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油尽灯未灭

泰安州位于泰山南麓，其名寓意着“国泰民安”，是从南方通往济南府的必经之路。五月十七日，大宋东路北伐军的三路大军在泰安州胜利会师。之后，大军得到李庭芝的命令，就地休整。和大多数将士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并没有一鼓作气，继续北进发动济南战役。

从泰安到济南的路上，虽说大部分是山地，崎岖不平，但也有近二十里之地是一片平原，这片地势平整之地十分适合蒙古骑军，其情形和邓州到南阳之间颇为相似。

李庭芝、夏贵和一众将领商议后，决定按照谢道临的提议，暂缓直接攻打济南府的行动，一边将情况上奏皇上，一边稳定已经收复的区域。

尽管拥有一个整编师的火枪手，但和中路北伐军相比，李庭芝所部的火器还是远远不如。

在这段时间里，临安朝廷派往河南的各级官员在政务院院长文天祥的亲自率领下陆续抵达了汴梁城。这些官员中有不少是临安大学即将毕业的学员，经过短暂的培训后，提前毕业，和其他被抽调的官员一起来到了河南。

在汴梁城里，文天祥和贾似道、赵顺孙以及江万载等人商议后，很快便拟定了这些官员的职务。

虽然和后世民主社会的官员无法相比，但比起元朝的官吏却是进步了许多，特别是来自临安大学的年轻人，激情高昂，民主意识又相对领先，没有太多的官架子，加上朝廷针对河南的政策倾斜，使得大宋的官员很快便赢得了河南境内汉人百姓的拥护。

对于古代的大多数百姓而言，只要能满足吃饱、穿暖、住好的基本条件，就能大体接受，如果当地的父母官能够平易近人，为民做主，那就要大念阿弥陀佛了。

金国末年，政治腐败，北方的汉人可谓民不聊生。尽管蒙古灭金之战前前后后只用了23年的时间，但给当地的百姓还是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蒙古人入主后，虽然有不少汉人官员爱民亲民，但汉蒙终究有别，大部分汉人百姓的生活依旧没有得到改观，过得颇为艰辛。最近两年来，随着宋蒙战争的开始，蒙古朝廷的税收越来越重，这些新增加的税收大部分都转嫁给了普通百姓，让生活本就困难的百姓雪上加霜。

这就好比一个饥渴之人，只要得到一个馒头，就会感激涕零了。接管百姓的大宋官员不仅给了馒头，还给了一块肉，更给了他们一碗肉的希望，自然就很容易受到拥护了。

河南与南宋的湖北近邻，最近数年来，南方汉人的生活明显得以改善，或多或少也给了这些沦陷的百姓以信心。文天祥不仅带来了一大批官员，同时也带来了不少近几年中从河南逃往襄樊一带的难民，这些难民的回归无形之中成为了最好的宣传方式。

在襄樊，乃至整个湖北，人人都有地可耕，有事可做，官府的税收合理，足以让人温饱，闲暇时还可进城打打短工，予以补贴家用，如果有几分手艺，还能得到官府的帮助，进行手工生产，再加上宋朝的官吏大都不会欺压百姓，相对于凶狠的元朝官吏自是容易相处。

这一切，不就是普通百姓希望的吗？

自四月下旬以来，天气变得有些闷热，虽说隔三岔五就会下场大雨，但依旧是一天热过一天。

五月中旬，安阳城内。

“皇上，似乎又要下雨了。”刚从外面进来的公孙小宸道。

“是吗？”我坐在一张躺椅上，懒洋洋地说道，“小宸，河北省的元军分布情况全都打探清楚了吗？”

“皇上，经过一个多月的打探，我军斥候在当地龙牙的配合下，已经基本弄清了河北境内的情况。”公孙小宸取出一幅刚刚绘制完毕的河北军事地图。兴奋道，“皇上请看，这就是两个月来的成果。”

我起身走到地图旁，仔细地看了起来。看完后，公孙小宸道：“皇上，元军的主力集中在洺州和大都，其中洺州驻军就是阿术、伯颜的中路军，除了原有的五万人马外，又增加了近一万名新军，大都及其周边的驻军有十万余人，其中怯薛军二万五千人，精锐骑军三万人，新军四万人，另有都城卫军一万人，至于其它地方的驻守兵将就很少了。河北省境内的地貌复杂多样，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西北部为山区、丘陵和高原，其间分布有盆地和谷地，中部和东南部为广阔的平原。这一点，和皇上所编撰的大学地理完全一致。”

