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雀再次睁眼,眼前却没有逸少的踪迹。地面上依旧是一条玉带一般的琳琅河贯穿碧涛如海的森林。
只是。
前一刻还生意盎然的繁密树木却忽然变得枯黄起来,一阵轻风吹来,所有树叶便在这一瞬间纷纷凋落,恍如无数枯黄飞蝶,一望无际的森林刹那间便成了无数光秃秃的枯枝。
满眼荒芜!
不对!
飞雀体表灵光一闪,眼神便复而清明,逸少真灵初阶的幻术瞬间被破。
整个过程也不过花去了几息时间,但对于逸少却已足够!
迎接飞雀的是无数细如发丝的乳白色灵丝,几乎就在后者恢复清明的那一瞬间便钻入了逸少制造出的剑阵之中。
满眼尽是不停穿插的白色丝线,一阵阵细微剑意在剑阵之中鼓荡不休,稍不留神便将飞雀本就破烂的衣衫割裂的支离破碎,更有些丝线甚至钻入飞雀体内,在皮肤上留下细细剑痕。
甫一回神,飞雀口中大喝一声爆。
此时逸少周身的灵禽仿佛受到某种牵引,纷纷化作一团团灵球,绽放出万道光芒,逸少恰在此时坠入奔腾的河水之中。
河水一瞬间如静止一般,只见有万道霞光一般的光线从河里射出,逸少掉落的河面上水面猛地向上突起,随即下落,无论是上流还是下流的河水便向着两边流去。
河道虽然宽敞,河水却若决堤一般向外奔涌,等水流散去,只剩下许多鱼虾和弱小灵兽的尸体。
河面恢复平静,就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而身处剑阵之中的飞雀怒喝道,鼠辈,尔敢!
白色丝线便寸寸碎裂,在空中渐渐淡去。
更加狼狈的飞雀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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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低矮山坡,有两只影灵兔从青草曼朔处一闪而过,忽然在一处只有低矮灌木丛中,一道翠绿光芒闪过。又好似有什么玉器破碎的清脆声响发出,空间如被热气蒸腾一般扭曲起来,现出了三个人的身影。
“已经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那天马供奉相信已经走远。”宣武阳伸了伸懒腰道,望向四周高大乔木,发现一望无际的森林碧野,挠挠头道我们好像迷路了。
安娜丹却道,你认为他们能逃出几个?伸出葱葱玉指,只见一只甲壳虫扑闪着翅膀落在了她的指甲盖上。
“嘿嘿,君临那个供奉应该一个都抓不到。”宣武阳很是笃定,干脆原地坐在茵茵草地上,折一支野草含在嘴里。
“这么肯定?”安娜丹看了眼没个正行的宣武阳。
“虽然实力比不上你,但你可别忘了我宣家祖传的灵术。”说着宣武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道,从最后分开时来看,那天灵阶强者应该是追着逸少的,其余的古玉代表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至于逸少我们就更不用担心了。
虽然宣武阳有意卖了个关子,安娜丹并没有深究的意思,低头看着那个甲壳虫,淡淡道,这里是云韵沧州郡,距离最近的城镇有三百里,若是能买到上等飞灵座驾,去壁游国也还需要五日时间,我们就在帝国据点等古玉代表好了。
“你不去找你口中的那个帅哥逸少了吗?”宣武阳笑呵呵道。
安娜丹只是淡淡瞥了眼宣武阳,若是连一个天冲境尚且不到的天灵强者的追杀都不能摆平,那他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也就不值得我青眼相加。
宣武阳耸耸肩,一副早知如此的淡然神色。
安娜丹从腰间描画着精致符文的空间袋中拿出一柄胳膊粗细的卷轴,和古玉狭长的穿云卷轴有所不同,这柄卷轴整体呈青黑色,表层上有许多整齐划痕,颇为玄奥的组合在一起。
安娜丹掐出一个十分简单的指诀,灵力喷涌而出注入卷轴之中,卷轴便发出一声哨鸣之音,唰地一声刺向天空,并在空中裂成十几段,拖拽淡淡气流,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和宣武阳相视一眼后,便携着一直在旁默然不语的玫瑰朝正北方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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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韵沧州郡,黑挂城是沧州郡内一座不过十五万人口的小城,因为临近云韵国著名琳琅河,而建造了几处吃水不浅的港口,来往的行商交上一些税收,再在两岸的一些饭馆旅店青楼盘桓停留数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琳琅河两岸的一些个街道也就成为这黑挂城的一处主要经济来源。
