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跃在山上接到的梅玄霜传来的命令是继续坚守乌仑山,而他却已经开始在谋划云都城了。
从乌仑山至永熙河,是八百里平川,少有城池,寥寥的几座,也根本无险可守,只要派一支铁骑一路杀过去,一鼓作气就可以一举拿下。
过了永熙河,虽然离云都城还有一段距离,但恐怕北川人就已经吓得如惊弓之鸟了,到时候不说让敌人望风披靡,至少打起来就很容易了。
但他眼下要做的最紧要的事情,是向陛下请罪。
虽然此番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无辜和清白,然而这一连串的举动,的确已经触犯皇威了,功过自是不能相抵,只是希望,在胜利的光环下,陛下一时心欢,而对自己网开一面。
于是连夜拟定一封奏章,或者说是请罪书,交给部下亲兵,嘱咐明日一早送往帝都。
在奏章中,他详详细细地叙述了自己此番被盖上“奸细”之名的经过,那是由一个名叫茉莉的曼陀姑娘而起,说到茉莉,又延伸开来,把自己迂回偷袭乌仑要塞的整个布局和实施过程阐述了一遍,当中又涉及到曼陀分团的解散问题,于是又顺便把自己另一条渎职的罪名很隐晦地开脱掉了,又延伸了几点好处,说这么做不但通过一个曲线的和平的方式解散了曼陀分团一帮恶势力,避免了无谓的杀戮和牺牲,而且还促成了乌仑山的顺利收复。
又说为防止消息走漏,致使整个布局不能顺利进行,他一开始隐瞒了事情的真相,独自进行得非常隐秘,甚至都不曾向梅将军提及,致使英明睿智的梅将军把自己误会成一个奸细。
当然,他自始至终就没说自己无罪,相反,他坦诚自己的罪孽深重,自作主张,先斩后奏,还略微有点违抗圣旨。
这种说法,貌似是在坦白自己的罪行,而实际上,却是一种ci裸裸的开脱——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自作主张,先斩后奏,那也是情非得已,是以大局为重而做的些许权变而已。
这种权变的效果已经很明显了,在北川人长驱直入之时,东区军和东北军都被打得东奔西跑,急急如丧家之犬,而他这一子棋落,便转败为胜,扭转了整个局面,足可见这一决策之英明。
如果再将这些英明延伸到乌仑要塞的夺取,就更显得惊天地泣鬼神了——加兰的黄金名将梅英山,虽然创造了百战不败的神话,却最后折腰于乌仑要塞,那么他的成就,就直接跨过了黄金名将的尸骨和荣誉。
在这种光辉的掩映下,他都已经成神了,富察康还有什么理由治他的罪呢?
事实上,在听到收复乌仑山这个消息之时,富察康的确不打算治余跃的罪了,甚至他还有些悔恨,如果之前那几箱炸药真的将他炸死了,那就太可惜了,也太可怕了——想起来又是一阵后怕,甚至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看看现在活蹦乱跳的他都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吧:乌仑要塞被破,后路被截,百里冰全军溃败只是早晚的事情,这只母老虎,真想看看她变成阶下囚的猥琐模样;收复了乌仑山,加兰大军一驰千里,收复永熙河,只在朝夕之间,这,这可是自己父亲祖父追逐了一辈子都没有实现的梦想,最后只能含恨而终,最最后这个梦想却在不经意间被自己实现了,巧合,侥幸,但是我高兴;而最最让人激动和兴奋的是,收复了乌仑要塞,玄霜姐姐必须要兑现她的诺言了,想想她那美丽的臀部就让人激动啊——我要摸。
他用他的努力和行动将玄霜姐姐送进自己的怀抱,如此劳苦功高,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抱怨和怪罪呢?
