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府厅堂内坐了满满数十人,左列是甄尧帐下文武,而右侧则是各地赴约而来的才俊与家族高位者。见时辰差不多了,甄尧高举酒樽,开口说道:“今日我儿周岁,诸位能够前来,尧甚是高兴,请,与我共饮此杯!”
“州牧客气了。”“同饮,同饮。”“主公,请!”几声不同的回答,数十人一同举杯,喝下这开宴酒。甄尧刚放下酒樽,却不防坐在怀中的甄昂突然扬起身子,却是把小手伸进了酒樽里面,甄尧还未来得及反应,小手已经被放入口中。
带着酒气的手指被甄昂含在口里,顿时娃娃脸上就露出一副苦色,皱着眉头似乎就要哭了。甄尧见此摇头轻笑,用小勺舀起一勺肉汤,靠近甄昂嘟起的小嘴边。
甄尧喝的酒度数可不低,又辣又烫,虽然甄昂仅仅是用小手沾了点残汁,但这中程度的刺激可不是他一个身体还未长成的小孩能受得了的。即便是喝下了甄尧喂过来的肉汤,但依旧双眼通红,随时都会落下眼泪。
这一变故也是众宾客所料不及的,这周岁宴席才刚开始,这主角就被弄哭了,与甄尧熟识的自然是抿嘴轻笑不止,其余人倒是不敢发笑,只能埋着脑袋吃喝,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甄昂终究是没有哭出来,似乎是继承了甄尧那千杯不醉的酒性,才不过一岁就能扛得住酒精冲击了。有了这个变故,甄尧可不敢再让小家伙乱动,真要让他在宴会上哭闹一场,不但没法收场,就是自己与甄家的面子都要丢干净了。
甄尧是不想让儿子乱动,可甄昂在经过最初的难受以后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摇晃着小脑袋连忙又伸出两只肥嫩的小手胡乱爬抓,口中也依依呀呀的说个不停,一会也不安定。
甄昂在怀中一点都不安生,坐在甄尧身边的甄宓却是喜笑着伸出手来要将其抱起来。甄昂看了看自己姑姑的双臂,又抬起脑袋望着父亲,似乎在比较着到底呆在谁身边好些。不过这种比较很快就有了结果,只见甄昂满脸嬉笑的同样张开手臂,示意姑姑把自己抱走。
甄昂被甄宓抱过去,甄尧终于可以解放出来,有个儿子要照应,他还真没安稳的吃点东西。开怀畅饮数杯,又与场下众人一同喝下不少酒酿,这场酒宴也渐渐步入高潮。
厅堂中央的舞姬与歌姬撤离,上来了不少甄府仆人,其中有四人抬着一张大竹床走了进来,并将床榻摆放在厅堂正中央。而后又有十几位仆人将不少零碎物件摆放在床榻上,有小竹卷,有木剑,还有香囊、铜币等物。
“甄兄此举何意?”看着似乎是‘试儿’所用物件,坐在酒席上的胡昭眉头微皱。他本是南阳人,虽然不曾见过这等风俗,但看过的古籍甚多,其中就有‘试儿’一说。
相传昔年楚共王膝下无嫡子,要从几个庶出的儿子里面选一个出来当自己的接班人。不过几个儿子都一样聪明伶俐,选择上十分困恼。
不得已,楚共王便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让自己五个儿子去祖庙拜祭,而几个儿子拜祭所跪的跪垫下,却是放着一枚游历百万山川的玉壁。楚共王的意思是谁进去跪拜时双膝刚好压在璧纽上,谁就是他的接班人。
楚共王的小儿子十分幸运,两次拜祭都是压在璧纽上,可共王却不曾立他为太子,反而选了长子。不过楚共王的这一决定却是让大臣韦龟觉得不妥,违背了天意,反而将自己的儿子托付于当初两压璧纽的楚共王小儿子平王。
果不其然,共王死后楚国内乱,而平王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成为了楚国国君,而这‘试儿’的风俗也就渐渐传开了,而方式也是百般变化。
这个典故是胡昭无意间从《左传》上看到的,不过通习百家文书的他对仙神一向敬而远之,甄尧今日来这么一出,却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大汉中原一向是儒家盛行之地,而儒家崇尚质朴、重视教育的理念,却是与这等倚靠仙神的‘试儿’有驳。胡昭随意瞟了瞟周围,正如他所想,周围许多人脸色都有些变了,这些人平日所学可就是儒学。不过更多的人脸色忽闪之后又恢复平常,似乎笑意更浓。
