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视角果然跟大人不一样,费了好一番力气,韦南松才从兰草嘴里把事情问了个大概,加上猜测和联想,终于能顺起来了。
简单来说,就是某天兰草和她娘去牛头山挖野菜,发现有不少牛车从山里出来,车上装得满满的,却都用麻布罩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娘俩好奇,便顺着车辙的方向悄悄上了山,发现牛头山后的山坳里扎起了好几个大帐篷,有面相很凶拿着兵器的人指挥着拉脚夫往车上装什么东西。
虽然在深山里有这么多人忙碌着有些奇怪,但是娘俩也没往深里想,只当是热闹了看了半晌,便去挖野菜了。绕了小半个山头,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离刚才那个山坳不远的地方停着好几艘大船,船上写着“官”字样,兰草娘害怕了,连忙带着兰草回了家。
兰草爹半夜起夜,就发现山后冒出浓烟,以为是起了山火,便要喊人上山救火,却被兰草娘拦住了。那浓烟持续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就散去了。这种情况一连持续了好几夜。过了几天,兰草娘带着兰草装作上山挖野菜,绕到看到大船的山坳一看,果然大船已经不见了,只看到一片焦黑。不止如此,山坳里的帐篷也都不见了,也有被烧过的痕迹。
娘俩大着胆子下去看了看,发现灰烬里有不少没烧透的葛布、麻布什么的。兰草还捡到一块写着“吕”字样的黑布,缠着兰草娘教她认字。兰草娘怕惹祸上身,抢过来给丢了,可是兰草学字心切,偷偷地藏了起来带回家。
韦南松又仔细询问了兰草爹娘被害当晚的情况,才让柔娘带着兰草下去休息了。他看了苏晴眸一眼,神色凝重地道:“苏大人,看来官船是从三泄溪上了岸,被拉进牛头山的山坳里,然后烧毁了。恐怕贵重的宫绫被雇佣来的拉脚夫送走了,而那些不值钱的葛布、麻布被就地烧掉了。必须要把这个情况禀报钦差大人才行!”
“韦大人分析得是!”苏晴眸点头称是,顿了一顿又道,“韦大人,晴眸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苏大人请说。”
苏晴眸正了神色,“我想再案子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这孩子的事情先不要告诉钦差大人为好,免得给兰草和金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韦某明白,自会准备另一套说辞。”韦南松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匆匆,“那我们这就去见钦差大人吧,希望能根据这个情况顺藤摸瓜,查出宫绫的去向。”
“韦大人先不忙。”苏晴眸连忙叫住他,“晴眸还有一事相告,应该对查找宫绫的下落有帮助!”
“哦?苏大人快请讲!”韦南松语气急迫地道。
苏晴眸点了点头,“几日之前,青溪有两个拉脚夫被害死在新安江中。其中一个叫牛老六的,据经常跟牛老六一起拉活儿的拉脚夫所说,牛老六曾经去五泄拉过活儿,从五泄到杭州府,一趟一两银子。”
“这么说被运走的宫绫就在杭州府?”韦南松露出吃惊的神色,继而拍了一下巴掌,“是啊,我怎么糊涂了呢?染织署在杭州府,自然是在杭州府行事方便!那苏大人,我们快去将这些情况禀报钦差大人吧!”
苏晴眸面带歉意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劳烦韦大人一人前去禀报吧,至于晴眸从中牵线搭桥的事情,也请韦大人替我瞒下。”
“苏大人,这又是为何?”韦南松不解地看着她。
“晴眸是有苦衷的。其中缘由,日后有机会再跟韦大人细细解释,还请韦大人行个方便。”苏晴眸福了福,恳请道。
韦南松眼神复杂地打量了她几眼,便点了头,“既然苏大人这样说了,韦某也只好照做。只是这样显得韦某有贪功冒领之嫌,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韦大人快别这么说,晴眸只是机缘巧合遇到兰草而已,能解开其中曲折那也是仰仗韦大人的聪明才智。”苏晴眸一脸诚恳地说道,“还请韦大人协助钦差大人把这一桩牵扯甚多的案子了解,那晴眸也从中受益良多。”
韦南松点了点头,“好吧,那韦某就先行告退了,不过日后苏大人定要把苦衷跟韦某说个明白,也免得韦某耿耿于怀。”
“是,我会的。”苏晴眸笑着将韦南松送出门来,“韦大人慢走!”
“为他人做嫁衣裳,这样好吗?”萧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苏晴眸身边,笑着问道。
苏晴眸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埋怨道:“你回来怎么也不招呼一声呢?”