甚至,以前他的癞蛤膜想吃天鹅肉的无理取闹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就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吧。
摒弃了前嫌,他现在才发现他的光彩照人。
他的运筹帷幄,骁勇善战,足以与大陆五大黄金名将媲美,有他在,加之自己的聪明才智,可以很轻松地荡平一切内忧外患,什么龙啸天百里冰,灰灰而已,自己的宝座也可以坐得无忧了。
他开始在构思着在将来的日子里,将要如何去重用他,如何让他为自己出生入死鞠躬尽瘁。
或许,还可以更进一步,让他成为自己推心置腹的知己朋友亦无不可。
那么眼下,该如何奖赏他呢?
玄霜姐姐将要做自己的妻子,已经不适合留在那里了,那么这个北区都统的位置,就当仁不让非他莫属了。
就升他做北区都统吧,嘿嘿,一年之内由一个旗长升至都统的位置,如此变态的升迁速度,他恐怕是加兰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了吧,得此殊荣,他应该感谢我这个不拘一格任人唯贤的君主才是。
玄霜姐姐回来之后,仍然可以给她一个总都统的虚职,至于现任总都统萧邦,他其实也算忠诚,只是放在龙啸天的眼皮底下,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不如趁此机会将他调到东北区做都统,现任东北区都统王治平为龙啸天的小舅子,龙啸天的爪牙,此次在百里冰的打击下一溃千里,败得如此惨烈,正好借机扳倒他。
而萧邦,在自己一番明贬实升的安排下,一定会感恩戴德,进而尽心竭力地为自己效力,脱离了龙啸天的眼线和束缚,他应该能够大展拳脚了吧。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总要等到摆平了百里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才能有个着落吧。
乌仑山上,余跃站在高处,眼望着遥远的前方,心中飘飘然遐思迩想。
他首先想到了此番胜利,虽然取得了几十年未曾有过的突破,然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一仗自己损失的人马竟然比上次整个西征所损失的人马还多。
不得不感叹,战争,其实无论胜负,带来的都是死亡,从这个层面上讲,战争其实没有胜负。
如果一定要说这是一场胜利,那么此次胜利的最大功臣,非汪古和麦格莫属了。
然而这两个功臣,现在却双双躺在病床上,全身大面积烧伤,经过抢救,命是保住了,但将来身体能恢复到何种程度,是否还能拿起武器上阵杀敌,就只能让人拭目以待了。
汪古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然而大敌当前,他居然也能舍生取义,是他在那一刻完成了一个惊人的蜕变,还是直到那一刻自己都不曾真正了解他。
相对来讲,麦格比较深沉,自打此次返回军营以来,自己与他有过一些微妙的过节,但经过无数次的出生入死、并肩战斗之后,这些仇仇怨怨的东西都被消融在时间的长河里。
麦格时常就往梅玄霜的营帐里跑,他去干什么,余跃心知肚明,却从来视而不见,因为经过了无数次的同舟共济之后,舟中每个人都可以生死相托,他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他会给自己一个公道的。
至少这次,麦格就用他的实际行动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答复。
短暂的唏嘘之后,他又想到了百里冰和梅玄霜。
这两个女人,这次应该是第二次短兵相接了吧。
但这次,冰冰注定要失败了。
百里冰孤军深入,只要梅玄霜率领大军赶到梅河镇,她立刻就成了瓮中之鳖。
之后,她是被捉,还是被杀?
他有些期待,有些彷徨,又有些恐惧。
那个骄傲自负却又天姿国色的女人,在人头落地的一刹那,会是怎样一副凄惨景象?
或者,在成为阶下囚之后,又会是怎样一副落拓景象?