说到这里，公孙小宸露出了一丝崇拜之色。

“这是中学生都知道的地理常识。”我暗自想道，随即笑笑道：“洺州一破，则可直逼大都。小宸、修颜，今河南政局已稳，既然又已经弄清了敌情，那就可以出征了，传令下去，让众将到此议事。”

“是，皇上。”

就在我召开军务会议，商议继续北上的当天夜里，大都的才恩吉雅和印天涯联手进行了一次天象推演。

两位功力最深的蒙古术士联手推演，似乎还是第一次。

这次推演是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就连元朝皇帝忽必烈也不知晓。

佛晓时分，当推算结束后，满脸疲惫的印天涯自言自语道：“这是何意？”

同样是疲惫不堪的才恩吉雅道：“这种天象十分奇特，名叫‘油尽灯未灭势’。”

“油尽灯未灭？”印天涯不解道，“还有这样的天象形势？”

才恩吉雅微微点头道：“本尊曾在帝王谷中见过一本谷中前辈所写的天象总论，其中收录了七种失传的天象，油尽灯未灭就是其中的一种。”

“至尊大人，这种天象是为何意？”

“按照常理，油尽便会灯灭，简单来说，油尽灯未灭的意思就是指在绝境之中尚存一息变数。按照那位前辈之意，是说在身陷绝地之时，会突然出现一种异象，这种异象很难说是好是坏，但却会造成一定的机会，令胜负顿时逆转。这种情形或许就是李唐王朝时期，佛家流派所说的顿悟吧。”

“至尊大人，那这种机会会是什么呢？”

才恩吉雅望着天空，摇摇头道：“这个本尊也不知道。”

片刻后，印天涯接着又道：“大人，我朝之命数莫非只能走入绝境不成？”

才恩吉雅叹了口气道：“天意有此预兆，虽然不一定就会走入绝境，但情况不好已是不争之事实。虽然我朝的火枪已经陆续产出，且不说效果如何，但威力更大的火炮、火弹却是一直没有眉目。”

“至尊大人，那我们当如何作为？”

才恩吉雅想了想，突然神色一变，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目露凶光道：“虽然南朝皇帝身边的护卫甚多，也尽是高手，但能真正称得上绝世高手的，就只有一个袁棘，而我们这里加上方晨乾，有三人可以与袁棘匹敌。有朝一日，如果我朝走入绝境，那我们三人便混在骑军中，突袭赵禥。南朝帝星的运势如日中天，虽有群星相拱，但其核心就是赵禥，只要此人一除，则我朝便会转危为安也。”

印天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才恩吉雅所言虽有一定的可能，但即使袭击成功，己方的三大高手也势必会被南朝的千军万马所击杀。

“怎么？不愿意？”才恩吉雅似乎看穿了印天涯的心思。

印天涯忙道：“不是，至尊大人，我在想，我们三人当如何突破南朝军队的火器封锁线。”

“是吗？”才恩吉雅笑笑，对门外道，“阿大，去把阿二叫来。”

一会，阿二入内道：“大人。”

“阿二，火炮、火弹有进展吗？”

“大人，属下查遍了宫中的资料，终于找到了残留的金人资料，根据这些残缺不全的资料看，南朝的火炮和震天雷虽有相似之处，但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语也，因此，属下推断，其发射道理或许完全不同，如果没有火炮的实物，属下毫无头绪，同样，火弹也是如此。”

才恩吉雅紧皱眉头道：“阿二，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正在研究中，或许，或许很快就有结果了。目前，我们必须要给大汗及军队以信心。”

“是，大人。”阿二道，“如果皇上问起呢？”

“也是一样。”才恩吉雅果断言道。

“是，大人，属下明白。”

“好，你先下去吧。”

阿二走后，印天涯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道：“至尊大人，我教是否要做好撤回大漠的准备？”

“天涯，兴衰由天而定，虽说天意如此，但我等身为萨满尊神，也务需竭尽人事。从现在的情形看，赵禥的确是汉人的领路人，南朝的火器很有可能是帝王谷中的守护者所传，这是我等无法抗衡的。你说得对，我教早作准备是应该的。阿大，你去将法绝和小四叫来。”

“是，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