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健说出“退避三舍”,在场不少将领都有些惊讶。因为两个世界的岔路是从三国时候开始,在魏朝历史上,也有春秋战国,退避三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懂军事的将领自然明白。
“少公子,这不打……便退……”
韩健冷声道:“怎么,本王的话不好使?”
在场的将领再不敢说什么。韩健的命令便是军令,军令说是撤兵,便是知道这么做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也要遵守,除非是想忤逆。
另一名右卫将领道:“东王殿下,不知为何我右卫无领兵出击?”
“因为本王还另有安排?右卫兵马,全都随大军南撤,而今是大雪封路,一天行路三十里便可。三天下来,正好走出这九十里。”
右卫的军将虽然觉得有些晦气,毕竟左卫的都被派出去带兵,而他们则要随着大军南撤,自然心中会有些异样感觉,有些被轻视的意思。
“行了,回去准备,到天色暗淡下来,便拔营回撤。”韩健下令道。
众军将领命后退下,到最后,整个中军大帐只剩下韩健和女皇二人。
女皇脸色带着几分疑窦道:“你下令撤兵,到底是何意?”
韩健笑道:“也许是臣年轻气盛,不懂得调兵遣将,胡乱作出的一些安排吧。”
女皇瞪了韩健一眼,要说眼前这个人是年轻气盛,她第一个不信。若论老奸巨猾,连杨洛川和杨平举这样的“老贼”都着了他的道,现在韩健明摆着是要示弱,先撤兵,却又大肆张扬派出十几路兵马出去“埋伏”?这不明摆着告诉北王军的主帅周元,我这是在诱敌深入?
“你!”女皇突然叹口气,什么没再说。
韩健道:“瑞儿,你求求为夫,说不定为夫心里一高兴,便详细与你说了呢?”
“留在你心里烂了吧!”女皇像是骂了一句,转身道,“朕要回营帐。”
“陛下为何如此着急走?”韩健上前一把拉着女皇手臂。
女皇转过头,笑了笑道:“你不是说了,今夜便要拔营回撤?朕不回去,怎作好准备?”
“装个样子看看而已,陛下何必当真?说是退避三舍,相信我们还没走出三十里,北王军便会追过来,到时候这场仗想不打也要打了。”
女皇再次蹙眉道:“你能如此笃定?就不怕北王军得知你调出左卫兵马的事?”
“我还怕他们不知道呢。陛下你可知我给这些左卫将领的密函,当中是什么?”
女皇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韩健讳莫如深一笑,道:“等我们大获全胜,陛下或许便一清二楚。”
女皇白了韩健一眼,转身便要走,却被韩健拉着手。女皇轻轻一震,便将韩健的手给震开,韩健心中慨叹一声,自己武功还是不如女皇,要是女皇想背信弃义事后反悔不与他成婚,他也没什么办法。
“你随朕回寝帐,朕有事与你商议。”女皇走到大帐门口,突然又说了一句。
……
……
当晚,东王军果然拔营起行,一路往南撤兵。而与此同时,东王军分出十一路兵马,向两翼方向挺近,但这十一路兵马,也非向前,而是随之撤兵,好像是在撤兵途中化整为零一般。
北王军中军大营内,周元得知这消息之后,一时间陷入踌躇。
但了几十年的仗,这么奇怪的退兵,和这么奇怪的化整为零退兵方式,还是他第一次所见。他隐约记得在他几十年戎马生涯中,似乎有一战与这相似的,是鲜卑一个部族退兵时候,也是想分散着撤兵,因为大草原茫茫,这鲜卑部族也是想保存实力,留住部族的根。
但结果却是,北王军当时长驱直入,将这鲜卑部族一次连根拔起,若非鲜卑主部族杀出来,北王军趁势可以将辽东一代的鲜卑部族全数击溃。而当时鲜卑人跟渤海人还是仇敌,渤海人面对北王军与鲜卑部族的一战选择了旁观。
“周将军,东王军撤兵……我们,该作何应对?”手下将领不由问道。
本来都以为东王军每天缓慢前行,就是要与北王军决一死战,谁曾想便在两军驻扎不到三十里的时候,东王军竟然拔营撤兵了。
周元嘀咕道:“按照常理来说,东王军撤兵,可能是因这场雪。不过这场雪已下了两日,东王军昨日还在行军挺近,便说明,东王军似乎也并不在意这场雪,想是与我军雪战。可……当下撤兵,终究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旁边一名将领道:“奇怪的还是,这韩健小儿,竟然还将东王军分为十二路兵马,天下间有这么稀奇之事?”
