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桥胸前蓝光一闪而逝,而被他揣在怀里的清灵明神珠砰然破碎。
就在这一瞬,原本还处在漂浮着腐败枯枝败叶浑浊水中的南宫桥眼前景色忽然一变,竟处在万丈高空之上,整个人快速下坠,劲风刺面将双颊刮地生疼,眼前一片空白,南宫桥心中一动,想要施展早就如臂使指的舞空之翼时,发现背后早就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能带着自己翱翔九天的火焰翅膀?
身体继续下坠,就像是一颗划破天空的流星,想要运转灵力缓解下坠之势,发现整个经脉就像被锁住,一切都成了徒劳。
要死了吗?
南宫桥看着下方迅速变大的景象,有些不甘,懊悔,但下一刻全部变成了心灰意懒。
死就死了吧。
南宫桥猛然睁眼,还是那个阴暗潮湿的森林,散去的水系结界仍留下了一个个水坑提醒着南宫桥这不是一个梦。
大口大口喘息,从小衣食无忧一帆风顺的他第一次有了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感觉,如释重负,再看逸少却早已没了踪迹。
冥山深处,一颗远高出寻常参天大树的惊世巨木静静耸立,仿佛直接触入了天空上厚重的云层中,估计至云城中的玉阁在它身边也不过是一根小柱子的存在。
也不知道在这里寂寞屹立了多少岁月。
远远望去,那擎住繁茂华盖的主干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紫色,异常妖艳诡异,密密麻麻直接眼神至云彩深处。恐怕逸少站在树底说是一个蚂蚁都欠奉。
旁边本还算高大的森森树木此刻都变成了毫不起眼的灌木丛,若不是冥山深处有终年不散的云气遮挡,在南宫家祖宅可能看见这棵擎天巨木。
这是怎样的一个雄伟存在!
天空无风,这一片地方连飞鸟都见不到,压抑的气氛中透露出一丝奇怪的气氛,这棵树在荒无人烟的冥山伫立,冥冥之中仿佛等待着什么,亦或是见证着什么。
那繁密的树叶中通往何处?
没人知道,也不愿知道。
继续深入,逸少身上的灰色衣袍已经有些破旧了,身子宛如一朵飘动的灰云悄无声息的在枝杈横生的森林里穿行,幸好古南明还算厚道,给逸少留了些丹药,和南宫桥一战之后就在深处的一处洞穴里休息一天。
和玄灵巅峰的自家人那一战虽然耗费了不少功夫,好在没有受伤,只是有点耗灵过度,休息一天之后就好了,继续出发。
在冥山深处,随着往里推进逸少也发现各个阶段的灵兽都猛地多了起来,有时候甚至可以遇到罕见的兽潮,一大队碧凌蛇成群结队呼啸而过,整个密林里都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哗哗声,让逸少禁不住冷汗直流。
若不是通过灵觉提前察觉到不对,恐怕就算是能从蛇潮里逃出也会让一贯对蛇这类爬行动物无爱的好汉恶心死。
当然也遇到了不少和自己灵阶差不离的灵兽,逸少在捕杀齐三只之后就远远避开其他的灵兽,远远避开。
在这种环境下由不得逸少不谨慎,毕竟是深入冥山,一不小心可能就把自己给逼人万劫不复的境地,逸少不确定南宫家里有没有给自己安排保镖,自己通过灵觉一直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不习惯把自己生命交在别人手中的逸少自然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在冥山深处不知多少年的冥气滋养下,这些千年古木变得异常高大,遮天蔽日的,让终日忙着赶路的逸少这几天好像都没见到阳光了。而且材质坚硬,逸少随便一掌打在上面也只是留下了浅浅的掌印,忒没存在感了。
就在逸少参加冥山试炼的第四天的中午。
逸少刚吃过一顿简陋的野外午餐,就向着南宫家传说中的冥山禁地进发,可惜还一直没有遇到过一只真灵阶的灵兽,恰好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见识一下南宫无雪明令禁止的禁地。
在外名声不显,但在南宫家的里面却是凶名鼎鼎的冥山怎么会见不到一只真灵阶凶兽?奇了怪了。
忽的听到前方仿佛有呜咽的风声,逸少纵身跳上一棵大树,只是几个腾跃就跳出了森林里,豁然开朗,前方是一片空地,逸少猛地顿住身子,再前面赫然是一个大裂谷。
饶是见识过不少大阵仗的逸少也不禁瞠目结舌,半天没回过神来。
在冥山大地上撕扯出一个狰狞大口子,裂谷很是宽敞,竟然有四十多丈宽,是闻名天下至云城城墙厚度的三倍还多,两边一直延伸至密林深处,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像是把这片原始森林硬生生分成了两半,一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逸少忍不住往裂谷边缘走近两步,往下望去裂谷的两壁如陡峭绝壁,斧砍刀劈过一般,深不见底,连阳光也无法照耀到。再往下就是一片深邃的漆黑了。
