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跃及其部众列队在谷口,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场角逐。
元通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这家伙长得脑满肠肥,浓眉豹眼,满脸横肉,嘴上的胡须刮得平平整整的,但这却一点没有影响他全身的彪悍。
他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引起山摇地动,几乎可以跟七八级地震媲美。
饿了几天他居然还那么精神饱满!
踱到余跃身前之时,他用鼻子看了一眼余跃,粗声粗气道:“你们长官呢?”
余跃向身边的汪古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介绍自己,顺便帮自己也摆个架子。
汪古会意,立时把自己降低三尺,双手作彩旗飘扬:“这是我们伟大的余都使!”
余跃很随意地笑一笑:“客气,客气。”
孰料元通一听之后,却有些恼火,提高了嗓门:“我问你们的都尉在哪里?”
余跃看着他那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模样就来气,也不由得提高了嗓门,那声调竟然压过了元通的声音:“梅都尉在平州!”
好歹救了你一命,你不谢眼前人,却问什么都尉都统,摆官架也不用摆得这么猖狂吧!
元通露出了一脸惊讶,他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余跃军装上的徽章,然后又扫视了一眼他身后的队伍,脸上讶色更浓了:“你,你们就一个部使的兵力?”
余跃露出了一脸夸张的轻蔑:“其实这都多了。”
元通怔了半天,继而冷哼一声,向着余跃伸出大拇指:“你小子够狂!”
余跃昂起头:“多谢夸奖!”
“但是你记住,”元通神色变得冷峻,话锋急转,“没有我二十万大军在谷中拖住马宏,你这几个部众,根本屁都放不了一个,因此这一场胜利,我们北海军居首功,稍后我们杀到吉远,取来马宏的人头便是最好的证明,你别想跟我抢功。”
这是人话吗?太欺负人了!
余跃还没答话,他身后的众将已经怒火中烧义愤填膺,麦格甚至跳了起来,指着元通:“你……”
“欺人太甚”四个字还没出口,余跃立刻向他摇了摇手,制止他说下去,继而转头望向元通,淡然道:“这本来就是你们北海军的功劳。”
众人惊呆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余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到底是憨厚还是软弱?
他们怒其不争!
继而,雨点般的拳头拍向余跃的脑袋:“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话。”
“反了,反了,”余跃抱头仓皇逃窜,“你们这帮鸟人,打仗不行,打自己长官倒是伶俐得很。”
然后他也知失礼,仓皇中面带歉意地向着元通说道:“元都尉你先忙你的,我自己处理家务。”
元通冷哼一声,转身走了,挥军全速开往吉远。
余跃却仍在狂风暴雨中挣扎。
片刻之后,余跃恼羞成怒,从空间戒指中拿出魔法杖,大喝:“谁要再动,我剥了他。”
众人立时停住手脚,而眼中神色却是不善。
余跃狠狠地扫视了一圈,继而沉声喊道:“杜拉。”
杜拉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在”从人群里缓缓走了出来。
“你即刻快马加鞭返回平州,向长官禀报,我军已与北海军会师,顺利完成任务,请长官示下,是否即刻回军,顺便将此战经过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向欧阳长官陈述一遍。”余跃一脸肃然说道。
“叫我去传信?”杜拉一惊,愕然地望着余跃。
“传信怎么了?”余跃瞪他一眼,说道,“这可是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你必须在北海军的传令兵之前赶回平州,先入为主,否则他们必然要歪曲事实,诋毁我军形象,损毁我军声威,你不是一向能说会道吗?这次就需要你大显身手,将你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务必要将我们的战功战绩表述“清楚”,我们全军都将期待着你呢。”
说到“清楚”的时候,还特意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过去。
杜拉立时就明白了,那其实就是轰轰烈烈、惊天地泣鬼神的代名词。