甄尧自然不会没事让自己儿子‘抓周’,而这次‘抓周’更可能是大汉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也很可能是整个历史潮流中的第一次。第一个吃螃蟹的总需要勇气,甄尧同样如此,借着自己儿子周岁,他需要更加清晰的了解整个冀州。
这些人当中唯一一个很快就接受甄尧这种新鲜‘试儿’方式的就是华佗了,虽然华佗是个不信鬼神只信自己手中针药的医者,但华佗来冀州前常年在南方走动,南方百姓更容易接受这些事物,华佗虽然不觉得这‘试儿’能完全有效,但怎么说也是可以热闹热闹的。
华老头看着床榻上摆满了器物,大的有比婴孩还大的木马,小的有仅仅两指宽的钱币,当即开口问道:“敢问州牧,这‘试儿’可有何讲究?”虽然看出来了这东西是干什么的,但包括厅堂下的众人可都不知道这些到底是干啥的。
甄尧笑着点头,起身从甄宓怀里接过吃闹许久的甄昂,抱着自家儿子走下首座。甄尧示意众人上前,并开口解释到床榻上一件件器物的代表意义。
代表‘富甲天下’的铁币,代表‘沙场将领’的木虎符,特别是当念道代表‘一代文豪’的小竹卷,甄尧脸上带着笑意,双眼却是一一扫过众宾客脸色。
甄尧此举的确让人难以接受,特别是当众人听到这些东西是让甄昂随意的拿持,拿到什么就代表将来成就的时候,众多习读儒术多年的冀州才俊面上都挂不住。自己辛辛苦苦寒窗苦读数十年都不一定能有的成就,这小娃只要伸手就能得到?这也太荒唐了!
不过这里到底是毋极,是甄尧的地盘,即便有人心中不岔也绝对不会当场说出来。而其中也有不少人开始向甄尧说起恭维话,他们也不是蠢货,今日甄尧摆出这么一场戏,显然是有目的的,而现在目的也出来了,就是看哪些人才是跟着他甄家走的。
想通这些,几个早就想要投靠甄尧的文士连连称赞此举甚妙,借上天之力来成就自己的麒麟儿。反正这些漂亮话说出又不需要自己少块肉,能在甄尧面前表明自己与家族的站位才是重点。至于这‘抓周’是否有效,对他们而言反而是无所谓了。
文人反应不一,而旁边张飞等人却是已经忍不住开始诱惑甄昂去拿虎符,可惜甄昂对张飞几人的热情爱理不理的,只是看到自己平日的玩具都被翻出来,通红的小脸鼓起,似乎有些不高兴,双脚也开始踢打,要甄尧放他下来。
可偏偏此刻,不合时宜的话音响起:“哼,就算他拿到虎符,难道就能成为一军统帅不成?”
这句话可是惹怒了场中不少人,就连甄尧也略微皱眉,闻声望去,只见早晨遇见的邴凌正靠着自己的父亲,昂着脑袋不去看甄尧等人。
“你这小娃,不知可别瞎说。”张飞见是一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孩童所言,当即开口道:“所谓穷文富武,主公家底殷实,又有我等在旁。若是小公子如后当真想要习武,断然能成一番大事,加之主公教习兵略,某家与公明教其马术战法。如何不能领兵杀敌?”
一旁邴原心中苦笑,没想今日自家宝贝就给自己闯祸了,连忙抱拳道:“将军勿怪,将军勿怪,我儿顽劣,原代其向将军、州牧赔礼了。”
“无妨,童言无忌嘛。”甄尧对这邴凌的印象再次降低了几分,若不是邴原这老子在,甄尧恐怕就忍不住直接赶人了。摆了摆手,开口道“益德可要记住今日所说,若昂儿日后有意习武,你可不能私藏!”
张飞面露正色,抱拳答应:“飞自然不会忘记。”一旁徐晃也只能跟着点头,他却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站在甄尧身侧的甄宓却是等不急了,小孩心性般的开口道:“好了嘛,宓儿要看昂儿‘抓周’,三哥快点把昂儿放下来。”
甄尧闻言当即放下在怀中不断折腾的甄昂,刚得到解放的甄昂似乎不着急玩耍,看了看周边围着一圈人,心底似乎也有些害羞了,居然趴在床榻上把脑袋缩了起来,似乎在说‘要睡觉了,你们都别看我了’。
“哈哈!”甄昂如此滑稽的动作却是惹得甄尧等人大笑不止,听着耳边的笑声,小甄昂也不躲了,四脚朝地将眼前几件平常不曾玩过的‘玩具’抱在起来,便向床榻中间的木马爬去。
翻过身子趴在小木马上,甄昂脸上的羞意瞬间退去,换上的是满脸喜色。左右两只手一手拿着虎符一手拿着竹卷,口中似乎还吐字道:“驾~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