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楠在私下里对张行说奚晴的变化,张行却嘻哈一笑道,“你太多心了。奚晴这次九死一生,小兰又那么理解她,她当然会不好意思。再加上她那么喜欢汪汪,汪汪枉死,她心里一定难受,这心情恢复难免要个过渡期。”
真的是那样吗?
魏楠不否认张行所说的话,也许那是奚晴有所变化的一部份原因,可是在他眼里,奚晴还是有太多的不正常。
在魏楠的百思不解中,吴成把广西之行提上了日程。
现在魏兰没事了,鬼婴之事又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去广西找那种怪鱼帮他治病了。
魏楠否决了,原因很简单,他要回沈阳。
孔二和马天成依旧联系不上,这让他坐立难安。虽然在他心里吴成是他不能不帮的朋友,可孔二和马天成却是亲人。
再说,马天成的事,也并不是不能拖,也不是非要这一二天。
马天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脸色却已经极其不好。
魏楠明白他的意思,吴成把他们当成朋友才来找他们帮忙,可是他们却一拖再拖。这让吴成在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世上无两全之事,魏楠当晚就坐上了返回沈阳的火车。在离走前他对张行低声道,“我不回来前,你们不可以去广西。”
张行满口答应下来,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魏楠话里的防范意识,他还沉浸于想和魏兰成百年之好中。
魏楠不是不想相信吴成,可是吴成初见汪汪时的场景总在他的心头闪现,那声‘嘶’总让他觉得心中不安。
吴成说他自打被怪鱼咬后便下身不举,这次去广西也正是因为这个。
可那怪鱼可不光咬了他的老二,当时张行把他从地下河里拉上来时,吴成的浑身上下可是没有一处好地方。
那为什么汪汪挠他的手时他会有知觉?那到底是他下意识的反应,还是,他根本就感觉得到痛感。
如果是前者,那是自己多想了。
可是如果是后者……
那,这就是个阴谋。吴成到底想让他们去广西做什么?
和魏楠回沈阳的还有奚晴,是奚晴主动提出的。她私下对魏楠说和魏兰在一起太不好意思,还不如和魏楠回沈阳,如果真有事她还可以帮帮忙。
魏兰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见奚晴要和魏楠走,当下大力支持。魏楠连意见都没说出口,自己和奚晴便被塞上了飞机。
从贵阳到大庆,接近八个小时的时间,奚晴硬是没说一句话。无论魏楠对奚晴说些什么,她都是用浅笑回答。
魏楠心里所想的这些,要是在以前一定会对奚晴说。可是眼前抿嘴浅笑的奚晴总让他觉得怪异,这吐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孔二的扎纸铺没有人,魏楠从隐蔽的地方找出备用钥匙开门走了一圈。
货物散乱的放着,没有整理过的痕迹。后堂的灯开着,立着的圆桌上摆着两只盘子,一只盘子里有半只没有吃完的烧鸡,另一只盘子里是吃剩下的豆腐。一只酒瓶,两只倒扣着的酒杯,还有两双用过的筷子。由于是冬天,东西还没有坏,可是上面却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二张单人床上,自己的那套行礼没有动过,看得出马天成没有在这里过过夜,而另一床铺盖则散乱的放着——那是孔二的床。
在孔二的床上,还散落着二件衣服,是脏的。应该是匆忙之中换下,没来得急收拾。
种种迹象表明,孔二和马天成是自己走的,而且走的时候是晚上,很急,急到只匆匆锁上了门,连灯都没有关。
在魏楠查看屋子时,奚晴就站在摆放保家仙的桌子前,看那供位出神。
魏楠转悠一圈见奚晴在那里傻傻的站着,便搭着肩膀对她说,“你上次来这里时正昏着,东北的保家仙可帮了大忙。今天屋子不洁净,咱们也有事,等那天得空了,你来和胡三太爷,黄三太奶他们来亲自道个谢。”
奚晴闻言点了点头,长到腰间的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看到奚晴的长发,魏楠想起了在落云谷的日子,那时奚晴总是用一根树枝把头发绾起来。
一想到落云谷,魏楠长长叹了口气。
奚晴听到魏楠叹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满是疑问。
魏楠便道,“咱们和周生说过,过完年就回落云谷,可现在事是一件接一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奚晴淡淡的笑,没有说话。
魏楠皱眉,他觉得奚晴和他们疏远了。以前奚晴总是嘻嘻哈哈,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到底是什么让奚晴的心里对他们有意疏离?
