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她表哥!她叫蓝海棠对不对?长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而且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得知她离家出走的消息,我们都很着急,我一路从大唐赶到这里,就是为了来找她。你看,我把她的特征说的如此明白,怎么可能是骗子嘛!”
唐安对着两个守门的护卫耐心解释着,可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就如两尊门神,怎么也不肯让路。
坐在马车中的慕绒微微掀开车帘,听着唐安信手拈来的谎话,饶是虚弱地说不出话来,却仍流露出一丝微笑。
她的气息很萎靡,脸色很苍白。
唐安已经记不清一夜当中她吐了多少次血,只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慌。他害怕眼前的女人会从他的世界中永远消失,那悲痛欲绝的画面,只要想一想就会让自己心如刀割。
他要救她,不惜一切代价!
遗憾的是,唐安与魏中天非亲非故。想要“三大宗师”之一的他对一个陌生女人伸出援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唐安要想想办法。
稷下学宫夫子、魏中天、冷落情、凤之瑶。
齐国“四杰”当中,稷下学宫就占了三个名额,可见其地位之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蓝海棠目前就在学宫之中,而且“四杰”之一的冷咸湿对她殷勤的不得了。
想来想去,这是唐安唯一能借助的力量了。他既然能够说服魏中天给蓝海棠治病,自然也可以在央求那老头儿替慕绒疗伤。
于是,唐安化身成了蓝海棠的“大表哥”。
可惜宫门口的护卫根本不买账,护卫甲翻着鼻孔道:“你说表哥就表哥?再过几天就是稷下盛会了,万一你是来打探学宫机密的怎么办?”
唐安很认真地指着自己:“这位仁兄,麻烦你仔细看看我得脸,有没有看到四个字?”
护卫甲端详片刻,可除了看出一点点猥琐,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虚心问道:“那四个字?”
“忠、厚、诚、信!”
唐安一字一顿说道:“不瞒兄弟你说,在下的诚实在大唐有口皆碑,连年荣获‘汴京城十大杰出青年’,从出生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谎。如果天底下只有一个人在面临生死考验时都要坚持实话实说,那个人必定就是我了。”
“你?”护卫甲再仔细打量几遍,却怎么也看不出他和“忠良”二字有什么关系。“我稷下学宫名声在外,一年到头不知道多少人打着幌子要混进来。齐国人我们都不会轻易放行,更别说你一个唐人了。”
“不错!”旁边的护卫乙抄着胳膊续道,“再说了,我们大师兄曾带着大师嫂前去太清观进香,谁知道你是不是当初看到了我们大师嫂,故意前来套近乎!”
稷下学宫阳盛阴衰,除了做饭扫地的大婶几乎再也看不到女人。所以当貌美如花又才华横溢的蓝海棠卜一现身,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再加上“石男”大师兄春心萌动,对人家小娘子大献殷勤,很快便流传为一段佳话。到现在,没有人不知道学宫中多了一位“大师嫂”。
但是这样的称呼,在唐安听来却完全变了味道。
“绝对不会!你看我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像是胡乱攀亲戚的人吗?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大……大师嫂?谁是你大师嫂?”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嘴里的‘表妹’咯!”
唐安微微一愣,继而满心愤怒,指着那人道:“有种你再说一次看看!”
护卫甲冷笑道:“怎么,我们大师兄乃是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莫非还配不上蓝姑娘不成?哎呀!你怎么打人?”
“我打的就是你!”
老子的女人,也是你们能够编排的?怒火中烧的唐安一拳打在那护卫脸上,突然到让护卫乙在原地愣了半天。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胆敢跑到稷下学宫来撒野,他难道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吗?
“好你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护卫乙充分展现了齐国人的才学,连一个守大门的都会用俗语了。
“住手!”
眼看三人就要扭打在一起,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三人本能地应声看去,只见层层阶梯之上,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男子快步走来,正是冷落情。
不得不承认,冷落情的确有让女人尖叫的资本。虽然他并非帅的一塌糊涂,但那永远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庞,还有优雅潇洒的动作,无不让人从内心深处涌起淡淡的倾慕之情。
他就像一块玉,温润而完美。
看着这个连走路都带着儒雅气质的男人,唐安脸上闪过浓浓的敌意。他差一点便想带着慕绒和海棠一走了之,可想想前者的伤和后者的病,只能无奈地压下一腔怒火,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能被敌人影响心神,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冷落情快步来到三人跟前,深深打量了唐安一眼。不用问,这人自然就是子修师弟口中蓝海棠的“大表哥”了。
想到这人也许和蓝姑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表面上故作淡定,却暗中将唐安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眉头不易察觉得微微一蹙。
他并不知道前一晚唐安有过怎样的经历,但看到他衣服破旧、头发凌乱,眼神中还带着浓浓的敌意,心中便否定了他的身份。
蓝海棠如天仙化人,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这人既然是她的亲戚,家世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又怎会如此落魄凄惨?
唐安也在打量冷落情。上一次见得匆忙,还来不及认真会一会这个敢打自己女人主意的小白脸。但是越看他那张骚包无比的脸,唐安就越是生气——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比自己还帅的男人。
他只想狠狠扁他一顿,让这小白脸跪在自己和海棠面前,一边流泪一边唱着《祝你们百年好合》。
冷落情被唐安看的浑身发毛,咳嗽一声,扭头对两个护卫道:“学宫重地,私自动武,成何体统!”
