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有想过,若是事态发展不利,就去找乔云夕帮忙,乔云夕与三皇子妃以及宫中诸位娘娘关系颇为密切,兴许能帮得上,没想到乔云夕反倒先来找她,裴芷箐也让若儿来传话,说她已经求了舞阳郡主去打探消息,让她稍安勿躁,冯淑敏还亲自来了一趟小院子,过来安慰她,说是她会联系几个交好的命妇,看能不能帮上忙。对此,林兰十分感动,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们在她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能伸以援手,这份恩情绝不是一个谢字能还的。
林兰也知道这件事绝不是一时三刻就能解决的,需要一个过程,就明允自己事前分析,顺利的话最短月余,若是不顺利,拖上几个月也是有可能的。所以,现在她只有耐心的等待。
第三日上,对面叶氏绸缎庄的管事过来请林兰。
陈子谕也在,据陈子谕打听到的消息,李敬贤打入天牢后第二天便主动承认自己在天津任转运使一职期间,收受了商贾们的贿赂,为他们牟利行方便之门,至于御史杨大人所诉的其他几宗罪状,抵死不认。圣上命人继续调查。
叶德怀郁郁道:“要不是为了明允,我早把所有证据都送到刑部大堂去,他娘的,现在倒好,还得帮那个老混蛋擦屁股,真他娘的窝囊。”
陈子谕道:“大舅爷,就受贿这一桩罪也够李老爷喝一壶了,其实做官的没几人是清白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圣上也不是不知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要你不被人抓住把柄就成,要是自己手脚不干净还留了尾巴那就只能认倒霉,好在我朝律法对整治贪腐不算严厉,要不然,李老爷收受一百万两贿赂,不仅他自己性命不保,还会株连九族。这一次,李老爷不死也得脱成皮。”
林兰问道:“大舅爷,您是否有把握不让刑部查到我公爹的其他罪证?”
叶德怀笃定道:“外甥媳妇,你就放心吧!这些事,大舅早就安排好了。就是天津那栋宅子密室里的东西,我也全给搬了出来,就算刑部查到天津的宅子,也就剩一间空宅子,没什么要紧的。”
林兰嗫喏着:“这就好。”
陈子谕道:“嫂子,大哥的事,我会尽力周旋,裴学士已经联合了翰林院的所有官员,准备联名上表为大哥求情。”
叶德怀道:“刑部那边我也托人搭上了关系,明允在牢里不会受委屈的。”
“哦,对了,今天还有一件好消息,平南大军和西北大军分别在滇西,陇右一带大败吐蕃,吐蕃伤亡惨重,加上吐蕃内诸王叛乱,吐蕃干布内忧外患应接不暇,已经撤军了。”陈子谕又道。
林兰欣喜:“那是不是我哥和宁兴兄弟就要回来了?”
陈子谕笑道:“战报是八百里加急与今日送抵京城,平南大军已经班师回朝,估计最多月余就能回京了。”
“太好了,平南大军解决了苗疆之乱,又大胜吐蕃,圣上必定龙颜大悦,对明允也是大大有利。”林兰喜道。
“正是如此,所以说,我大哥这步棋走的正是时候。”陈子谕笑道。
叶德怀哈哈一笑,抚掌道:“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明允定能顺利渡过此关。”
说来也奇怪,李敬贤在朝为官多年,算得上是德高望重,可是事发后,能站出来替他说话的,寥寥数人,相反,文武官员们纷纷上呈奏表,皆为李明允求请,不仅是朝堂上,后宫嫔妃们也是不时吹枕边风。这其中有些人是出于私交,或受人所托,或是当真爱惜人才,当然也有人是怀有别的意图,太子党和四皇子党的人,都想趁这个机会施恩李明允,好将人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
这日乔云夕让人传来消息,说宫中有消息传来,皇上准备处置工部和户部两位大人了。
林兰赶紧又去了叶府,叶德怀也收到了刑部的消息,刑部给两位尚书大人量刑定罪的折子已经送到宫中,就等圣上裁决。
工部尚书虞大人,因贪污了兴修西山行宫以及开挖运河的银两,拟判斩立决,而李敬贤只是收受贿赂,性质有所不同,有念其认罪态度尚好,拟流放漠北苦寒之地,终身不得回中原。
林兰不得不感叹,这工部大人简直就是个蠢货,什么银子不好贪,偏偏要贪修建皇帝行宫的银两,皇家的银子你都敢贪,不是自己找死么?
