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将丁奉,见过少主,黄将军!”带着车队缓行半月,丁奉终于赶至郯城,与孙乾、糜竺交接了筹换降卒的金钱之后,便来到看押孙策的小院。
丁奉是新进小将,孙策与黄盖却是根本不知道这号人物,但对方奔走百千里来这接自己,自然不能没有表示:“有劳丁将军此行,策甚是惭愧。”被关押了一段日子,孙策的性行却是变了不少,以前的冲动与不可一世的模样渐渐褪去,有了些沉稳大气的影子。
因为终于可以回江东了,丁奉三人便在小院中把酒言欢。而此刻的州牧府中,甄尧正拿着一张张帛卷仔细观摩,帛卷上所画正是如今江东所用各种战船的构造图。
或许在甄尧这个前世学过工程制图的人眼里还有些粗糙与简陋,但在汉末,这么一小叠帛卷,代表的就是如今最为先进的造船技术。
这一叠帛卷几乎涵盖了江东从大型楼船到小型走柯的各类战船,若真能将这些吃透,而又能有大亮钱力物力支撑,短时间内便能拉起一支水上战队。
许攸或许是整日与黑暗为伍,现在思想也有些灰色:“主公,江东如此干脆的便把这战船技术让出,其中定有阴谋!以攸之见,这些图纸定有遗漏,又或者存在弊端。”
许攸都知道的道理,甄尧这个后世来人,深知科技作用的他如何能不清楚:“孙文台倒是打了好算盘,他把这些图纸给我,便是要我麾下工匠日益研究此物,如此即便我冀州建立水军,也永远无法超越他江东。此乃阳谋,不知出此计者,属何人?”
甄尧言罢,许攸等人不禁恍然,糜竺接嘴道:“或许便是那江东周瑜所谋?”
“周公瑾?”甄尧想了想,略微颔首。在现在的江东,能够把一件事看的如此透彻,并加以利用的人,除去周瑜、鲁肃以外,应该不存在第三者:“未想周郎这么快就从连番失算兵败的打击中回复过来,此人实乃我等大敌。”
甄尧并不清楚将计就计设下阳谋应付自己的是两个十余岁的少年,若是知道的话恐怕又得一阵感叹。不过甄尧这么说了,许攸皱眉道:“主公,江东有此算计,那我等拿了这些图纸岂不是无用?否则遭了江东的算计,日后长江水战必会陷入不测。”
甄尧摇头一笑,若是如此他当初就不会提这个要求了:“这些某早有考虑,子远难道不知,我毋极内城中亦有许多精通造船的工匠?虽然不如江东,但他们经过这些年的琢磨,成果也是不错。将这些图纸交与他们,只是想让他们能够多加参考,造出属于我毋极的战船!”
“主公远虑之名,当世无人不知。”许攸心底感叹,当初内城初建,自家主公不过是一个掌控着半个冀州的小诸侯。而就是那个时候,自家主公已经开始对将来进行排铺,眼光、行事一直都比其余诸侯快了一步不止。
才投入甄尧帐下的糜竺与孙乾自然不会知道毋极内城为何物,但甄尧与许攸的对话他们也听明白了,自家主公在北地就搜罗了不少造船工匠,看来图谋江东已久啊。而投入这样的诸侯帐下,肯定比只知守成的诸侯好许多。
感叹一句,许攸又想到了个重要的问题:“主公,之前钻研改进战船技术,单单内城与毋极周边河流却是足够。而如今既要组建水军,北地并无任何湖泊可用,此事该如何解决?”
甄尧闻言挑眉:“你们可知,江东水军如今的弊端在何处?”
“弊端?”糜竺、孙乾等人面面相觑,在他们想来江东水军较之荆州水卒还要强上几分,不但战船、兵械精良,就是兵将在水中亦是彪悍,如此水军还有弊端? 见几人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面容,甄尧不禁暗叹,在汉末时期,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对这片中原大陆以外的海洋,都十分陌生。轻笑摇头,甄尧只得开口道:“江东战船如今只能在江河湖泊中航行,从未经历过大风浪,在我看来不成气候。”
甄尧如此说,也是有一定的倚仗的,有着前世记忆的他,自然清楚,现在的江东水军仍旧不成熟。想想几十年后,江东敢派战船从建邺出海,北上直击辽西,虽然没能成功但也足以证明水战的重要,那时的江东水军才算是达到汉末现有水战科技的顶峰。
甄尧见许攸若有所思,停歇片刻继续说道:“是以我毋极要立水军,便不能依赖于各州郡之间。地方尧已经有了打算,就于青州东莱之滨,建造起我大汉最为庞大,最为全面的水战、海战之师,日后不论是与江东于长江作战也好,沿海路奇袭也罢,均能与之相抗。”
“以如今内城工匠的造船技术,与现在入手的江东战船技术,不消三年,定能使我青州水军在海上游猎。到时依旧停留于江河的江东水军,又有何惧?”
