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钱宁怒吼一声。
管亥一愣,用手止住点火人,转过身看着钱宁道:“这两个女子害死了我们的三个渠帅,罪无可恕,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钱宁摇摇头,沉声道:“我什么都不想说了。咱们主公臣属一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小彤是我发誓要用生命守护的爱人,我岂能让她死在我前面?”
“你想怎样?”管亥冷哼了一声看着钱宁道。
钱宁高高扬起头颅,露出那道修长的刀疤,他沉声道:“这道刀疤你想必不会忘记,是我用命救了你的命……而如今你不再是我的主公,我也不再是你的臣属,这道刀疤自然要讨回来——我要跟你比一场,虽然我自知必死无疑,可是我想用鲜血来了解我们之间的一切——”
钱宁死死地盯着管亥,台下万千人都盯着管亥。管亥看着他视死如归的模样,面沉入水的面庞突然露出了笑容,他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无声地摇头哭泣的周彤,笑道:“你想做个好男人,不想死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后面,虽然蠢了点,可是还算有血性。我成全你就是!”
说完,管亥一挥手,架在钱宁脖子上的两把利刃就消失了。
“给他刀!”管亥淡淡说道,刚才那两个看押钱宁的甲士自有一人将手里的利刃递给了钱宁。
钱宁把刀握在手里,用手指轻轻地在刀刃处划了一下,锋利的刀刃顿时割破他的手指,鲜血缓缓地流出。
“先生——”周彤瞪大了泪蒙蒙的眼眸,看着钱宁鲜血直淌的手指,惊呼道。
钱宁缓缓走到木柱前,对她温柔一笑:“我只想试试这把刀快不快,能不能一刀——”
这句话还没说完,钱宁温柔的眼神骤然一缩,他的身体动了,手中的刀也动了!
他飞快地一个箭步跨过去,抡起手里的刀,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站在周彤身旁的那个点火人,就血溅当场,捂着血柱飙飞的脖颈惨叫着倒下了,手里的火把也远远地丢在了一旁。
做完这些,钱宁大喝一声:“颖儿,动手!”
同时他飞快地越过周彤,袭杀周炜身旁的点火人。可是那人在钱宁杀死他的同伴时,他就有了防备,见到钱宁拿着滴血的大刀来杀,吓得忙转身就逃,钱宁毕竟不是武林高手,只是这么多年闯荡磨砺出来的技击之术,已经来不及杀掉那人了。
“动手!”吴娜一使劲儿束缚她胳臂和手腕的绳子应声而断,她厉喝一声,同时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擒杀尚在十步之外的管亥!
“颖儿,小心一点儿!”张扬被三个带刀护卫紧紧护拥着避到一旁,对着吴娜大叫道。张扬此刻才觉得,自己等这仗打完,一定要刻苦学一门功夫了!至少不必当这累赘!
“管好你自己!”吴娜心里一暖,可是嘴里却是大喝一声,顺手拿起身旁兄弟递给他的刀就对着管亥冲杀而去。
管亥见到这一切的变故,也是心底大惊,可是他毕竟是多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样的惊险场面没见过,不差这一次!
管亥迅速稳住心神,一把夺过刚才看押钱宁的那个甲士仅剩的一把刀,一个俯冲上去,挡住那个被吓破了胆,拿着火把就往台下逃窜的点火人。
“混账!死一边去!”管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火把,然后怒骂一声,一脚将那人从台上踹飞出去,那人就惊叫着跌入了人海之中。然后在人海之中激起一片波澜!
“去死吧!”管亥看着离他只剩几步之遥的吴娜,狞笑一声,然后将手里的火把丢向了离他身后十几步之外的周炜!然后他自己则一个虎跳山涧,就要往台下跳去!
周炜望着飞舞而至的火把,吓得嗷嗷大哭,连话都说不出来,已经被钱宁砍断了绳索,刚争脱下来的周彤也是吓得失声呼道:“小炜!”
周炜所在位置和吴娜的位置相隔有二十多步,而且刚才有管亥挡在中间,此刻火把眼看着就要落入周炜身边的那堆浇了火油的干柴之中,然后“砰”地一声爆发出冲天的焰火,而吴娜根本来不及去扑救!
而就在吴娜纠结于是先救周炜还是先追杀管亥之时,管亥已经龙入大海,放虎归山了!
“姐——”就当周炜歇斯底里地哭喊,那只火把就要跌落到她身旁时,周彤就要瘫软在地时,突然一个笨拙的身影从不远处扑过来,就在火把堪堪触到那堆干柴时,一个饿虎扑食,将熊熊的火把揽入了怀里,然后一个驴打滚儿,滚到一旁,将火把带到安全地界!
“啊!”一声惨叫传来,只见刚才扑火之人衣襟下浓烟滚滚,然后“噌”地一声窜起一条火龙,那人整个人都被红红的火苗给包围了!
这个英雄正是张扬!
张扬一边在台上惨叫着跳脚蹦跶,一边飞快地把身上易燃的衣物疯狂地往下扯,转眼间他烟熏火燎黑乎乎的身躯上下,就只剩下光溜溜的一条穿越过来时就穿在身上的内裤了!
众人见到这番变故,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可是这时台下却是传来管亥的暴喝声:“讲台上之人,全部击杀,一个不留!”
然后台下的人海顿时爆发出惊天的骇浪,数不清的人头攒动着顺着台阶往上冲!
“吴二,护着他们,我来挡!”吴娜大喝一声,拿着手里并不趁手的双刀,就对着涌上高台的如潮的黄巾迎了上去。
“挡我者死!”吴娜火红的身影飞快地飘动,如同一只花间的火羽蝴蝶,“噗哧”“噗哧”一阵声响,身旁的黄巾就如成熟的麦子,纷纷倒下。
“杀了他们!快,快!”管亥在台下鼓动着更多的黄巾上台,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形势越来越严峻,吴娜如同一只红烛,身边是数不清的扑火飞蛾,而张扬几人则是枯木难支,再过不多久眼看着就要被人潮淹没了!
