。”
“那你就去云都城的天牢去等他们吧,一定会等到他们的。”余跃说道。
“为什么?”柳飞脱口问道。
“上次我拿到那张藏宝图的时候,大略看了几眼,发现图上所指示的目的地,就在云都城的天牢的位置,我恰好在云都城的天牢里蹲过,所以对那一片地形很是熟悉,一看就明了了。”余跃很是认真地说道。
“真的?”柳飞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不成?”余跃不屑地说道,“去到那里之后,你可以明等,可以暗等,随你选择。”
“什么叫明等,什么叫暗等?”柳飞一脸不解地问道。
“暗等,当然就是隐藏在暗处,等他们出现,明等嘛,就是跟他们的狱卒长乌苏联系,让他想办法给你安插进去,不过你年纪大了点,做狱卒肯定是不行了,你就做囚犯吧,”余跃缓缓说着,忽然看见他满脸的惊讶,立时解释道,“呃,你也别惊讶,乌苏是我的人,上次失了宝藏图之后,我就安排他混进去了,目的就是等待魔族人的出现,然后趁机跟他们争夺宝藏。”
实际上,余跃在攻下嘉和城的时候,就已经将乌苏安插进去了,当时他发现空间戒指里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便突然想起了那个宝藏。
想起那个宝藏,又联想到当年霍利苏派人卧底进去的事情,于是他灵机一动,便依样画符,也让乌苏想办法混了进去。
有了这样的安排,他随时需要钱财法宝,随时都可以让乌苏牵线搭桥,然后潜入,如此,进出那个宝藏室,就像进出自己家一样,那么随便。
当然,他并没有告诉乌苏此行出于什么目的,反正乌苏也不会问,他只是吩咐乌苏,一旦天牢中发生什么重大事情,一定要传信回来。
如果宝藏一旦被人开采,这必然就会闹得沸沸扬扬,轰轰烈烈,那么自己也可以第一时间采取措施,不至于让这笔财富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就悄悄溜走了。
“呵呵呵,你倒想得周到,如此,你就不怕我趁机夺了宝藏吗?”柳飞斜着眼睛说道。
余跃大度地一笑:“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志不在宝藏,而且宝藏落入人族手中,总比落入魔族人手中强吧?”
“呵呵呵……”柳飞爽朗地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跟你这小子说话,以至于在看到你被人狂虐之时,都忍不住要出手救你,要是换做旁人,我才懒得理他呢。”
“多谢前辈太爱。”余跃会心地笑着,拱手。
“不跟你废话了,”柳飞摆了摆手,“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云都城。”
余跃心里求之不得,闻言说道:“我也有要紧事必须即刻返回东区,也不跟你客套了,告辞。”
说完,余跃再次拱了一下手,快步走到兰馨身前,俯身抱起她,施展开漂浮术就往远处走。
“比我还急?”柳飞摇头笑了一下,继而想起一事,急切地向着余跃的背影喊道,“如果你碰到连城雪,麻烦转告她,一夜衰老的药,我已经有眉目了,你可以让她到云都城来找我,估计届时我就已经研制出来了。”
“没问题。”余跃马不停蹄,头也不回,爽朗地应承一声。
柳飞说完,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立刻又喊道:“忘了告诉你,刚才我在给你寻找迷药解药的时候,一开始拿错了,不小心给你服了一粒阴阳合欢散……”
然而此刻余跃已经走得太远,哪里还听得到他的喊声,抱着兰馨兀自往前奔跑。
此刻江剑等人昏迷不醒,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就砍杀了他们,然而他不想那么做,一来他们还有自己赋予他们的使命,不管他们履不履行,至少带着自己的一份希望,二来他们此刻毫无反抗能力,他也根本下不了手。
但此刻他们就那么无声地摆在哪里,若是遇到什么野兽豺狼,或是强盗歹人,那可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对于兰馨公主,他是一定要管的。
带着她离开,直到她醒来。
当然,如果她一直都不醒来,那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一直将她带到东区……嘿嘿。
一想到东区,他不觉又心急火燎起来:此时此刻,梅玄霜身边危机四伏,可是自己明知此事,却又身在几千里之外。
想要快速飞越这几千里的千山万岁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便是……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微闭双眼的兰馨,她娇美白嫩的面容,吹弹可破,昏睡中,染上一抹淡淡的潮红,更显得娇艳欲滴,幽幽的香气,自她身上轻轻地散发出来,勾起余跃深心里的狂野,不安地悸动起来。
他的心神不由得猛地一颤:“不能,不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继而他强行别过脸去,不去看她那惊世绝艳的面容。
不看就没事了吗?
不知不觉间,胸中一股无名火熊熊地燃烧起来,瞬间席卷全身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还有七窍六孔,像是火山爆发一般,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点燃了,激烈地燃烧起来,炙烤着深心处的灵魂。
全身的血液极速奔流,他几乎能听见它如惊涛骇浪一般的怒啸和澎湃,还有如困兽潜龙一般的挣扎和嘶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