同时他也真真正正意识到这个任务的伟大和艰巨,立时面露喜色,端正地行了一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然后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而众人也于倏然间醒悟过来:原来这家伙也并不是那么软弱,那么憨厚,相反,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阴险。
这貌似就是传说中的阳奉阴违,没想到这家伙使得出神入化,众人自觉汗颜。
“刚才是谁打我?”余跃阴沉着脸,移动眼神,不怀好意地在人群里搜刮。
目光首先触及汪古。
汪古立时望向麦格:“哎呀,你眼皮上长了一个东西。”
“真的吗?是什么东西?”麦格故作惊恐地答道。
汪古凑近了几许,很认真地端详了片刻:“好像是痔疮。”
麦格笑:“不是痔疮,是痔,都长二十年了。”
“哦,难怪这么大了。”汪古仍是一脸的认真,“我认识一个外科医生,做包皮切除,无痛人流,很厉害的,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麦格感激涕零:“我先谢谢你了。”
……
余跃又将愤怒的眼神投向嘉伦。
嘉伦立时望向穆林卡,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说什么?你用刀背就砍死了二十个人?你吹牛吧你。”
“我骗你干什么?千真万确的。”穆林卡十足诚实的样子,拿出刀来,指着刀的一面说道,“诺,我就是用这一面砍死二十个人的。”
“你白痴啊,那一面明明就是刀刃。”
“呃,对不起啊,我看错了。”
……
余跃又恶狠狠地望向贺兰缺。
贺兰缺望向茉莉:“茉莉姑娘,你今天好漂亮啊!”
茉莉很夸张地转了十八个圈:“真的吗?真的漂亮吗?”
……
余跃气极,大喝一声:“全军听令!”
全军一个立正,将地面踏得山响。
“跑步向南,不到月亮城,不准停下来。”余跃朗声说道。
亲娘啊,月亮城据此几百里地,一路跑过去,不得跑死几条命啊?看来这家伙气得有些丧心病狂了。
然而军令都下了,谁敢不跑啊?
全军跑了起来,只是一路怨声载道,士兵们都在抱怨: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打了长官,让得他迁怒于我们?
“月亮城?”穆林卡与贺兰缺却不由得双双一震,心里泛起难言的欣喜。
汪古却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强颜笑着挤到余跃身前:“余都使,你不是说要在这里等候欧阳长官的命令吗,怎么这就起行了?就算起行,也应该趁胜追击,往西挺进,可,可是你现在突然下令往南行军,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要把得来的胜利拱手让给北海军?”
“榆木脑袋!”余跃斜了他一眼,“我们已经胜利了,何来把胜利拱手让人这一说?”
“……”汪古眨巴着眼神,不解其意。
余跃摇摇头,耐心地解释道:“我们的任务是接应北海军,现在已经完成任务了,那就是一个圆满的胜利,但是如果我们还不知足,还想跟北海军一道趁胜追击,那么我们往后取得的所有胜利就自然而然地记在他们的功劳上了,那时刻才真真正正地将胜利拱手让人了,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白辛苦一趟?”
真他妈狡诈!
汪古若有所悟地点头,却仍旧还有迷惑:“那最多我们按兵不动,等候都统下令回师,也犯不着千里迢迢挥军南下啊,那里西区军队正与侵略军打得如火如荼,那可是一滩浑水,我担心我们这几个人趟不起那浑水啊。”
“哼哼,”余跃冷哼一声,“我们如果按兵不动,所等到的绝对不是回师的军令,而恰恰就是西进或是南下的命令,西进是我们极为反感的,那么,我们与其被动地做一个选择,还不如主动选择南下,届时就算上峰命令与我们行动不一致,我们也有理由为自己开脱。”
真是一个人精啊!听到他这番话语,汪古在心里由衷赞道。
这样的人在以前居然被称作废柴,这世界真是太扭曲了!
余跃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而且,兵贵神速,我们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干等命令,还不如提前出击,哪怕是争取一分一秒的时间,就是争得一点一滴的战机。”
“我明白了。”汪古眼中闪烁着钦佩的神色,连连点头。
然而,如此急切地发兵月亮城,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余跃却是没有说出来:他一度以为自己讨厌那个地方,甚至不愿被人提及,然而当听到月亮城沦陷的消息,却不知为何,他是食不知味,睡不安枕,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也许,只有回去了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