“啊!”吴娜看到张扬那边的险情,暴喝一声,抡起刀就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了过去,人潮竟然见到她纷纷躲开不敢阻挡,厚厚的人墙转眼间就被她撕开了一道口子,顺着口子她瞬息之间就杀到了张扬身边。
“我们这边失手了,龙阳廖化那边若是再无动静,我们可就真的要交到在这儿了!”张扬大声喊道。
吴娜沉声道:“怕什么,你死我陪着你就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惊天的动荡,无数的声音哭喊道:“官军入城了,城破了,大家快逃命啊——”
然后就是石破惊天的叫喊呼啸:“天兵天将在此!抵抗者,天打雷轰!杀!”
“他们真的来了!”张扬惊喜道。
吴娜笑着点点头,然后她猛然起身,将玉指放在唇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然后一声高亢的嘶鸣压过震耳欲聋的哭喊呼叫,传入到每一个人耳中。
然后就见一个赤红如火的神骏身影,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朝着校军场高台处闪电般飞奔而来!这正是吴娜的象龙宝马,大宛火龙神驹——追风!
追风所到之处,挡道者皆被它冲破星河的巨大冲击力撞的飞上苍穹,然后重重地跌落大地摔成肉泥!一匹马竟然能闯开千军如入无人之境,也就是追风!
吴娜同时用猛烈的攻势,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台上,以及还要往台上涌来的黄色人潮,活生生地赶了下去,台下跌落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追风,随我擒拿敌首!”吴娜看着在人海之中闯开一条通天大道,踩着滚滚红尘驰骋而至的火龙驹,大喝一声,犹如天神下凡,喝得近旁的黄巾心神俱裂,竟然无人再敢上台!
“聿——”追风在接近高台时扬踢止住,人立而起,发出震破人的耳膜的嘶鸣,吴娜则纵身一跃,如同一只火凤凰,轻盈地稳稳落在追风背上,同时拿起了追风背坨的她的金丝软藤枪!
“开!”吴娜双腿一夹马身,大喝一声,通人性的马儿就陡然出动,来不及躲闪的黄巾纷纷被撞倒挤倒,然后被马蹄重重踏过,顺着那条血肉通道,随着吴娜直取管亥首级!
“杀!”马蹄如风,吴娜瞬息便至,枪如闪电直刺管亥咽喉!
管亥双目欲裂,大喝一声,抡起手里厚重精钢大刀,“铛!”地一声巨响,管亥堪堪挡过吴娜闪电一击。
但是没等他歇一口气,就只见吴娜深吸一口气,用内力策动枪身剧烈一抖,枪头立马重影幢幢,一根枪头却晃出了一百个枪头的虚影,一百个枪头不分彼此,“唰唰唰”地间隔极短地向管亥暴风骤雨般刺来。
管亥被“百鸟朝凤枪”晃得眼花缭乱,可是他本就是一员本领不凡的武将,就算分不清哪个是真的枪头,他也能以对危险敏锐的触感极快地挡开或明或虚的枪刺。
“当当当当……”吴娜一息之间刺出二十几枪,管亥也是苦苦支撑,左右格挡,做工极好的枪头与精钢刀刃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最后在二十招过后,只听“噌!”地一声幽鸣,金丝软藤枪擦过管亥的刀背斜刺而过,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管亥的一只眼睛被枪头划破。顿时管亥的脸上鲜血横流,犹如修罗鬼魅,惨不忍睹!
“大帅,快走!”这时却是周仓带着最精锐的兵马挤了过来,看见管亥披头散发捂着脸惨叫,奋不顾身地带着人扑了过去。
“找死!”吴娜冷喝一声,追风嘶鸣一声,双蹄如闪电般踢出,将扑过来的精锐甲士纷纷踢得胸甲凹陷飞了出去,压倒身后一片黄巾。
可是管亥逃得极快,就在吴娜摆脱纠缠的片刻之间,管亥已经在乱成一团的人潮中失去了身影!吴娜放眼四望,却是再也寻不到了。
“管亥已死!余者投降免死!否则格杀勿论!”吴娜举着鲜血淋漓的金丝软藤枪,在马背上高声喝道。
“降者免死!降者免死!”龙阳廖化也是带着龙精虎锐的士兵一边分割包围校场的士兵,一边齐声大喝道。
管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出来辟谣了,这些黄巾自然也就信了管亥已死的事实,一个个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本就不高的斗志这下子彻底蔫了。一个个无精打采地丢下兵刃,蹲下来双手抱头,再也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了。
“小姐,救驾来迟,还望恕罪!”廖化上前在马前向吴娜行礼道。
吴娜不以为意地笑着摆摆手,拍拍爱马的头,笑道:“不晚不晚,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这追风马来的也正是时候!”
然后她瞥了一眼旁边被五花大绑浑身是伤的周仓,喝了一声:“押下去!”
周仓冷冷地瞪了吴娜一眼,然后哼了一声,被吴家堡的人推推嚷嚷带了下去。
“龙阳,去帮帮常德(波秀)收拢溃兵俘虏,元俭你去帮老黑彻查府库……记住,千万不要滋扰成立的百姓大族!底下的事情等大伙儿商量过了再做定论!”吴娜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周仓的背影,转过头吩咐道。
“喏!”
“喏!”
廖化龙阳纷纷抱拳离去。
吴娜这才望着还在满是血泊尸体的校军场高台上,正聚在一起在瞭望着她的张扬等人,心里不由地一松,策马漫步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