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妻,杨崇山锲而不舍,坚持试毒四十年,将自己弄得毒气攻心半身瘫痪,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稀里糊涂救活了连城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解的毒,而戏剧性的是,这时候,他的儿子已经死了将近十年了。
更加戏剧性的是,由于冰晶寒玉的作用,连城雪醒来,仍是保持着二十岁的青春靓丽花容月貌,而杨崇山却已经是满脸皱纹老态龙钟了。
如此大的落差,连城雪自然是无法像四十年前一样与丈夫耳鬓厮磨如胶似漆,甚至羞于与他相处,渐渐地,她已经淡忘了往日的夫妻恩情,在勉强与杨崇山相处几日之后,便毅然弃他而去。
此后,杨崇山便销声匿迹于江湖,有人说他因爱人离去心灰意冷而自杀了,有人说他毒发身亡了,众说纷纭,总之一句话,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只是杨崇山心甘情愿受虐的举动似乎在悄然间已经得到合理的解释,想起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余跃恍然大悟地望着杨崇山:“那么你刚才……”
“不错,我是想让血玉冰蟾吸走我身上的毒素,”杨崇山抬眼望着洞顶,神情有些落寞:“我身中剧毒之后,到处寻求解毒之策,十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这种通体透亮的血玉冰蟾最喜食毒,而且它很“挑食”,吸食之际,它总是将任何东西囫囵吞枣地吞下肚去,然后再将无毒的东西吐出来,我想它这一习性正好可以用来解毒,于是我在这里苦等了十年,好不容易等到血玉冰蟾现身,一切也正按照我原先预期的那样进行……”杨崇山顿了顿,脸上又自浮现了一丝苦涩的笑意,望着余跃,“可没想到,你半路杀出来,一声尖叫,吓到了血玉冰蟾,使得它根本来不及取精去粕,就一股脑儿将吞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回来,甚至连带着将它身上的万毒之毒都传到我身上……”
余跃越听越心痛,忍不住打断杨崇山,急切问道:“您的医术那么高明,这点毒应该不在话下吧?”
杨崇山摇头,叹道:“天下没有解不了的毒,但是我没有时间了。”
“有的,爷爷,”秋寒轻拭一下眼泪,说道,“你也可以像奶奶一样,使用寒玉冰晶封住身体,我可以用一生的时间来为你解毒。”
“傻孩子,”杨崇山轻笑一下,“你以为冰晶寒玉像尘土沙石一样,遍地都是吗?大概五十年前,我施医救活时为北川太子的百里河,当时的君王百里信送我那么一块价值连城的寒玉冰晶,我将它用在了雪儿身上……唉,不提也罢。”
“爷爷……”秋寒忽地将头伏在杨崇山的轮椅靠手上,呜呜地哭起来。
杨崇山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通红的脸上,洋溢出安详的笑容。
余跃懊恼万分,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横冲直撞,竟然直接葬送了救命恩人的一条命,这难道不是恩将仇报吗?
禽兽不如,丧尽天良……那一刻,他将天底下所有恶毒的语言都加到自己身上,还是感觉难以形容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所有语言都已经苍白无力,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苍老而慈祥的面孔,不指望得到他的原谅,相反,如果杨崇山愿意惩罚甚至杀死他,他都无怨无悔。
杨崇山忽地一眼瞥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淡然一笑说道:“年轻人,这一切都是我命中注定,你根本不必在意的。”
余跃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甚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哪怕自己吐出一个字,一定是带着沙哑的哭腔,还有滚烫的眼泪。
杨崇山忽又无限满足地说道:“经此一役,我其实也是大有收获,经过以身示范,至少我可以告诉天下人,在外界环境足够静谧的条件下,完全可以用这种方法解毒,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试。”
余跃终于抑制不住,滚滚热泪夺眶而出,他轻松地拭去泪痕,却无论如何也抚不平深心的激荡:这个杨崇山,自己都已经小命不保了,却还心系天下人的生死,这到底还是不是人的胸襟?
似是情不自禁,余跃忽地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抱拳朗声说道:“前辈,说一千道一万,无以表达我心中的悔恨,无以表达我心中的敬佩,请受晚辈一拜!”
“壮士请起。”杨崇山慌了手脚,想要阻止,却又行动不便,只好拍一下秋寒的手,示意她前去扶他起来,秋寒却将头一扭,不去理睬。
于是余跃对着杨崇山,干干脆脆地叩了一个响头。
杨崇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死则死矣,并无遗憾,只是有一事放心不下。”
听这口气,好像有事相求,余跃心中一亮,但觉深重罪孽可以赎除一二,立刻起身拱手,朗声说道:“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崇山将依依不舍的眼神望向秋寒:“我孙女杨寒,自小体弱,又父母双亡,如今我这一去,恐怕从此孤苦无依……”
“爷爷,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杨寒伏在轮椅靠手上,又自泣不成声。
虽然杨崇山话还没说完,但余跃已是明白他话中之意,这是白帝城托孤啊,他是希望自己能帮他照顾孙女杨寒。
虽然这杨寒不比扶不起的阿斗那么难伺候,而且还是一个绝色美人,叫人一见之下,就会情不自禁生出无限爱怜,可自己毕竟是一个逃亡异国的散兵,犹如丧家之犬,自身都难保,如何照顾旁人?
然而此时此刻,杨崇山即便是要他的命,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相反,这恐怕是一个绝好的赎除罪孽的机会,他立时热血沸腾,豪情顿生:“晚辈就算拼得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要一生一世保得杨寒姑娘周全。”
“那么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成亲吧。”杨崇山看了二人一眼,说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语言。
二人不约而同对望了一眼,眼神在空气中相撞,立刻又分开,同时转向杨崇山。
“爷爷,你说什么呢?”杨寒娇羞地望着杨崇山,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