说到这,甄尧不禁连声大笑,而有感于甄尧的思维,许攸几人也跟着爽朗笑起,有此雄主,是他们这些文士的幸运。
建安三年(公元一九八年)深秋,在徐州稳定之后,甄尧留下太史慈、甄猛、甄霸三人领兵驻守东海以防孙曹,自己带着近十万大军北归毋极。虽然留下了三人,但带走的新人也有不少,如糜竺一家,陈登一家,孙乾一家,皆是举家随之北迁。
归程的途中路径青州,甄尧免不了在北海驻留几日,并询问董昭如今青州状况。得知渤海闵纯已经开始向青州输送各种物资与人员,现在的青州虽然谈不上繁盛,但也不会显得荒凉后,便满意的继续北上。当然,这之间也不忘向董昭打个招呼,青州将要建立水军。
当甄尧回到毋极时,时节几近立冬,‘立冬’是个大日子,每每此日大汉百姓都要祭祖、卜岁。而作为一方诸侯的甄尧,在‘献帝’已经被架空,无法掌权的年代,他就要对自己麾下将士负责。到了‘立冬’,便是祭拜麾下阵亡将士,抚恤其亲属的时候。
‘功勋碑’,乃是甄尧帐下战死将士的归宿,立于毋极城西北的丘氓山。整座山上遍布死者碑墓,而能于此长眠的,无一不是为了毋极,为了甄尧而战死沙场的军中英烈。
他们中有的是早在十数年前阵战黄巾阵亡的兵卒,也有诸侯讨董,冀州内战,北征幽州、外族时阵亡的儿郎。甄尧平时公务繁忙,并不能时常来此,但在‘立冬’之时,除非他出征在外,否则不论刮风下雨,甄尧是必然要来此祭奠将士英魂的。
这一年的立冬也不曾例外,甄尧带着毋极所有文武,以及学府上下,甚至还有家中妻儿,一齐来到丘氓山。没有兵马相随,也没有甲胄披身,在这一日众人就像是寻常百姓,来此祭奠已亡之人的英魂。
“主公,去山顶吧。”一座丘氓山方圆近十里,若是缓慢行走,边走边祭拜就是天黑也未必能走完。陈琳走上前在甄尧耳边低声道:“待会会有兵将们前来拜祭他们的战友。” “走,一齐上山!”甄尧沉重点头,这个日子他总会心绪沉重。身为争霸天下的诸侯之一,就算他再掩饰,也不能掩盖是他让这些将士阵亡的事实。
来到山顶,山顶竖立着几座巨碑,从右往左看去,只见上面写的是每一场大战的经历,与阵亡将士的数目,还有他们做出的贡献。
“中平元年,尧于冀州中山毋极县举兵,先后破黄巾小校、渠帅数人,袭钜鹿,破广宗。期间战死将士三千一百八十五,尧心甚痛……”默默地,初次前来丘氓山的甄宓轻声读出碑文上所撰写的内容。
“初平元年,尧响应天子诏令,出兵毋极,征讨逆贼董卓,期间…………一桩桩大战品读下来,别说甄宓这样的小女子,就是初至毋极的糜竺等人也是面色变了数变。以前不知道甄尧如何能有这般势力,现在看到这些碑文后,众人都明白了。
“主公,祭祀礼可以开始了。”陈琳在忙碌一会后,来到甄尧身边,轻声道。
缓缓点头,甄尧便缓步走向被碑墓围拢的天坛。甄尧是不信上天,不信鬼神的,但为了这些因他而亡的将士,每到此日甄尧都会诚心祷告。
“昂儿,你且过来。”以往甄尧祭拜过之后,便是众多文武上前祭拜,但今日不同,甄尧把妻儿都带来了,同时对自己的大儿子招手道。
已有七岁虚龄的甄昂发育的很不错,而且因为幼年的药浴与寻常的锻炼,身形虽然依旧幼小,但也能从其中看到日后挺拔、魁梧身躯的影子。见父亲相唤,原本还在东瞧西望的甄昂立刻快步上前,乖乖的在甄尧身边站定。
甄尧十分郑重的开口:“在此磕头上香!”这句话说出,无疑是确定了甄昂日后在众文武心中的地位。不过这时候却没人会去思索这些,只是在后方看着甄昂面色稚嫩的举起已燃的香火,叩首之后将其插于天坛中央的香炉中。
甄昂祭拜之后,就轮到以张瑛为长的一干甄家女子上香,而在貂婵、蔡琰身边,甄皓、甄翊、甄恬三个略小一些的娃娃,也跟着拜了下去。
一番祭拜祷告,足足持续了整个上午才告一段落,丘氓山自然不会有给活人准备的食物,是以众人也只能挺着挨饿,继续跟在甄尧身后,在周围烈碑祭奠。
“小农,见过州牧,见过各位夫人少爷。”一路下来,不时有百姓上前问安,甄尧一一回应。不为其他,就为这些人的家中,有他甄尧帐下战死的将士。
“主公,该回去了。”日薄西山之时,甄尧仍旧带着一群人在半山腰的墓碑前,向众多烈士家属问安。虽然不想打搅自家主公,但看着天色陈琳不得不再次上前道:“时辰不早了,主公明日还要前去诸多烈士家中慰问。”
回头望了眼山顶,山顶上矗立的几座巨碑依旧挺拔,甄尧不禁摇头:“回去吧。”
回城的路上,甄宓突然开口道:“三哥,明日带宓儿一同去吧,宓儿也想去慰问军中亡卒的家属。”虽然小丫头长大了,但心善如水的本性,却是依旧未变。
