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已过,太阳依旧火辣辣地挂在天空之中,午后的空气像是要燃着一般……
长街静若鬼域,所有的人都不愿在这正午时分暴露在阳光之下,就连平日里在街边寻食的烈狗都懒洋洋地趴在树荫下静静地待着,仿佛听着蝉唱安然地睡着了。
洛阳天牢外的守卫都避到了阴凉的墙根下,拉下帽檐遮住刺眼的阳光,背倚着墙壁各自寻梦……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渐渐靠近,高大敏捷的身姿翻越过外墙,轻巧地落到了天牢之内,转身间,便消失在了那阴暗的牢门内。
牢内昏暗沉闷,来人正是独孤如愿,他隐藏住自己,游走在牢房顶上的阴暗里,即便有些犯人抬着脑袋,也只会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黑影在眼前一闪而逝。
容婉被捆在了刑室之内,手脚皆被缚住,不能动弹分毫。过去的几个时辰,是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恐惧的时刻。那些满脸横肉的狱卒当着她的面生生地将几个犯人扒皮抽筋、活活打死,那些犯人飞溅的血珠,无意识下失禁的便溺让她吐了一次又一次。
狱卒可怕的眼神,浓浓的火气,抽动的嘴角,贪婪的目光,都让她感到深深害怕。那些油腻腻的脏手总是借着擦身而过的机会在她的腿上腰间有意无意地摩挲,不由得让她浑身打颤。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此时一个狱卒慢慢靠近容婉,肥厚的脸上挂着一股阴笑。
“干什么?你真不知道?落日时分,若无人来救你,我就断你一根手指!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怕是真熬不住。不过你要是肯陪弟兄们好好乐一乐,我倒可以随便找个人剁一根手指下来,替你免了这些痛苦。”
狱卒越走越近,容婉别过头,讥笑道:“侯景要断我手指,就凭你们几个也能保得住我?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货色……”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从刑室内传来,容婉的脸上立刻多了一条鞭痕。
那狱卒显然被她激怒:“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嚣张了,兄弟们要是不高兴起来,少不了你的皮肉之苦。只要你乖乖听话,把哥几个伺候好了,我们也不舍得下死手!你说对不对?”
说着狱卒便伸出一手径直地摸向容婉的胸口,不远处的两个狱卒顿时邪恶地笑了起来。
笑声中狱卒得意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伴,却发现那两个狱卒满脸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身后。
狱卒正要回头,却听见耳边一声轻叹:“她手脚细软,恐怕伺候不周,不如让我来伺候你好不好?”
声音一出,狱卒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骇然转身,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脑袋被扭了过来,身躯却没有动过分毫,脖颈间凉意传来,原来早已经身首分离。
那两个狱卒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眼前一片猩红,想要叫嚷时,喉头早被捅出了血孔,来不及吼一声,便一起去见了阎王。
容婉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三条尸首,突然觉得身上一松,捆住她的绳索已经尽数被割断。
“别怕!”独孤如愿脸上绽出一丝笑意。说完抱起容婉飞掠出去,但凡有狱卒阻拦,迎接的便是冰冷的剑气,一剑封喉,毫不留情。不到片刻,独孤如愿带着容婉转瞬即到了天牢外。
门外阳光炽烈,瞬间由暗转明,容婉忍不住举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等她适应了强光,再睁开眼时,天牢的院墙之上早已经站满了兵士,每个人都弯弓搭箭,无数锃亮的箭头反射着阳光直直指向二人。
一人大笑着从人群中走出:“果然英雄了得,连个小小的丫鬟都不愿舍弃,侯景佩服!”
“卑鄙小人!”容婉看见侯景便骂出声来。
侯景蔑笑一声,摇头道:“从古至今,哪个英雄人物不是小人?像你们将军这样的不也是小人?成王败寇的道理你可能不懂,你们将军可是明白人!他日我功成名就,谁敢再说我半句不是?来人,杀了他们!”
独孤如愿将容婉掩在身后:“就凭你们?想要留住我,怕都得死?”
“独孤如愿你武功高强,但你身后的小丫头却是我囊中之物,这么多人,我就不信你能带着她逃出去,哈哈哈…你若丢下她独自逃生,我便将她赏给我这数百手下快活一番,怕是你那娇贵的夫人知道了,也会责怪你是无能之辈!”侯景看向独孤如愿,不紧不慢地说道。
独孤如愿脸色冷漠,心中却在计较,若是硬闯必定是难以出去,蝶恋身边无人,也许自己留下先拖延一些时间会有转机,念头一闪,便将手中长剑掷于地下:“你本是小人,可我愿意选择相信你一次!放她走,我留下!”
侯景一听,嘴角上扬:“痛快!既然你愿意束手就擒,我自然也会善待于她。兄弟们!将独孤将军拿下,好生伺候着,千万别怠慢了贵客。”
侯景话一完,十几个兵士一拥而上,将独孤如愿捆住,侯景弯腰捡起了他的长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目光阴冷:“这小丫鬟想必也是没用了,兄弟们今日有功,就赏给你们了!”
兵士们顿时欢呼出声,独孤如愿未曾料想到他会出尔反尔,自己太过大意,像侯景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信誉可言。
独孤如愿俊眸淡漠地扫过侯景,声音却压迫道:“放她走,我不杀你!”
说话间,只见一股血光在眼前飞溅,侯景手中的长剑已经深深没入独孤如愿的肩膀。
“你不杀我?”侯景冷笑道:“这是洛阳,是我的地盘,你能把我怎么样?今日我就要好好折磨你,一雪这多年来被你压制之耻!我要世人都知道,我侯景比你独孤如愿更强!”
独孤如愿的目光牢牢锁在侯景身上,一双仿若黑曜石的眼睛里沉凝出一抹冷光,说是迟来是快,就当侯景转身的刹那间猛地抽身而退。长剑从他肩膀脱出的瞬间,人也已经又向前迈出一步,侯景猝不及防下长剑再次被独孤如愿抢了回去。
剑啸声声,独孤如愿周身的绳索悉数被割裂,重新将剑握在手中的他势不可当。剑随身走,惨叫连连,那十几个意图对容婉无理的兵士也尽数倒在血泊之中,瞬间毙命。
侯景暗暗叫苦,得意忘形之下才会又被独孤如愿有机会扭转局势,现在被他剑锋锁定,进退两难,唯一的手段便是堂堂正正与他一战到底。可是即便独孤如愿肩膀淌血不止,他侯景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人未战,心已怯,顿时冷汗连连。
正在僵持之际,天牢周围马蹄声大作,兵刃交击声响彻鼓膜……
独孤如愿眉头紧皱,不知来者何人?正思虑间,就见面前兵土尽数跪低,一人着明黄长衫,戴琉璃之冠被众人簇拥着踏入了视线。
侯景见到来人,脸色一变,却也不能发作,也只能跪倒,口呼万岁。
“侯将军你这是……”元修看向面前的俩人,眼中故意闪过一丝狐疑!
独孤如愿虽然没见过元修,但知道来人就是皇上,也不言语,屈膝跪下,心里隐隐担心着元修是高欢所立,不知道他前来为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