“十二路兵马……十二路兵马……”周元嘀咕了几遍,终究还是不得要领。
韩健为何要化整为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明显是有悖行军常理,化整为零,岂非更容易被分而化解?
“将军,您还是下令,我军便如此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一名将领请命道。
周元喝骂道:“糊涂!主动出击?若然东王军是设好了埋伏圈给你钻,你这么去不是送死?而今是晚上,又是大雪天,东王军一夜之间能撤多远?还是先静观其变!”
周元觉得事情蹊跷,而通过情报查知,东王军这一路虽然在撤,但似乎韩健手上还有排。但他还是低估了这支兵马的数量。
在周元情报调查中,韩健中军只有三四万兵马,而东王军的主力而今是由林詹所率,正在洛阳北线。
在周元下令后,在场的将官不得不先退下,因为周元的命令,也是暂且休整,不管东王军是否撤兵。
等人都走了,中军大帐中只剩下周元几员信任的大将和幕僚。周元也是想细细跟这几人商议今日之事。
“……将军,末将看来,此事不简单。东王军林詹带兵马十几万在洛阳以北,断了我方后路。也许是东王得知我军粮草将不济,又来与西王军作战的那一套,想先撤兵,吊着我们。时间久而久之,我们不得不撤兵,再与林詹的兵马合围于我们。”一名将领分析道。
在场之人马上有附和的,因为这分析很在理。
周元没有回话,转而看着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老者,问道:“岚先生,您如何看?”
岚先生,名林岚,是北王府赫赫有名的军师。在老北王杨儒死后,林岚也成为周元的座上之宾,深得周元的信任。而从北王军出兵豫州开始,周元便对林岚言听计从,包括后进豫州,让西王军和南王府先杀个不可开交,随时能撤出战局回洛阳。
只是在洛阳一战中,北王军有些停滞不前,但这也并非是林岚献计无方,而是因为北王军没有料到东王府会跟南王府和西王府连成一线。而今是三家打一家,北王军而今没有溃散,本身也是周元治军有道,加上林岚的计谋有效。
林岚面对在场之人的目视,只是看着军事图摇了摇头,道:“不可追也!”
“为何?”周元立马问道。
从周元这一声问,很多将领便明白了,其实在周元心中,也是倾向于追击多一些。只是因为尚且查不出东王军意图,周元才选择了静观其变。
林岚指了指军事图,道:“东王军分布散乱,兵马派系不详。而今东王麾下两员大将,林詹和张行,都在我北王军之北,东王军撤兵,有诱敌深入之意。”
周元稍微恍然了一些,这才想起来,其实对于他来手,心腹大敌虽然是东王和女皇。但真正威胁到他这一路兵马的,还是张行和林詹。
现在张行是驻守在洛阳城内,而林詹则是带着兵马在洛阳北线扫荡城池。若是这一举南下,固然能拿下南路的这一支东王军兵马,却未必能生擒到东王和女皇二人。若非如此,这场仗根本就毫无意义。因为东王和女皇仍旧会倚靠东王府的有生力量,来与北王军周旋。
林岚道:“若我军轻易南下,必会大有损耗,而届时北去归路,将被封的更死。南王府黄仕琅的兵马,已兵临洛阳,现在,还是盘算一下如何北归是好。”
周元叹口气道:“那就这么无功而返?如此……回去如何见主公?”
周元丧气,是因为这一战根本是毫无收获。虽然也占了一些城池,包括洛阳周边的和豫州东北方的,可一旦北王军撤兵,这些城池还是会还回去。非但如此,北撤的路也不好走,洛阳而今是为东王府所占,洛阳北线到黄河一代,也都是东王府的兵马在镇守,要北撤,就要过黄河,很可能他们要走山东河南一代,而这些地方,也刚闹过灾荒和民变,地方上很不安稳。
林岚一笑道:“周将军,要舍得,有舍,才有得。若是一味想得,那便一切无所得。若是您的兵马都不存,那北王府将如何存?”
周元想了想,也是不该拿北王府来冒险。毕竟北王府的精锐可全都在他的麾下,这么贸然南下追击,等于是把后路拱手让人了,回不去,而今西王府、东王府和南王府又是连成一线,北王府将在夹缝之中无法求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