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听了大吃一惊,禁不住攥紧了桌布,一迭连声的追问道:“什么,张自忠不见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电话那头传来二号的声音:“就在半个小时以前。”松井又急又气,冲着二号骂道:“一群废物!我一再告诫你们,务必严密监视张自忠的一举一动,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他脱离我们的视线,结果,你们还是让他从眼皮底下给溜了!”
二号惶恐的说道:“机关长阁下,我们是派了人严密监视张自忠的,今天下午还看到他回家的,可没见到他再出来,没法弄清他是如何逃走的。”
松井骂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张自忠一定还没跑远,马给我全城搜查,张自忠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手,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绝对不能让他从我们的手里逃走!”
松井骂完,气呼呼的砸下电话,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发胀,不由得重重的一下跌坐在椅上。
田仓中佐在旁边小心的看了看松井的脸色,然后问道:“机关长阁下,要不要马上派人搜查张自忠的家,看能否查出些什么线索。”
松井无力的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张自忠这次出逃,肯定是蓄谋已久的,像他那样精明的人,是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给我们的。”
福开森家里,那几个学者模样的人在侍者的引导下,进入客厅。福开森赶紧迎上前来招呼道:“张先生来了,快请坐。”一面吩咐侍者上咖啡。
为首那人冲着福开森道了声谢,一面摘下礼帽,原来,这人正是张师长为脱离日本人的监视而乔妆改扮。由于连日劳累,以及各种压力,使得张师长的身体越发消瘦。
待张师长坐下后,福开森又说道:“张先生,在我这里就尽管放心吧,日本人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只是出城一事暂时还没有机会,就请张先生安心在我这里休息几天,找准时机再走。”
张师长说道:“多谢约翰先生仗义相助,只是张某眼下还有一事相托。”福开森慷慨的说道:“张先生请讲,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鼎力相助。”
张师长刚要开口,却又禁不住咳起嗽来,周宝衡副官赶紧给张师长捶了捶背,小孙赶紧将咖啡给张师长端到嘴边。
张师长摆了摆手,示意周副官和小孙都停下,然后说道:“我想请约翰先生替我找报社发表一条声明,就说我张某人已经辞去在北平的一切职务。”
福开森听了,有些担忧的说道:“张先生,我很乐意替你效劳,去发表这条声明,但是,你想过没有,这样一来,日本人就会知道你还没有离开北平城,从而加大封锁和搜查,你想离开北平可就更困难了。”
马副官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忧,正要上前相劝,却见张师长低头摇了摇,叹息一声,然后说道:“约翰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不过,这条声明对我来说,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马副官等人听了,都知道张师长是不堪承受“汉奸”骂名,而急于想澄清自己,因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松井就从《北平晨报》上面看到了张师长辞职声明。田仓禁不住恼怒的说道:“机关长阁下,看来这个张自忠看来并不想和我们合作!”
松井却反而松了口气,说道:“田中君,气急败坏是不起作用的,用你的恼子想想,张自忠发表这篇声明,说道了什么?”
田中说道:“机关长阁下,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张自忠是摆明立场要和我们作对!”
松井冷冷一笑,说道:“还有更重要的,张自忠发表这篇声明,无形当中就暴露了他还在北平!只要我们加大搜查力度,就一定能把张自忠找到,把他牢牢的控制在我们的手中!”
当下,由松井亲自布控,在北平各出城要道上加派岗哨。这里面除了鬼子兵以外,还有急于向东洋主子邀功请赏的汉奸败类,一个个都瞪着饿狼般的眼睛,严密审视着过往的行人,对过往人车都严加盘查,心里面已经开始幻想着事成之后,得到主子的赏识而平步青云的情景。
张师长得到消息,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马、周两位副官相互对望一眼,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半晌,福开森说道:“张先生,你想离开北平,必须要先找到你的旧部来配合,不然,你就是出了城去,仍然不能脱离危险。”
张师长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要靠里应外合,才有胜算。”张师长说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又低头沉思着。
众人心里都明白张师长的忧虑:日本人封锁这么严,要想和队伍取得联系,谈何容易?
张师长转过身来,见马副官和周副官正在嘀咕着什么,两人一见张师长立即又停住了话头。张师长不禁问道:“你们俩在嘀咕些什么?”
周副官和马副官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说道:“师长,我想,我们多留在北平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我准备乔装出城,去寻找队伍。”张师长皱着眉头说道:“不行,这太危险了!”
周副官说道:“师长,我知道危险,但是,目前来看,只有走这条路。否则,你不但没法实现上阵杀敌的抱负,我们反而会被日本人来个一窝端。”张师长看了看周副官,又转过脸去看着窗外。
周副官给马副官一个眼色,马副官犹豫了一下,然后也对张师长说道:“师长,您别再犹豫了,现在除了宝衡的这个办法,别无良策。”张师长思量再三,回转身来问道:“宝衡,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周副官见张师长这样问,料想已经批准自己的行动计划,遂赶紧回答道:“师长,事不宜迟,我准备今天黄昏时分动身,伺机混出城去。”
张师长点了点头,说道:“黄昏时分,城门即将关闭,鬼子和伪军在这个时会相对会比较松懈。不过,你仍然要格外小心,千万不可有丝毫的大意。”周副官赶紧应了声“是”。
城门洞这里,鬼子伪军一面搜查进出的人车,一面借机勒索钱财。鬼子小队长扔掉烟蒂,看了看时间,就下令关闭城门。
有几个临近城门洞小商贩及菜农见了,赶紧加快步伐,想抢出城去。鬼子和伪军到这个时候都已经饥肠辘辘,想快些关了门,好回去吃饭。
见了这几个小贩和菜农要赶着出城,心里没好气的骂道:“快滚,惹得老子性起,把你们都给抓起来!”那伙人慌慌张张的,或挑着箩筐,或推着小车,逃也似的就要出城。
却听得鬼子小队长一声大喝:“站住!”伪军见主子发话,赶紧端着枪将那伙人截住。那伙人慌慌张张的站住脚,一个个心里都惴惴不安的。
却见鬼子小队长上去冲着一名伪军咆哮道:“八嘎!你们拿了皇军的粮饷,就是这样应付皇军交待的任务?!要是有人犯乘机混在他们当中逃了,我要你的脑袋!”
几个伪军都忙不迭的冲着鬼子小队长点头哈腰的,一面骂自己“该死”!鬼子小队长不去理会伪军,自己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来,亲自过来将几个人细细的端详比较。
张师长这时候手心里正捏着一把汗,不知道周副官是否顺利出城,一面又掏出怀表来看看,计算着时间。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仍然不见福开森带着消息回来。
虽然是夏末秋初的季节,但是,张师长因为心力憔悴而导致身体虚弱。马*官见张师长穿着一件衬衫伫立在窗前,遂对小孙示意了一下,小孙赶紧取来一件单衣给张师长披上。张师长默默转过身来,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