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武昌起义后,袁世凯一脉的北洋系人都喜出望外,认为这是袁世凯的复出良机,北洋集团一荣俱荣,只有袁世凯重登权力顶峰,他们才能再进一步。
不然,良弼等人逐渐重用满人与日本士官系,出身北洋武备系的北洋各要人永无出头之日。
不过冯国璋与段祺瑞等人却弄不明白这段时间老袁的真实想法,认为两年的休息把脑子休息坏了,居然不利用这个时局给自己狠狠的赚上一票政治利益。
周围的许多人都小看了这头老狐狸,他的野心岂止于此?
外界对袁世凯议论纷纷,袁世凯却对着心腹杨度说了这样一番话“你是聪明人,怎不懂我的意图,你知道拔树的办法吗?专用猛力去拔,是无法把树根拔出来的,过分去扭,树子一定会断折,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左右摇撼不已,才能把树根的泥土松动,不必用大力就可以一拔而起。清朝是棵大树,还是三百多年的老树,要想拔这棵又大又老的树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闹革命,都是些年轻人,有力气却不懂如何拔树,闹君主立宪的人懂得拔树却没有力气,我今天的忽进忽退就是在摇撼大树,现在泥土已经松动了,大树不久也就会拔出来的。”
袁世凯所说的很有道理,利用革命党人来对付清廷,清廷倒台后,那帮幼稚可笑的革命党人就很好解决了。
如今呢,军事实力是有的,关键还是要得到名分,这个名分,将来革命党人与南方立宪派人会自己送上门来,老狐狸有这个觉悟,也有这个信心。
他认为最大的敌人是李秉衡,或者是被李秉衡推到前台的宋教仁,据可靠情报,宋教仁已经成为了李秉衡在上海的政治伙伴,代表着南华的利益,不得不防。
另外还有吴禄贞等将领对军队的掌控,让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等待一一扫清障碍后,再谋进取。
李秉衡对老袁的举动思想很理解,也有心得体会,这头老狐狸是相当了解这个时代的中国的,也明白该如何做才是最正确的。
革命党人的确太年轻,有实力却没有政治智慧,立宪派有政治智慧与根基,却没有军事实力,而他呢,又有军事实力与政治智慧,政治、军事、社会资源为他所用,的确很难对付。
“湖南的那头小狐狸也该发动了吧?”
李秉衡给焦达峰去了几次电报,郑重告诫小心立宪派人的阴谋,不过对方好像并不理会,唉,有热血有救国之心的革命同志,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同盟会中也有另类,李烈钧到了江西后,军政分府总参谋长蒋群真诚相让,李烈钧无法推辞,遂于三国名将周瑜的衙署设总参谋长办公处,正式就职,宣布出任江西军政府都督,开始了督赣大业。
上任后,立即出台了各项军事、政治、经济改革策略,整编部队,裁减旧军,改编新军,提高军队战斗力。同时接办军事学校,大力培养军事干部。
改组都督府,裁部设司,精简人员,选贤任能,刷新吏治;整理财政,开办银行,整顿税收,设榷运,活跃地方经济;取缔帮会,肃清匪患,维护地方治安;选拔人才,资送留学,培养军政、经济、科技术人才;积极联络光华银行组织全赣绅商集资修建南浔等铁路,修筑河堤,发展交通,繁荣经济。
可以说,在各方面的配合下,他的铁腕政策得到了逐步的落实,尤其是脱胎自南华的各项政治与经济办法,学了各十足。
江西从而而降一位都督,却变成了革命最为彻底的省份,全部得力于李烈钧这个粗中有细有勇有谋的干将。
袁世凯平生最忌惮的是吴禄贞,最害怕的是宋教仁,最痛恨的是陈其美,最无可奈何的是李烈钧。
可以说,李烈钧在江西的所作所为,全部是军阀所为,也可以说他是中国近代军阀的老祖宗,但正是这个时代对于革命党人来说难能可贵的。
3月2日,湖南南路巡防营统领张其湟大军尽出,向衡阳的蒋方震师发起猛攻,全部旧军与私军达到一万三千人,加上湖南各路匪帮与地方帮派,新招募兵勇,总人数两万人,声势浩大。
张其湟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末日即将来临,他并不清楚对面的衡阳守军有三千余人,而且,他们已经陷入重围。
蒋方震用兵不喜欢求稳,之所以这么耐心,是因为不想湖南毁于战火,也得了李秉衡的指令,既然到了这一步,那么便让反动势力全部跳出来,也好一网打尽全部收拾掉,将来湖南将成为彻底的革命根据地。
迅速的稳定湖南战局,增援湖北,才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不仅李秉衡不信任黄兴的军事指挥能力,军事大家蒋方震与张孝淮也不信任那个半吊子。
