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庄北面大约六七里开外,有一片小树林。此刻,小树林里静悄悄的,偶然有小动物蹿出,悉嗦两下,又很快恢复了宁静。
过了一会,又传来一阵“沙沙”声。随着声音,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背着一兜柴草在小树林里的小路上穿行着。
只见那孩子走着走着,一时兴起,顺手摘了一片树叶,卷成一支小管,衔在嘴里吹凑了起来。如果远离战争,小树林里应该正洋溢着一片详和的山野情趣。
而小路的两旁,年复一年的,铺满了厚厚的落叶。就在此时,离小路约四五十米远的一堆树叶,似乎微微的动了一下,轻微得就像蝴蝶的翅膀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随后,只见树叶下面露出了两只眼睛,打量了一下那个孩子,然后,将一杆带有瞄准镜的步枪对准了那个孩子的太阳穴。
原来,这五个鬼子正如易忠所料,布下一个陷井,想让小分队的人钻进来,这地方正是那五个鬼子准备伏击的地方。
那个背着柴草的半大孩子一路走着,还不时的擦着额头上的汗,丝毫没料到自己已经处在危险之中。
就在这时候,旁边一只涂有保护色的手伸来将枪管摁住,低声说道:“打死他没用,不要节外生枝。”
时间在不知不觉当中过去,天边已是残阳如血,橘红色的天空中,暮鸟归巢。稍后,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辉,沉到西山后去了。
渐渐的,一弯明月缓缓的从东山后面升起,深蓝的天地空中又点缀着些许星光。这一天,鬼子似乎没有进一步采取什么行动。
夜色渐渐深了,单副官也禁不住更加紧张。虽然已经在赵旅长住处加派了岗哨,同时,对警卫连也进行了一番布署。但是,夜色的掩盖下,鬼子特种兵的偷袭更是有机可乘,往往防不胜防的。
因此,单副官对警卫员小何、小周吩咐道:“今晚我在外面巡视,你们俩要寸步不离旅长,要是有一点差池,我拿你们是问!”小何、小周都答应道:“单副官,您就放心吧。”
而贺正华这时候也带着栓子、伍春、李金声埋伏在附近。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在呼啸。正华借着月光看了看腕上那块英格纳手表,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
金声这时候正埋伏在一个土坎后面,身上披着用枯草、落叶做成的伪装,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稍后,一个身影匍匐着来到金声旁边。
金声猛然一惊,差点就要举枪。那个人影急忙低声说道:“金声,是我。”金声这才看清来人,叫了声:“连长。”
正华问道:“金声,情况怎样?”金声答道:“一点动静也没有。”正华吩咐道:“夜色有利于我们隐蔽,也有利于鬼子偷袭,要格外小心。”金声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连长。”
伍春这里正聚精会神的,借着几棵枯枝为掩护,监视着周围的动静。夜露越来越重,伍春套在军帽上的那个草叶圈也积上了一层厚厚的露水,露水顺着额角淌了下来,伍春也顾不得擦一下。
在月光的映照下,伍春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似乎有一丝异常动静。伍春不禁心下一阵收紧,立即握紧三八大盖,瞄准草丛中。
这时候,伍春紧张得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身陷鬼子重围之中还要紧张,担心万一让鬼子从自己这里突破,那赵旅长的安危……,伍春想到这里,不禁手心渐渐浸出了汗珠,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然而,伍春注视了许久,草丛中却不再有任何动静。但是,伍春坚信自己刚刚看得真切,草丛中确实有过一丝异常的动静,那一丝动静绝对不会是因风吹的原故,而是草丛中确实藏有……,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而伍春的心情也越发紧张起来。
突然间,草丛中猛烈的颤动起来,从草的倒向来看,正是冲着伍春这边扑来。伍春下意识的咬紧下唇,扣住了板机,屏气敛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草丛中,准备一旦有鬼子蹿出来,就给他来个迎头痛击!
紧接着,草丛两边分开,却是一只野兔蹿了出来。原来,野兔大多都有昼伏夜出的习性。
伍春紧张了半天,没料到却是为了这个小家伙,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不料,伍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猛然发现身旁还伏有一个人,手里也端着枪。
伍春吃了一惊,出于本能的一枪托砸了过去。那人赶紧挺枪架住,“叭”的一声,两杆枪撞到一起。又听得那人低声说道:“伍春,是我。”
伍春这才看清楚是正华,反而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问道:“正华,没伤到你吧?”正华笑道:“还好,差那么一点。”伍春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原来,伍春适才处于高度紧张之中,连贺正华什么时候来到身旁都不知道。伍春不由得笑了,一面用手拭了一下额头沁出的汗珠,一面低声说道:“还好是你,如果是鬼子,我早玩完了。”
正华也喘了口气,然后说道:“要是换成我,也会这样的,刚刚那样的情形,确实让人虚惊一场,我的手心里,这会也全是汗呢。”伍春看了看正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正华见了禁不住一愣,问道:“伍春,你笑什么?”伍春说道:“刚刚经历的那一幕,倒让我想起了以前我们在北平打架时的情景。”正华也忍不住笑了,说道:“你要是认为还没打够,我随时奉陪。”
伍春说道:“现在可不像在北平的那阵了,只要你贺连长一声令下,就可以把我拉出去给毙了。”正华笑道:“好了,别贫了,注意周围动静,旅长的安危,可容不得有半点的疏忽。”
栓子伏在一个两尺高的残垣后面,一双机灵的眼睛注视着附近的一举一动。一只手搭在栓子的肩上,栓子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轻轻的叫了声:“少爷。”
正华点了点头,低声问道:“栓子,情况怎么样?”栓子兴致勃勃的说道:“少爷,这个忒来劲!就像您给我讲的那些故事一样。”
正华严肃的说道:“栓子,你可别把这个当成故事,这可是直接关系到赵旅长的安危,一旦有个差池,这个责任可是谁都负不起的。”栓子点了点头,说道:“少爷,我懂了。”
再说川畸带着另一部份鬼子仍然在一零九旅的旅部附近潜伏着。松尾显得有些心急的说道:“川畸队长,我们不能就这样待在这儿啊,得采取行动啊。”
川畸冷冷的笑道:“松尾君,你这就沉不住气了?”松尾狠狠的说道:“我恨不能现在就提着赵登禹的人头回去庆功!”
川畸冷笑道:“那你现在就去取赵登禹的人头啊,到时候,只怕你的人头倒先被支那军队给砍下来了。”松尾听了,心下仍然有些不服,问道:“川畸队长,支那军队真有那么厉害吗,你不会夸大其词吧?”
川畸说道:“以前我也不太相信,但是,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们当中确实大有能人在,而且,从一开始,他们就立即判断出我们的目的是冲着他们的旅长来的,已经作了相应的布署。就凭这一点,就知道这股支那军队和我们所往日遇到的大不相同,不可小瞧他们,要想接近赵登禹并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松尾听了,觉得川畸的话也有些道理,遂不再就声,但心下仍然不甘,不由得重重的吐了口气。川畸看出了松尾的心思,说道:“松尾君,你也别着急,等到吉田君那边发来信号,我们就开始行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