甲乙护卫异常委屈,指着唐安道:“大师兄,是他动手在先……”
“无论如何,你们既是学宫的人,就要遵从学宫的规矩。圣训告诫,以和为贵,你们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两个护卫一脸惭愧,低头道:“大师兄说的是。”
见二人服软,冷落情脸色稍霁,扭头对唐安抱抱拳,道:“这位兄台有礼了,在下冷落情。不知兄台硬闯学宫,所谓何事?”
唐安现在心里将这个装模作样的小白脸鄙视一边,但为了给仙子姐姐疗伤,还是压下心中的不快,道:“我来找我妹妹!”
“不知道令妹是……”
“少跟我装糊涂!他们都把我妹妹叫做‘大师嫂’了,你还在这里假惺惺的问我妹妹是谁!还劳什子大师兄,我看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说,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唐安借题发挥,一把揪住冷落情的衣衫,大声咆哮道。
护卫甲乙大惊失色,齐吼道:“放开大师兄!”
“不得无礼!”
冷落情尴尬地摸摸鼻子,赶忙阻止护卫们动手解救自己的行为。
任何一个哥哥在得知妹妹不明不白地被人占了便宜,必然都会动雷霆之怒。唐安的一番表现,在冷落情看来合情合理,内心深处反而降低了对他的怀疑。
本着对“大舅哥”的尊敬,冷落情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陪笑道:“这位兄台误会了,都是一场误会而已。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唐安松开手,气呼呼地道:“我姓唐!”
“哦,原来是唐兄,失敬失敬……”冷落情客套地拱了拱手,用计试探问道:“咦,为何你与蓝姑娘不同姓呢?”
唐安白他一眼:“都说了是表哥了!连这都搞不明白,还什么大湿胸……”
被人一脸不屑的冷嘲热讽,两个护卫捂着脸,心中暗暗思考: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如果唐安是假冒的,被人骤然提问,表情上多少会流露出些不自然。可惜的是,冷落情并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位影帝。
唐安伸手指着冷落情的鼻子,道:“告诉你,别跟我再说些废话。我表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冷落情并未理会唐安的威胁,反而眼前一亮:对啊,是真货还是赝品,找蓝姑娘认一认不就一目了然了吗?而且看唐安咄咄逼人的气势,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如果他真是“表哥”的话……
冷落情的眼睛越来越亮,心间忽然仿佛百花齐放一般。
在古代,女子成婚大都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救命恩人”的身份还不足以令蓝海棠心动,再加上“表哥”的游说够不够?如若过了“大舅哥”这一关,自己离抱得美人归还会远么?
冷落情越想越激动,被唐安吼了一番竟丝毫不觉得丢了面子,反而客气地笑道:“冷某一时糊涂了,唐兄不要介意。对了,不知后面马车里那一位是……”
唐安回头看看,恰与慕绒带着笑意的目光一对,满心柔情道:“那是你嫂子。”
受伤的慕绒别有一番柔弱的美,而美丽的女人,无疑是男人最好的佩饰。
虽然已经猜到了车中女子的身份,可听到唐安亲口证实,冷落情还是暗暗惋惜:这般女子,怎么会看上眼前这位“大舅哥”呢?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不过如此一来,冷落情的猜忌基本上完全打消了。能娶到这样天仙一般的女人,证明唐安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一定是贵族中的另类,有些贵公子害怕心仪的女子只爱上了自己的钱,所以故意伪装成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大舅哥”一定就是这样的人!
可当他听到“嫂子”二字时,却不由得又是一怔。
“嫂……嫂子?”
唐安原本只是想占占冷咸湿的便宜,暗忖你喊她嫂子,不就要喊老子大哥了?可是转念一想:这小子若认为自己已经认可了他的身份,所以便可以跟“海棠妹妹”喊一样的称呼,那该怎么办?
他妈的,决不能闹这样的误会!
“咳咳,我是说,这是海棠的嫂子!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冷落情傻傻地“哦”了一声,内心竟是有种淡淡的失落。如果真能和海棠一起,与她的家人都成为亲戚,那该有多好。
不过没关系,如今“大舅哥”还带着怒气,也许误会自己用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欺负了自己的表妹。当误会解除,他一定会改变对自己的印象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冷落情,你一定行的,加油!
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冷落情抬起头来,却发现已经找不到唐安的踪影了。扭头四下看了看,发现这位“大舅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着那位“嫂嫂”上了台阶。
唐安将“愤怒的大舅哥”演绎地淋漓尽致,而且八成已经博得了冷落情的信任。入戏已深的他很自然地往山上冲,似是不亲眼见到“表妹”,无论如何也不会安心一样。
可硬着头皮爬了十几登台阶,唐安却发现身后的冷落情却全无反应。皱着眉头转过身来,恰看到“大湿胸”正举着拳头抬到胸前,似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过了好半晌才扭转脖子,四处寻找自己的身影。
“看啥看?找着我妹妹了,难道还要我在山下等啊?”
冷落情气势更弱,笑道:“哦对对,咱们先上山。”
“赶了半天路,看把我和海棠嫂子给累的,你就不能快跑两步给我俩倒碗水啊?”
“是是,是落情考虑不周,我这就去,这就去!”
看着冷落情拉着衣摆一迈三层台阶,唐安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低声道:“蠢货!”
怀中的仙子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问道:“唐安,这样真的好么?”
“若没对海棠心存觊觎,他又如何会对咱们如此殷勤?”唐安反问道,“他妈的,敢打老子女人的主意,就要有被‘大舅哥’算计的觉悟。老子的墙角,可不是那么好挖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