虽然蒋方震手下的徐永昌团已经以湘军的名义增援汉口,但是狮子们也要狮子来带领才是,让庸才来指挥作战,到时候只能靠武器装备与自身的素质,不过北洋军战力并不弱,武器装备也不落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张其湟趾高气扬的在衡阳城下跑马,鼓舞士气,挥舞着鞭子,他与谭延闿是通家之好,如今性命身家都捆到了一起,只能背水一战,虽然前段时间革命军横扫湖南,但那时对方占了先手,只能被动挨打,如今目标明确,人多势众,又有大笔的金钱与新到的武器,立即张狂开来。
“取一革命党首级者,赏银二十两,取一革命党首头目之首级,赏银百两,进阶一级,取革命党首领之首级,赏银万两,进阶三级。”
这次湖南的地方豪强下了血本,务必要将革命党彻底的打服,将来把持湖南权力,这时下的本钱到时候还不是连本带利的讨回。
谭延闿的确有能耐,短短的十余日便多方设法买来了许多武器,火炮也有不少,克虏伯七生半过山轻炮两尊,格鲁森五生七过山快炮三尊,克虏伯八生的后膛钢炮一尊,英国麦克尔逊七生半后膛钢炮一尊,六生的克虏伯炮两尊,另有三生七的两磅克虏伯速射炮、八生七的围城快炮两尊,此外还有两尊口径7.92毫米的马克沁机关枪。
火炮型号众多,不过好在弹药充足,加上巡防营原本就有的火炮,让张其湟信心倍增,到了极度膨胀的地步,恨不得立即拿革命军练练手,也好顺畅一番,此前受的闷气也好长舒一口。
虽然这些火炮都是旧式炮,但是在中国极为常见,不仅一道贩子卖,二道贩子也卖,二道贩子最多的便是日本洋行,只要有钱,在日本的洋行里什么国家的军火都能买到,当然最新武器是买不到的,谭延闿早就做好了准备,要自己来干这个实打实的湘督,也算下了心血本钱。
早就听说了新近运到不少火炮,巡防各营都嗷嗷直叫,跃跃欲试,加上诱人的赏格,摩拳擦掌,眼睛都望着对面偃旗息鼓的衡阳城,恨不得立即杀进城去。
城内的蒋方震等人却丝毫没有在意,完全将巡防营等旧军看作空气,第八师是在南华原来的五个师基础上编练的,三分之一是经历过多次战争的老兵,其余的都是从闹洪灾与粮荒时从湖北湖南等地逃难到南洋的华人中选拔的,这些人都将家安在了南洋,但心系家乡,所以求战之心迫切,也有报效家乡的渴望,毕竟南华带给他们的,他们也想让家乡也能实现。
“这是一次普通的实战演练,难得的好机会,平时训练的东西就在这一仗里好好的发挥出来。”
每一位军官都这样跟下面的士兵们讲解,并且为他们打气,谁都不想对自己人动手,也不想家乡为兵灾所损害,虽然南华给他们灌输的国家民族观念使得他们更加具有责任心,但是为了国家民族,他们必须铁血。
在衡阳作战的不过两个团的兵力,再加部分师属重火力,但对于这次战斗是毫无悬念的,如果连旧军这样的乌合之众都拿不下,那么第八师这个番号没有保留的必要。
蒋方震请示李秉衡后着手研究最适合这个时代中国的步兵师编制,由于国内的后勤、交通等限制,南华的重火力集中在师属并不适应中国内陆作战,所以在湖南与四川组建的步兵师也就将按照全新的编制编练。
150毫米的重榴弹炮将配属到军区一级的炮兵部队,目前并不准备在湖南四川等地使用这种重炮,反而是75毫米的步兵炮与105毫米榴弹炮成为了蒋方震的最爱,迫击炮虽然杀伤力惊人,但是并不适合在中国使用,毕竟是内战,杀戮过多并不是好事。
衡阳目前有十二门105毫米榴弹炮,将来作为师属炮兵团的压制火力,今天正好可以拿旧军开下刀。
炮兵团团长柳万江不耐烦地扯起嗓门喊道:“师长,实在呱噪,要不我给他们一炮,省得他们以为怕了他们。”
蒋方震用望远镜望了一眼骑着高头大马的张其湟,笑道:“这些旧军就是这习气,好大的官威好大的排场,你有本事就给我把他打下马。”
这倒并不是玩笑,也不是激将,柳万江的手下有这方面的能人,火炮打得超准,让他叹为观止,所以对手下的炮兵还是有信心的。
得了令的柳万江乐呵呵的一溜烟下去,嚷着蒋方震给出了赏格,打下了骑马者,赏钱多少云云,出来了这么久没打过仗,手早就痒的厉害,大不了自己出点血,好歹立了功奖赏是少不了的。
两个营的兵力在城外布置了阵地,将战壕与掩体修的严实,这是南华军队的规矩,不管到了哪里,对手实力如何,战前准备是马虎不得的,这得益于对参谋机构的重视。
严阵以待的南华士兵们正静静的看着远处巡防营在那里做秀,心中一片悲凉,这就是中国的军队,完全没有作战章法,将军事当儿戏,能打胜仗才怪。
也只有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才能看到这滑稽的一幕,这帮旧军完全是出来打猎或者野营的,没有一点像出来行军打仗,听说张其湟的旧军算是稍有军纪与战力的,更差的差到什么样,简直无法想象,更为恐怖的是,目前中国这样的军队还有数十万。