“那明允和明则呢?”林兰关心的是明允的安危,古代的刑罚最让人头疼的就是株连,一人犯错,阖家受罪。
叶德怀道:“刑部并未对明允和明则给出量刑,说是圣上只让处置李敬贤。”
林兰大大松了口气,如此看来,圣上是不打算治明允的罪了,就如明允预测的那般,顶多革了他的职。
叶德怀看林兰这一月来每日奔波,人都瘦了一大圈,疼惜道:“外甥媳妇啊!事情很快就有结果了,你也可以松口气了,好好歇歇,要不然,明允出来,看见你这样憔悴,该心疼了。”
林兰莞尔:“多谢大舅爷关心,林兰精神好着呢!我这便回去告诉大嫂,让她也高兴高兴。”
丁若妍听说了这个消息,心里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明允和明则不会有大碍,忧的是,公爹流放漠北,这一生是回不来了,李家……李家就此衰败。
“这件事还是先别告诉老太太,她的病刚好些。”丁若妍顾忌道。
“嗯,等明允和大哥回来后再说吧!”林兰笑道。
姚妈妈急慌慌的来禀:“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不好了。”
林兰敛了笑容,沉声道:“小声点,别惊动了老太太。”
丁若妍道:“出了何事?”
姚妈妈道:“刘姨娘,刘姨娘不见了……”
丁若妍脸色微变:“什么叫不见了?”
“今儿个刘姨娘说想吃沁芳斋的核桃酥,叫剪秋去买,剪秋就去了,结果等她回来,发现刘姨娘不在屋子里,到处找了一遍都不见人影,这才来禀报老奴,老奴查问了所有下人,翠萍说,大概是申初的时候,看见刘姨娘出门了,当时她还问了声,刘姨娘只说,屋子里闷的慌,随便走走,透透气,翠萍要陪她,刘姨娘没让。”姚妈妈一口气说道。
丁若妍急道:“她怀着身孕呢!应该不会走远,你带人赶紧出去找找,可别摔在哪儿爬不起来了。”
姚妈妈回道:“老奴已经命人四处寻找。”
林兰思忖道:“翠萍是申初时分看见刘姨娘出去的,现在都快戌正了,刘姨娘一个孕妇,能走多远?若只是出去走走也早该回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丁若妍犹疑不定的看着林兰,她隐约猜到林兰的想法,只是……这可能吗?刘姨娘还怀着公爹的孩子呢!
林兰抿了抿嘴,抬眼道:“姚妈妈,你还是带人出去寻找,打听打听,我这便出去一趟。”
林兰叫来文山,让他驾车迅速来到城南的一条大街。此时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纷纷关门打烊,到了一家商铺前,林兰叫文山停下马车。
“夫人,您来的真巧,小的正要打烊呢!请问夫人要买些什么?”一个正在上门板的小二笑嘻嘻的问道。
林兰道:“请问,您们这间铺子是租的还是自己的。”
小二道:“以前是租的,不过,前儿个,我们掌柜已经把铺子买下来了。”
文山停好马车,走了过来:“二少奶奶,这是……”
林兰抬手制止他问话,笑道:“那就不打扰了。”说罢,回到马车上,文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得赶紧去驾车。
看来刘姨娘是不会回来了,李渣爹偷偷给刘姨娘置办了一间宅子和两间铺子,那宅子已经被官府查封,官府从里面搜出了一百万两银子的银票。而这两间铺子逃过一劫,如今,铺子易主,不用说,肯定是刘姨娘悄悄给卖了,拿了银子,走人。李明允之前说过,这两件铺子是记在刘姨娘一位表亲的名下。看来,在她忙与为明允奔走的时候,刘姨娘联系了她的表亲。
回到小院子,林兰把剪秋叫来问话。
“我问你,这阵子刘姨娘是不是让人去找过什么人?”
剪秋想了想,回道:“有,刚来这不久,刘姨娘说,她在城里还有一个亲戚,李家出了事,刘姨娘怕她亲戚知道了着急,就命奴婢送封信去告知一声。”
“你可知道,那是刘姨娘什么亲戚?”林兰又问。
“好像是刘姨娘的表哥。”
丁若妍看林兰神情凝重,心知,自己猜测的不错,心情也沉重起来,刘姨娘是个妾,跟公爹谈不上什么夫妻情分,公爹落难,刘姨娘要走也在情理之中,可问题是,刘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公爹的……
林兰肃然道:“这件事,你不得再对任何人说起。”
剪秋忙应声。
“下去吧!叫姚妈妈不用找了,大家都歇着吧!”林兰叹息着,可惜啊!明允的小弟就这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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