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但气候万年不变的南海上永远是那么炙热难耐,就像是一个装满木炭的大火炉在不知疲倦的烧着。
离逸少救回唐风又过了几天,逸少所在的那条军舰也进入了海贼的势力范围,气氛陡然凝重,无论白天黑夜逸少总可以看见甲板上不时的会出现一队巡逻的军士,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就连前几天一直对逸少大献殷勤的刘易阳这几天也消停了,整日和一些副将商量战略战术。
倒是逸少这队人却清闲了下来,前几天扫荡海贼据点的任务所有人完成的接近完美,据易询得到的消息,逸少十人的战绩远超其他小队,因为逸少上次一人独自斩杀了几个真灵阶的高手,战绩也慢慢追了上来,不再是那吊车尾。
唐风的身体恢复迅速,在许多极品丹药的持续供应下,尽管暂时还不能下床,不过自己吃饭运转功诀什么的已无大碍,虽然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但是唐风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做吃等死的死样,不过期间给远在龙城的杨云帆写了封信,很不符合他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唐大少的风格,恐怕也只有逸少能够看出唐风在经历过这次九死一生之后的蜕变了,相比唐风其他人受的那点小伤不值一提,早就好的干净。
躲在船舱看了几天书的逸少没有继续窝在狭窄的船舱里,阳光明媚,也就出来透透气,一上甲板,逸少刚伸了个懒腰就远远地看见紫桐和戚敏两人在那儿聊天。
看到这一幕逸少并不奇怪,作为这个船上仅有的两个女性,关系好也是正常的,虽然紫桐可能傲了一点,但人不坏,而戚敏就更是那种平易近人随和之人,自然能够聊到一起去。
蓝色和紫色裙摆飞扬,笑语盈盈似两朵绚烂的春花。
两女也看到了逸少,反应却截然不同:紫桐只是淡淡瞥了眼就转头看向远方,神情极是冷淡,显然还在位上次逸少吼了自己而耿耿于怀,戚敏则笑着对逸少点点头,丝毫没有为上次逸少拒绝带她去断翅海的事而耿耿于怀,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看看,这就是差距啊!逸少在心里腹诽道。
什么叫优雅,什么叫气质?优雅的女人,可以没有惊艳的容貌,但不能没有清新淡雅的妆容,可以没有凹凸有致的形体,但是不能没有匀称的身材,可以没有优渥家境的熏陶,但绝对不能没有与世无争、不争名逐利、闲适恬淡的生活态度,不能没有理解忍耐和宽容。
看看人家戚敏,不论是脾气还是身材都比你紫桐公主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尤其是身材,真是,真是有料啊!
逸少走到甲板边缘,倚着结实的木质栏杆,向着远处眺望,一望无垠,海面上微波轻泛,海鸥翱翔天际不时发出清脆而嘹亮的清鸣,心情也跟着开阔了。
上国随缘住,来途若梦行。
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
水月通禅观,鱼龙听梵声。
惟怜一灯影,万里眼中明。
逸少高声吟咏着自己从慕老头那听来的诗句,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逸少知道很符合现在自己的心境:万里眼中明。
逸少声音厚重嘹亮,四十个字的诗中蕴含了灵力,所以相隔甚远的紫桐和戚敏也听见了。
紫桐暗自腹诽逸少装模作样,“妹妹,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进去练功了。”说完就转身走进了自己的船舱,看都没看在远处骚性大发的逸少。
知道两人不和的戚敏没说什么,轻声重复着那句: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好像是要把那句诗给嚼透。
“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骚人,不愧是龙城学院唯一一个文武双修的才子。”听到动静的龙也上了甲板,笑着说道。
“相比才子,我更喜欢被别人称作全才。”逸少恬不知耻说道。
“上次的事对不起,没能帮上忙。”龙和逸少并肩而立歉意道。
逸少摇摇头,“跟你没关系。”上次知道唐风被困的时候龙已经进了自己船舱养伤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就算当时龙在场但没有跟逸少去的话也情有可原,当时的情况下就算是一些身经百战的成年人都会退缩,更何况是这些少不更事打过几次架就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甚至是第一次杀人的学子,逸少完全能够理解。
唐风是逸少的兄弟,而不是他北疆龙的兄弟。
十个人能够在一起也是因为一些逸少都不知道的利益关系,并肩作战可能以后会成为生死之交,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龙点点头,没有在这上面继续纠缠,都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之所以道歉也是怕逸少心中有结。
“上次那一战,你和两大海贼实力都交过手了,你觉得怎么样?”龙开口问道,经过和海皇三人组的一战,龙觉得朱枭这几年实力的膨胀有些超出了北疆家的控制,不由得担心这次抢夺北疆家镇族神器的任务。
“海皇实力惊人,不好对付;天啸外强中干,徒有虚表。”逸少给了两个海贼势力很中肯的八字评价。
龙沉默不语,知道逸少所言非虚,犹豫着是不是给自家老爷子传信询问一下意见。
“不过这次我们龙城海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和海皇的四大战将里的镇海军来了一次大的会战,镇海大军全军覆没。”周沐的声音突然想起,石破天惊。
“真的?”龙惊喜道,海皇四大战将各自统领一支军队,是海皇海贼团的中坚力量,镇海军的覆灭对海皇来说无疑是断其一臂,那么情况照这样下去,想要夺回万灵龙枪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我刚从刘副将那儿打听到的消息,据说是片甲不留,没有丝毫夸张。”周沐有些自豪说道,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亲自指挥,作为周应龙的独子,与有荣焉。
“镇海将军也被留下了?”逸少难以置信道,作为海皇四大将之一的镇海将军可是真灵高阶的灵士,虽然说难以左右战局,可要是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被南宫皓亲手击杀。”周沐直言不讳道。
逸少默然,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理所当然了,南宫皓有这个实力。
“不过,这次的会战牵扯的极广,有不少的学子都参战了,而且死了不少人。”周沐神情有些暗淡的说道,都是一个学院出来的,当听到有不少还怀揣着抱负理想青春激情的学子永远葬身海底,尽管已经在战场上看惯生死的周沐也有些伤感。
兔死狐悲。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种‘生死已看淡,不服咱就干’的傻叉,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逸少和龙听完也是一阵唏嘘,战场上的胜利永远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的胜利,对于冲锋陷阵的士兵来说,这种胜利不过是一种生命的交换形式,这一战命保住了,下一战又有谁知道呢,只是或早或晚的差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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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刚刚经受战火洗礼的海域,几艘尚未沉入海底的海贼船冒浓烟,火舌在甲板上灼烧着没有生机的尸体,铁皮包裹的船舷上千疮百孔,不堪入目,海面上更是满目疮痍,断肢残骸无力的漂浮在海面上,有服装一致的龙城海军军士,但更多的是服装五花八门的海贼。殷红的鲜血在海水中扩散,顺着海风渐渐飘远,深浅不一宛如一个随意挥洒的油墨画,毫无技法可言,但是里面散发的意境却是任何大家都创造不出的凝重与哀伤。
龙城海军的军舰停在一旁,不时的放下一两个小舟去打捞龙城学子的尸体或者是生还者。
对于军人,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是他们最好的宿命,对于他们最好的纪念就是多杀几个海贼这样他们在通往黄泉的路上才不会寂寞。
但是那些年纪轻轻的学子不一样,他们只是学院放出来历练的学子,尽管死亡,也要把他们带回家,让他们的父母见上最后一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