“夫君,我也要去。”“夫君,让妾身一同去吧。”甄宓开了口,张瑛几句同样追问道。
甄尧见此不由摇头轻笑:“明日去慰毋极烈士家属,不可如今日这般兴师动众,就让小妹陪尧一同去,你们在府里好好歇息。”
听到此言,张瑛几句不禁失望而又羡慕的看了看甄宓,而甄宓显然很是高兴,自家三哥还是最疼自己。而周围一干文武也都脸上带笑,其中几人却是若有所思。
第二日带着甄宓在城内城外的烈士家中游走,令甄尧满意的是这些家庭虽然不少都只剩下老弱妇孺,但家中生活还算富足。城外的能有些许闲地养着鸡鸭,日子虽然不能每日大鱼大肉,但每顿都能饱食,小孩老人隔几日就有肉吃,亦是十分简单、满足。
而城内的烈士家庭大多都是有些家资的,而甄尧对烈士家庭每季都会有补贴,是以这些家庭生活更是不愁吃穿,甚至在教育下一代时,仍旧有让他们参军毋极的心思。
一日游走自然累的够呛,可甄宓仍旧咬着牙一路跟了下来,期间没有喊过一次辛苦。甄尧虽然也感到疲惫,但出于这些家庭的富足生活,与自己所下达政令的执行程度,一点小小的疲惫却是被他忽略不计了,就是傍晚回府后,吃过晚饭还有气力与众女颠鸾倒凤。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甄尧重新回到州牧府、甄府两点一线的生活中时,许攸终于把徐州的行刺事件给彻查清楚了。听完许攸的报告,甄尧摸着下巴低声道:“这么说来,那些刺客一开始所说的就是实话,他们的确是曹操派遣来徐州扰乱的?”
这世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怪圈,就如信谎话的永远比信真话的人多一样,之前拷问一干刺客,他们诚实回答了,反而让许攸觉得他们是在误导自己。可经过仔细的盘查,与捣毁了徐州几处曹家细作据点得来的证据分析,他们说的的的确确是实话。
许攸点头道:“准确而言,是曹孟德帐下文士程昱所遣派的死间。主公,曹操屡次对暗中下手,我等是否要在兖、豫之地回击?”显然许攸也是不肯吃亏的人,被曹操暗算这么一次,还差点导致他弄错了主使之人,现在算是把曹操记恨在心了。
甄尧右手轻敲案桌,这个多年的习惯一直都伴随着他思索一些棘手的问题,倒是一旁郭嘉出言:“兖州乃曹操根本,不可妄动,免得暴露自身。豫州在曹家族弟曹仁的治理下,也颇有改观,亦不可取。唯一能有作为的就只剩寿春,此地与江东地界相交,且归属曹营不久。”
甄尧闻言点头:“奉孝所言甚合我心,此事就交由你来办,即便不能让曹操吐出寿春一地,也要让他有所损失。”
郭嘉原本只是出个建议,却没想到甄尧直接把这事交给他,当即一愣确实有些无奈。看来清闲的日子是过到头咯,自家主公又给自己派任务,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许攸闻言,立刻促狭道:“我等随主公出征,奉孝在毋极却是享福许久,如今是该动作动作,否则这世间都要把你给忘了!”
郭嘉当即摇头,似乎自己真的不稀罕这些身外名利一般,不过心底却是暗道,能与程昱老头子在寿春相斗一场,也不失为人生乐趣。
郭嘉有事可忙,甄尧同样因为时节入冬而繁忙起来,去年大雪险些造成灾荒的事情甄尧可是记在心底的,这一年自然要早做准备,以免到时又手忙脚乱。而在部署一道道冬季政令时,甄尧不时的也会去内城走走,除去查看内城兵器改良的进度外,就是挂记着建造战船一事。
一大早,甄尧来到州牧府屁股还没坐热,陈琳便匆匆赶来:“主公,内城有兵卒传来消息,言及主公所给的江东战船图纸,那些工匠们已经有了眉目,但若要再继续研究下去,就要找一处水地,一边建造一边查看。”
“居然这么快就有眉目了?”甄尧闻言一喜,当即起身道:“走,随我一同去内城。”
见自家主公甚是兴奋,陈琳自然笑着附和:“这是自然,以往他们就一直在研究商船改战船,如今有了江东的图纸,若是再无眉目那可就有负主公重托了。”
甄尧两人仅仅带了十几名亲卫便快步赶至内城,到了内城之后,更是快步直接赶往摆弄船只的工匠居所。为了便利这些工匠的研究,甄尧曾在内城开出一个人造湖泊,虽然面积只有方圆数十丈左右,但也是占去了内城小半地盘。
来到人造小湖边上,甄尧便看到几十名工匠正在湖边对一只小船进行改造。心念一动,甄尧走上前就开口问道:“此船可是要模仿江东走柯改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