榴弹炮阵地被架设在城内地势较高处,附近有观测点,早就将敌军的布置构成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已经做了几次模拟射击,火力配备推演等,战前准备做了个实足,这时听说要让炮兵先开开荤,顿时行动开来。
一整套命令与机制被执行,有条不紊井井有条,让柳万江洋洋得意,这才是真正的军队,真正的炮兵。
已有三门炮就位,但柳万江只让他们打一发炮弹,而且不是钢珠弹,也就是说,看这三门炮哪门打得准,每个单位只有一次机会。
对付这些旧军最好的办法不是杀戮,而是让他们生不出抵抗与叛逆的心思,彻底的打怕他们。
防守阵地上的步兵们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啸叫声,105毫米榴弹炮炮弹在空中飞行时的声音特别大。“轰,轰,轰”,几乎是同一时间,巨大的火光在远处炸起,掀起了巨大的泥土雨,隐约可见火光与尘土间横飞的血肉与钢铁。
旧军毫无心理准备,目瞪口呆的看着原本在耀武扬威的大帅与白马一起被淹没到了泥土雨中,顿时惊恐的大叫起来,有的人则呆若木鸡,一时神情各异,表情之丰富极为有趣。
反应过来的亲兵纷纷扑上抢救,口中如丧考妣的号哭着,关键时刻表演不能忘,不然他们的命运就会不一样。
虽然炸死了几名亲兵,但是张其湟这老小子倒是幸运,被气浪连人带马推倒在地上,只是被压断了两条腿,摔断了几根肋骨,耳膜破裂,浑身伤口无数,不过重伤之下,不死也是残废。
见张其湟还有气,不再嚎哭的亲兵立即呼天喊地的将张其湟抬了就跑,来时的大轿正好可以将他抬回去医治。
此时此景,让在场的巡防营其他军官心思各异,看样子今天这仗是打不成了,只能看张其湟伤势如何再说。
也有异心的军官暗自偷笑,让你老小子舒舒服服坐轿子不坐,硬要骑上白马耍威风,这湖南的白马可都是的卢,妨主的。
另有军官默不作声的回去,想着联络衡阳城的故旧,里应外合等等,各种计策开始在肚子里酝酿,张其湟要是废了,到时候说不定能再上层楼。
在长沙的谭延闿并不知道这一切,而是准备着策划兵变。
在他的金钱攻势下,梅馨终于表示效忠,在许诺兵变后将他提升为标统后,他更加死心塌地的卖命,并且介绍了一批新军军官,让他的心更加的定了。
“我们假意在北门外制造兵变,将守卫都督府的军队调开,然后集中人马进攻都督府,革了焦达峰的命,长沙便是我们的天下,到时你们出来代表新军,推举我为继任都督,大功便告成了,哪个敢闹,就将破坏革命的帽子扣在哪个头上,暗地里也不老实的,就将他们发配到湖北去。”
谭延闿计议停当,便让梅馨依计行事。
这次响应的乱兵不少,都是想要浑水摸鱼的,对焦达峰与陈作新的清廉与正经很是看不惯,想要借此机会搞倒两人,捞些好处。
在长沙豪绅的暗中配合下,兵变开始了。
“什么?北门与丰洋火厂都有军队作乱?”
焦达峰不敢相信,之前南华在长沙的商行向他示警,有人暗中策划兵变,矛头直指他与陈作新两人,如今听到这消息,顿时焦虑起来。
这时他才有些后悔当时托大,将原新军一协扩为两协,命王隆中率一协先发援鄂,一协驻岳州作预备队,并未计较自己的安全,现在身边没有绝对忠于自己的武力,这才是问题所在。
是什么人在背后策动兵变?是谁想要夺取权力?
想到自己的命令在长沙不能贯彻,湖南咨议局士绅把持湘政,议事机关掌握了长沙大部分的权力,自己每有改革都有抵触,甚至被顶回来,完全不讲他当回事,不禁暗自气恼,自己的确太过于年轻。
想到张孝淮警告过自己,小心谭延闿这个阴险小人,想到谭延闿那笑容背后的狠毒,不禁背上发冷,心中一片阴寒,看来南华情报人员的提醒是对的。
陈作新冲进来嚷道:“好端端的,怎么闹兵变呢,我过去看看,尽量安抚,小事化了。”
他并没有意识到忽然之间就起的兵变背后是个阴谋,有人正等着要他们的命。
焦达峰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好,你多带些护卫,小心有人谋害你我,看来有心之人的提醒不是无的放矢。”
陈作新点头道:“好,那我这就去,你自己也小心,就在都督府里才安全。”
两人都没有想到会有人胆大包天到明目张胆的攻打都督府,所以就没有计较多想。
陈作新带了卫队一路疾行,往北门赶去,并没有注意到一路上不断的有人在观察他们的行进。
“鱼儿上钩了,通知都督府那边,半个时辰后动手。”
梅馨亲自指挥,这次他下定决心与一干同僚解决焦陈二人,为兄弟们的晋升扫清障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