越是走进这个裂谷逸少就越有种心悸的感觉,仿佛有什么重物压在心头,挥之不去隐隐间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逸少不禁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幼年时是不是来过这里,半晌,未果,摇摇头发现记忆里从来没有来过冥山深处,所以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自然而然的,逸少也就把心中的那份心悸当做对天地大道的敬畏了。
“这要是人弄出来的那可了不得了,啧啧。”逸少啧啧称奇异想天开道,可就是他这一句无心之语却是一语中的。
逸少后退几步,一段助跑,奋力一跃,如一只轻盈飞鸟高高飞起,一下子就跨过了这四十多丈的距离,稳稳落地,再回首,看了眼裂谷,摇摇头,忽然有种万担重任卸下的感觉。
冥冥注定。
逸少独自走进了密林里,留下那道痕迹在冥山深处暗自呜咽,如裂开的一只上苍眼眸,静静凝视着这片大地,这个家族,亦或是某个人。
九天之上。
一辆马车腾云驾雾,划过天际。
几只形似土狗的黝黑坐骑驮负着一个豪奢的马车,上面灵光闪烁,雕刻着繁密复杂的花纹,赫然是用古玉千金难买的雕龙青云木制成。从远处看去这个马车表面上就像是有一只八爪金龙在游弋不止,奇异无比。
土狗似的坐骑虽然腾空飞翔,却像是在平地上一样发出哒哒的马蹄声,马车平稳飞行,穿过一片片自由翱翔的白云。
驾车的是两个精壮男子,一身雪白长袍,周身没有强大的气场,只是眼中精光湛湛,想来精神力颇为不俗。
脚下山川起伏不定,宛如海面上中年不停歇的海浪一样翻滚,再行千里就是祖宅了,一驾车男子送了口气暗暗想到。
表面奢华的马车内却是异常简单,只有两个坐垫和一个檀香炉,袅娜檀香从里面飘出。
一个男人闭目坐在里面,面貌自是丰神俊朗,两道剑眉入鬓,给人一股英挺之气,隐隐间和南宫宇有几分相似,身材也极为匀称,一身绸缎丝袍,上面绣着两只戏珠游龙,只是简简单单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岳峙亭渊深不可测的气度。
那个清冷早晨,那个女人在自己和她的脚下划出一道自己永远也跨越不了的裂痕,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转眼间就已过了七千多个日日月月,那小子今年也有二十三岁了。
英俊到看不出具体年龄男子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她曾说不同的山顶也有美丽日出,不要念念不忘原来的路。
谈何容易?
回忆如墓,往事如烟。
男子睁开眼睛,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有种画龙点睛的味道,给这个本就十分出彩的男子增辉不少。
“逸少最近情况怎么样?”男子淡淡出声,询问的竟然是逸少最近的情况。
驾车一个男子转头,冲车厢内说道:“已经听从族中老人的劝说,去参加试炼了。”
虽然隔着一扇门,回话男子依然恭敬无比,仿佛男子可以看见他一样。
“若不是用龙城陈家那小妮子威胁的话,恐怕他小子也不会答应吧,哈哈。”仿佛看到逸少吃瘪样子,英俊到可以秒杀任何以貌取人的世俗女子的男子哈哈大笑。
“只是这次回去免不了要被这小子记恨嘀咕了。”男子倚着车窗,窗外流云快速后退。
奇怪的是,天空之上的罡风远比寻常,只是却没有丝毫云气涌进车窗里,就连驾车男子的话也清晰无比,没有被风吹散的迹象。
两个驾车男子沉默不语,这对父子的事不是自己能评价插言的。
“绛雪那边怎么样了?”男子话锋一转,貌似不经心问道。
车厢外的两个身形齐齐一震。
“所需灵石已准备就绪,符阵设置的其中两处险地也已打通,其中一个事古东黄家的产业,也已协商好了,只是符阵工程太过浩大,尚未完成。”一人谨慎回答,斟词酌句。
车厢里没有声音,足足过了半晌。
驾车人额头微微见汗。
“完成多少?”声音冷了些。
“五分之四。”驾车人不敢再说‘大部分都完成’这类模糊回答。
“回祖宅了让南宫谨言来见我,在绛雪统领这个位置太安逸也该挪一挪了。”只是一句话就决定了南宫家精英部队绛雪统领的命运。
驾车两人的闻言顿时大气都不敢出,握缰绳的手都在抖。
形似土狗的灵兽嘶吼一声,消失在弥漫云际。
座驾,龙驹。
南宫无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