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跟班的赶紧解释道:“少爷,您别生气,您想想看,一个庄户人家里面,怎么会有这东西?这肯定是有人负了伤……”
汪在福听了,不觉来了精神:“你是说,老杜头家里窝藏有……”跟班的得意的点了点头:“我刚刚看到炕上的芦席下面露了一角,结果扯出来一看,果然是这个东西!”
当下,汪有福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进门正和一个长工撞上。汪有福没好气的嚷了声:“滚!”一面往内院赶。
进了内院,又与一个人撞个满怀,汪有福正要发作,却听得那人骂道:“慌慌张张的,还有点主子的样吗?”
汪有福这才看清,是他老子汪老财。汪老财虽然是个守财奴,但是一直都很注重修饰打扮,头发每天都收拾得油亮油亮的,似乎可以照得见人影。
除了算帐以外,汪老财也认不得几个字,但是,却偏要弄一副很洋气的金丝边眼镜来带上,想竭力的装扮出肚里有几分墨水样子。
不过,汪老财只要一张开口,被大烟薰过的那一嘴黄黑的牙齿就暴露无遗,说话的时候也经常唾沫星子乱溅。
这使得汪老财心里非常恼火,迫使他说话的时候,不得不经常用一方手帕来掩住口,想竭力装扮出一副“斯文相”。
汪有福赶紧将在杜家的事向他老子报告。汪老财顿时两眼放光,赶紧嚷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陷饼啊!先派两个人去把杜家监视起来,你快往皇军那里去报告啊!”
汪有福说道:“这天已经晚了,去镇上往返有三十里,只怕……”汪老帐催促道:“这可是立大功的好机会,要是晚了,他们跑了怎么办?快,马上去!”
当下,汪有福连晚饭也顾不得吃,立即带了两个跟班,骑上自行车往镇上赶去。
杜家这边,杜老汉让二妞到院子里面把风,自己和猛子一块把一个木柜子搬开,从后面的一个洞里面将汉祥等人背了出来。猛子将其中一名伤员的衣服脱下,用盐水来擦洗伤口。杜老汉则是为汉祥等人往嘴里灌玉米汤糊,然后为汉祥等人盖上被子,吹灭了油灯。
第二天黎明的时候,张汉祥和小郭渐渐的醒了过来。张汉祥看了看四周,挣扎着就想起来,但是,身子软软的,丝毫不听使唤。
杜老汉连忙劝阻道:“孩子,快躺好,别乱动。”猛子看了看两名伤员,然后对杜老汉说道:“爹,那两位弟兄的伤势较重,这附这又没有医生,时间拖长了恐怕会有危险。”
杜老汉想了想,对汉祥问道:“孩子,你们是二十九军的人吧,你们的队伍呢?”
张汉祥费力的说道:“大叔,我们和队伍失散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现在只知道失散之前,师部驻扎在青县那边。”
杜老汉安慰道:“孩子,你们敢打鬼子,都是好样的!你们放心吧,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替你们找到队伍!”
就在这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猛烈的砸门声。杜老汉吃了一惊,赶紧和猛子一起又将那个大柜搬开。
二妞紧张的来到门边,问道:“谁啊?”外面一个声音嚷道:“太君来了,快来门!”
二妞大惊失色,一面往屋子那边望了望,一面说道:“我们又没招惹谁,你们上我家来干什么?”
院门外,汪有福躲在墙边,小声说道:“太君,我们亲眼所见,这家里藏有抗日分子!”
那个鬼子小队长立即命令伪军上前将门一阵猛砸,就在二妞的惊呼声中,柴门被砸开了。
杜老汉赶紧奔出屋来,喝道:“这是我的家,我们并没有触犯王法,你们凭什么闯进我的家里!”
杜老汉话没说完,鬼子小队上立即上前“叭叭”两记耳光,将杜老汉记扇倒在地。这时候,外面有许多老乡也闻声赶来,但是,都被鬼子和伪军的刺刀*住。
院内,鬼子小队长喝道:“你要是再不交人,老子就劈了你!”杜老汉却一言不发的蹲在地上。
鬼子小队大怒不可遏,一刀劈下,老乡们都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然而鬼子小队长的刀却并没有真的劈下,只是架在杜老汉的脖子上。
鬼子小队长恼羞成怒,把手一挥,对鬼子兵们喝道:“给我搜!”几个鬼子立即冲进屋去,很快就从屋里搜出一个浑身是血,穿着军装的人。杜老汉见了,眼里噙满泪水,嘴角抽动了几下。
鬼子小队长看了一眼那人,一面问道:“你是哪一部份的,你还有多少同党?”
那人不回答鬼子小队长的话,只是默默的看了杜老汉一眼,然后出其不意的扑上去抱住一个鬼子兵,一同滚倒在地,随即将绑在腰间的一颗手雷拉了引线。
那个鬼子哇哇嚎叫着,不住的挣扎。其余的鬼子赶紧退得远远的。紧接着,“轰隆”一声响,杜老汉屋前血肉横飞,院墙也被炸塌一段。
杜老汉见此惨状,像当头挨了一棒一样,瘫倒在地上。鬼子小队长哼了一声,带着鬼子和伪军扬长而去。
二妞这时候才从屋里奔了出来,父女俩抱头痛哭不止。乡邻们心下也禁不住难过,安慰了杜家父女一番,相继离去。
汪老财父子躲在墙外,听到里面传来爆炸声,也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大摇大摆的走了。
青县这边,贺正华打听不到汉祥的消息,每日焦虑不安。这天一早,伍春来到团部。栓子招呼了声:“伍春哥。”
伍春点了点头,急忙来到贺正华的办公桌前:“正华,侦察员刚刚报告一个消息。”正华听了猛然站起身来:“汉祥有消息了?”
伍春低下头去,说道:“侦察员报告说,上王庄那边……”贺正华焦急的说道:“上王庄那边怎么了,你快说啊!”
伍春仍然低垂着头,说道:“听说由于汉奸的出卖,鬼子从一杜姓人家里面搜出了一名抗日战士,那名战士拉响手雷,与鬼子同归于尽了。”
贺正华听了,心下一沉,重重的一拳捶在桌上:“又是汉奸的出卖!”伍春说道:“正华,我想……”
贺正华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是这个想法,上王庄离这里不过三十公里,不管被出卖的那名弟兄是谁,汉奸是非除不可的!”
伍春说道:“正华,让我带人去吧。”贺正华说道:“不行,我非亲自去不可!一提起汉奸,我就会想到……”
贺正华说到这里,双眼又变得血红血红的,心里怎么也忘不了赵登禹将军殉国的那一幕。
入夜,汪家院子点起灯,两个护院正要关门,却见一队穿蓝灰色军装的人突然冲了进来。两个护院正要吆喝,却已经被枪管顶着了脑门,两个护院哆嗦嗦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有战士喝道:“少废话,想活命的,就给我老老实实的站好了!”两个护院不敢再吱声,只得老老实实的举起手待在那里。
这正是贺正华带了一个排的战士赶前来除奸。当下,正华命令两令战士:“看住他们!”自己带着其他战士冲时院内。
后院的一间屋内,灯火辉煌,汪老财和他的大小两个老婆以及儿子汪有福正在灯下搓麻将。
汪老财叼着烟杆,一面洗牌一面问道:“有福,输了多少了?”汪有福没好气的说道:“还问呢,今儿不知道撞着什么了,手气这么背!”
汪老财得意的吐了几个烟圈,说道:“瞧你那副小气样,皇军今儿个不是给了你一笔赏钱吗?还在乎这几个钱,真是小家子样!”
话刚落口,就见一个护院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有当兵的打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