琳琅河的一处清浅支流,两岸住着一些主流两岸的长工小二,还建有一些住一夜花不了一枚金币的便宜旅店,岸边铺着三两个青石板,一直延伸至河水之中,用作农妇平时洗衣淘米之用。
逸少就是在这处被一位善良农妇捞起,说是捞起也不外乎是被农妇拽着一只脚,一路拖到了岸边,逸少咳出几口参杂河水的鲜血,便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就在逸少潜入河水中,为了躲避君临供奉的追击,逸少憋着一口气一直潜行了十余里路,最后被体内混乱灵压给冲击失去了意识,这才一路漂至黑挂城中。
被岁月砥砺了皮肤身材的粗壮农妇是一位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否则是断然拉不起逸少这一百四十多斤的身板,见到逸少竟然如回光返照一般开始大口喘息,便小心翼翼问道,小哥,你还中不?
逸少艰难点头,若不是实在力有不逮,说不得要给她一个大大白眼,没看到自己已动弹不得在水中泡成一头死猪了吗?并不张开眼睛,进入内视状态,开始运转天湮诀,尚未运转半圈,逸少眉头便深深蹙了起来,同时内心也禁不住泛起一阵阵后怕,若是自己身体再弱上半分,恐怕现在就要去见阎王,而不是在这里和这位大妈探讨人生了。
在逸少眼里,仿佛体内尽是五颜六色的灵力在四处游走,不停的破坏着逸少的各处筋脉和血肉,若不是逸少修炼炼体术已是登堂入室,恐怕现在就要找方老头报道了。
经过钢化筋骨血肉已开始慢慢恢复,可效果微乎其微,逸少自身的灵力也只能是在体内艰难曲折运行,如一个蹒跚而行的老者。
“不中,俺看小哥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农妇观察逸少半晌,终于从逸少苍白脸色中看出了逸少身体不妥,建议道。
缓慢睁开眼睛,逸少又是长舒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大难不死,自己也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暗自神伤。
摇摇头,逸少手缓慢探向了腰间,那一只空间袋果然被飞雀一击给炸的粉碎,叹口气,这下子还真是要去找个江湖郎中来给自己瞧病了。
随即又点点头。
“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你给个准话,俺好找俺老头给你背去。”虽是山野村妇,却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浅显道理,更何况逸少这种姿色实在没必要让村妇冒着被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
“我没钱。”
“么事,么事,几瓶跌打损伤要不了几个钱,黄老头还欠俺家好几斤黄豆呢!这老东西要是不给你治,我倒是看看他以后拿什么下酒!”农妇理直气壮道,说着就拖拽着那两瓣磨盘大的屁股小跑回家。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但体格还算魁梧的中年男子踩着两只沾满泥泞的草鞋跑过来,远远看了躺在岸边这陌生人之后悄声对自家媳妇道,婆子,这小子不会是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吧?
原名王兰花的农妇用手抹了抹系在腰间的抹布,摇头撇嘴道我看不像,伤的不轻,你先救了再说。
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丝不愿,只是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就被在家里一手遮天婆子给打断,厉声道,“哟呵!杜铁牛,你硬气了是不是?当年俺不是看你忠厚老实,怎么会委身给你暖炕头二十年?怎么,见老娘这些年不给你翻个蛋下个崽儿,你就想休了俺不是?一句话,这位小哥你到底救还是不救?”
王兰花两手叉腰,颇有种怒目金刚的风范。
出了名惧内的杜铁牛立刻小跑过来连声道,救救救。
将逸少抗在肩上,一路跑着去找隔壁家郎中黄老头,只是一路上颠簸着,难免触及逸少的伤口,于是逸少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