想到这里,他没来由地发出一声轻叹。
一团心事,正想得出神,忽地只听一声简短的咳嗽,打乱了他飘渺的神思。
回过头去,便见余娜从后面款步而来。
她身着一身的战甲,走起路来,尽量轻盈,却仍然铿锵作响,一声一声地在敲打着余跃的心。
虽然是前篇一律的战甲,然而穿在她身上,实在是别具韵味。
那似乎是量身订做的战甲,被她丰腴的胸和挺翘的臀部顶起来,凹凸有致,勾勒出一道曼妙的曲线,那曲线绷得那么紧,像是一条绷紧的弦,一颤一颤地在牵动着人的心。
她没戴头盔——很显然她是故意的,秀发盘了起来,插上一支步摇,缀着几颗晶莹的宝石,摇晃中,偶尔给人招展的美。
秀美的脸蛋,淡淡地涂上一层脂粉,让得她的凝脂般的肌肤,更显白嫩,就如刚刚绽开花瓣的百合,吹弹可破,惹人又怜又爱。
很显然,她是经过精心打扮一番才出来的。
余跃有点头疼,平整的眉头不知不觉挤出了一个“川”字。
这几天,他有意无意地一直在躲避她,然而她的不屈不挠的品质实在让人恐惧——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你在这里啊,我到处在找你呢?”余娜脸上洋溢着笑容,一抹红晕夹在笑容里,尽显万种柔情。
自从余跃向她“表白”以来,她一直就是那样的表情,雷都打不动。
余跃很想从他身上找出一丝“装”的痕迹,然而却是徒劳,那似乎变成与生俱来的东西,让他几乎产生一个错觉:她以前到底有没有刁蛮过?
或许,女人本身就是双面性格的产物,比如茉莉,她的一面是火辣,另一面是清纯,再比如百里冰,她的一面是笑,另一面是刀,再比如杨寒,她的一面是冷漠,但他坚定不移地相信,在她冷漠背后,一定还藏在如火一般热情的一面,虽然他还没有感受到。
“你找我干什么?”余跃故作冷漠地说道。
他可不想被她的柔情软化了,他还没做好丧尽天良的心理准备呢。
“人家想你嘛。”余娜停在余跃身前,轻埋粉颈,略微含羞地说道。
露骨的话语,在她口中说得是那么自然。
说也奇怪,如果换做其他人来说,余跃一定会感觉恶心,然而那一刻,他反而觉得出奇的受用。
这么近的距离,余跃几乎可以嗅到她的吐气如兰,丝丝飘入心间,漾起心中丝丝悸动。
可怜的余娜,那个咒怨将她陷得太深了!
他忽地在心底生起一个邪恶的念头:不如,今天就看看这个咒怨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它能疯狂到何种程度。
想到这里,他双腿一曲,席地而坐,拍了一下身边的草地:“坐下。”
余娜莞尔一笑,像小鸟一般,蹦蹦跳跳欢欢喜喜地坐在了余跃身边,就是从直立到蜷曲而已,她却做出了许多动作,然而那一刻,对于美来说,每一个动作都不显得多余。
余跃拍拍自己的肩膀,说道:“靠在这里。”
余娜一双杏眼笑成了一弯新月,轻轻“嗯”了一声,将头一偏,就靠在了余跃的肩上。
真够听话的。
“脱衣服。”余跃心里的邪恶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余娜稍稍愣了一下,轻抬玉腕,就去解余跃的衣带:“你热了吗?”
“我是让你脱自己的衣服。”余跃盯住她的眼睛,嘴角浮起了一丝奸笑。
余娜猛地将头缩了回去,看着余跃,一张粉脸刷地掠起一片火烧云,眼波含羞地闪动起来:“在这里啊?你那么着急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好像太快了点吧,而且,”紧张地看四周,“现在大白天的,要是被人撞见……”
“怕什么被人撞见,我们做我们的。”余跃随口说着,转过身,伸手就去脱余娜的衣服。
这一下像是摸到了母老虎的屁股,余娜猛地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喝道:“你怎么能只图自己快活,一点不顾及我的感受呢?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她居然还会放刁?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在那深重咒怨的控制下,她不应该懂得反抗的,难道说她还中毒不深?
余跃就那么仰着头,愣愣地看着她。
余娜见他被自己骂得有些发懵,一颗芳心不觉软下来,立时又换做了一脸的娇媚,柔声说道:“哥哥,我迟早都是你的人,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余跃有些晕头转向,甚至有一大片金星,突突地往外直冒。
“咯咯咯,真是郎情妾意啊,看得我都心痒难耐了。”耳边忽地想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牵动着二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惊恐地侧脸看去。
只见在他们身前一丈开外,不知何时已经俏生生地站了一个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