“现在招呼也不晚啊!”萧占扬了扬嘴角,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你在害怕什么?”
苏晴眸愣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不为什么,感觉你努力地在逃避什么,这不像是你的风格!”萧占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第一次见你,你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野姑娘,犀利、直白、胆大,还有医者心肠,可是现在的你不是……”
“呵……”苏晴眸听了他的评价忍不住笑了,“我本来就是野姑娘,从小跟男孩子上山下河玩大的。”
萧占也笑了,“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有话要说,狐狸也许要出洞了!”
“你查到什么了?”苏晴眸收起笑容,正色问道。
“那只狐狸一只在衙门里没动,不过他家的下人来过一趟,送了一封信,是窦夫人写来的。窦平良看完了大发雷霆,说再办不成就休了那个女人。这个不是很耐人寻味吗?”萧占笑道。
苏晴眸眼睛一亮,“确实啊,他现在一举一动都在钦差大人的眼皮子低下,可是钦差大人却不会注意到他的夫人。看来中镰仓造的线索就在窦夫人身上了!”
“嗯,今晚我就夜探窦府!”
苏晴眸看着萧占的目光闪了闪,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金老爷一路唏嘘地走了过来,“这个韦大人怎么就走了呢?老夫已经准备了酒菜,还想跟韦大人好好喝一杯呢……”
“哦,金老爷。”苏晴眸连忙笑着招呼道,“韦大人有点急事,所以赶着回去了。他让我向金老爷道歉,因为太匆忙没来得及当面跟您辞别,说改日再来叨扰!”
“这样啊,唉,可惜了可惜了。”金老爷晃着脑袋,看了看苏晴眸和萧占,眼睛又亮了起来,“反正酒菜也预备了,不如苏大人和萧公子一起来,再叫上单公子,我们热闹一下……”
说着也不等苏晴眸和萧占拒绝,不由分说把他们让到了后堂,连冰瑶、单迎和钱贵友一起拉上,六个人坐到了一起。苏晴眸不会喝酒,坐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冰瑶伤口未愈,也跟着苏晴眸走了。
金老爷和钱贵友的酒量都不行,喝了几杯便醉了。萧占和单迎两个棋逢对手,谁也不服谁,便拼起酒来,一直喝到大半夜,把夜探窦府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早上见了苏晴眸一脸尴尬,“我这就去盯着那只老狐狸……”
苏晴眸第一次见到他窘迫的模样,忍不住笑,把一碗解酒汤递给他,“不忙,先把这个喝了吧。”
萧占接过来一饮而尽,也不看苏晴眸,说了一句“我走了!”便匆匆地出门而去。
“唉,真丢脸。”出了门,他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苏大人,萧公子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冰瑶走出来,看到萧占闷头闷脑地走了,开口问道。
苏晴眸掩嘴笑道:“可是感觉自己食言了,懊恼了吧?”
“原来如此。”冰瑶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又想起什么,问道,“苏大人,青溪那边怎么样了?郁儿姑娘还没来信儿吗?”
苏晴眸收起笑容,点了点头,“嗯,还没有。”
“要不我回青溪去看看吧。”冰瑶征询地看着她。
苏晴眸不赞同地摇头,“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好,要多休养,不宜走动。放心吧,我已经让钱公子托人给郁儿带话,让她有事就来金府找我。”
“嗯,过了这好几天还没有消息,不会出了什么差错吧?”冰瑶露出担忧的神色。
“朱二宝粗中有细,应该靠得住。郁儿那丫头虽然平日里莽莽撞撞的,但是遇到大事还是沉得住气的……”
“哎呀,小姐,你这是损我呢还是夸我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两个人正说呢,郁儿便嚷嚷着一脚迈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钱贵友和小五子。
“郁儿!”
“郁儿姑娘!”
苏晴眸和冰瑶都大出所料,齐齐地叫道。
“嘻嘻,几天没见你们就这么想我啊?”郁儿疲惫之色,精神却很好,调皮地笑道。
“巧燕,要不怎么说我们有缘分呢?我早上起来一出门就碰到郁儿了,就赶忙带她来见你了,嘿嘿……”钱贵友凑过来讨好地插话道,小五子也在一边傻笑着,主仆两个都镶了金牙,咧嘴一笑,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郁儿倒是一点也不领情,一伸手把他扒拉到一边去,“去去去,少来套近乎,没你我也寻到金府来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玩去吧,啊!”
“你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钱贵友不满地嚷嚷着。
郁儿不理会他,拉了苏晴眸就往里面走,“小姐,快来,我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