难道是因为张行?难道真的如魏兰所猜测的那样,奚晴喜欢张行?
面对魏楠的质问,奚晴身子一哆嗦,随后扯了扯嘴角对魏楠道,“没有,我不喜欢他……”
“那是为啥?你这次回来后就沉默不语,这不是你性格……”魏楠想起和奚晴初认识的时候。那时候奚晴丢了电脑,在漆黑的夜里,魏楠一句话道出了她的贫穷。奚晴没有自怨自艾,反而堂堂正正的直视自己,不屈不挠。
那时的奚晴,身上透着一种让人欣赏的傲气。可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奚晴不是那种在自己世界里走不出来的人。
“汪汪的死对我打击很大……”奚晴神情低落,转过身子背对着保家仙的堂口,“这种感觉你不会理解的,让我缓缓就好了……”
魏楠长叹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走遍孔二在沈阳可能去的地方,依旧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无奈下魏楠去了马天成在沈阳的家,听小区的门卫说,马天成也是很多没有回来,很多人找马天成都在他这里留下了口讯。
马天成平时交际范围甚广,魏楠都怀疑孔二是不是被马天成拉到外地去走买卖去了。可是一想马天成平时所结交的那些人,他把这个设定从脑子里抹了出去。孔二的性子那么桀骜,怎么可能与那些人为伍?
再说,退一万步讲,就算俩个人真有事到外地去收妖了,也不可能俩个人的电话都不通。
在沈阳呆了七天无果,奚晴对魏楠道,“咱们要不先和吴成去广西吧。也许从山里出来了,孔二他们也就回来了。现在这样找下去也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魏楠看着奚晴,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不说话。
吴成的事他心里疑问还太多,找孔二是一方面,留给自己更多的思考时间是另一方面。
魏楠承认自己是个笨人,别人脑子微微转几个弯就能想明白的东西他想三天都想不一定能想出头绪。以前还能和张行奚晴商量一下,可眼下奚晴状态不好,张行更是心里只有魏兰,别的事都指望不上。
三个人中只剩下他一个正常的,他不得不多加考虑,千万别出了差错走到别人的圈套里。
那问话怎么说的来着?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在沈阳孔二的铺子里待到第九天,铺子里来了一个让魏楠意想不到的人——他的父亲魏才华。
魏才华心里还是有魏楠这个儿子的,以前每隔几个月,魏楠都会回去瞧瞧他们,就算不瞧他们,他们也能从老乞丐那里知道魏楠的近况。
可老乞丐死后,魏才华一家便对魏楠的情况一无所知。
这不,一出了正月,魏才华便来到了孔二的铺子里看魏楠。
父子相见,相顾无言。
奚晴知道这时候外人在不合适,便转身出去了。
扎纸铺里全是死人用的东西,也许别人看这些东西只是一些纸片,可是魏才华却从心里畏惧,因为他通过魏楠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父子俩客气的聊了聊彼此的近况,太阳刚刚偏西,魏才华就回去了。
他一走,魏楠便坐在铺子里深思了起来。
从魏才华的话里,魏楠得知这是魏才华第一次来孔纸铺。可是,孔二却不只一次拿钱给自己,说是自己的父亲送来的。
魏楠把脸埋在手里,喉咙里有些发堵。他一直认为孔二对马天成的感情比对他的深,因为马天成是孔二从小养大的,而自己只不过是假借孔二之手长大而已。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多么幼稚,孔二对自己又是多么的用心良苦。
如果孔二不对自己说自己的父母还拿钱养着自己,他绝对不会每年回去看他们。不仅不会回去看,恐怕还会心生怨恨。
也正因为魏楠定期回去看他们,才让他们心生愧疚。他们不要魏楠了,没有尽做父母的义务,可是魏楠却依然没有忘记他们。这让他们在对魏楠害怕的同时,出于良心不安的对魏楠好……
也许别人瞧不上这淡漠的亲情,可是魏楠却一直视若珍宝。
如今魏才华无意的话语,让魏楠的心中哗啦啦打翻了五味瓶。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却又同时得到了什么,这也坚定了他要找到孔二和马天成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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