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健在豫州等了两日,这两日中,城中城外消息闭塞,他所能获知消息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法亦偶尔来跟他说明。
左谷上人将杨曳绑上城楼,对南王府开出的唯一条件,就是将韩健放行。一日韩健不离开豫州,左谷上人一日不会放人。
在韩健得知这消息时,感觉惊讶,左谷上人虽然也曾帮过他,但说到底他们并非同一阵营,说左谷上人这次是为了帮他而劫持杨曳,韩健感觉没那么简单,左谷上人停留在城楼上两日,似乎在等什么人出现。这两日中,南王府将士也试图救人,不过因为左谷上人戒备甚高,救人之事难以得手。
两日后,南王府中婚宴准备就绪。到十一月十九早晨,韩健刚起来,便有人过来送成婚所用的礼服。韩健将礼服穿好,有侍从带韩健去见南王,此时整个南王府都张灯结彩,路上见到的南王府侍卫和下人都是匆忙而过,很忙碌的模样。
在文尚阁,韩健见到了两日不见的杨洛川。
“贤婿,请。”杨洛川面带笑容,招呼韩健一声道。
韩健未应话,只拱手行礼,到文尚阁里,几名随从将礼单送上,都是南王府文官武将送上来的礼品,跟韩健也没多大关系。
“贤婿对礼单可还满意?”杨洛川笑着问道。
“无妨。”韩健道,“婚事可是今日举行?”
“差不多也该今日了。”杨洛川坐下,笑着对侍从吩咐几句,让侍从下去准备招待今日婚宴的来宾。
韩健问道:“不知可否见一下令媛?”
“今日乃是贤婿与小女成婚之日,还怕见不着?来人,过去二小姐那边问询过,可是准备好?”杨洛川再道。
下人匆忙而去,过了不多时,回禀道:“回南王,二小姐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接亲。”
“接亲?哈哈。”杨洛川笑道,“今日没有接亲,准备好礼堂,就正式拜堂。贤婿不会觉得太仓促吧?”
“不会。”韩健心说,还怕慢呢,把我扣在豫州这几日,怕是杨洛川有什么事要安排,征调十万兵马也并非小事。
“好。”杨洛川点头,道,“礼宾名单,昨日本王已着人送往城外军营,想必贤婿的几位长辈也该得到消息,今日他们应应约进城。”
“不知南王邀请了哪些人?”韩健问道。
“不多,不来也无妨。”杨洛川说着,讳莫如深一笑。
韩健不再多问,现在他所关心的是早点将婚事完成,他好回江都去。现在女皇已经抵达江都城,若是他再晚回去,就算他有心也会无力,女皇一旦将临时朝廷设置好,对他来说就很难插针。
“既已妥当,贤婿,就请移步。”
杨洛川起身,邀请韩健同往。
韩健起身相随,二人穿过文尚阁院子,绕过一个花园,便到了一个宽敞的院子里。此时院子已经准备好酒菜宴席,也有不少人已经入席。韩健也没料到南王府准备婚事准备的如此之快,昨日还毫无征兆,一晚上时间,什么都已经准备好。
“贤婿,苁儿她正在准备,你就先到堂中候着。本王有点事先去办一下。”杨洛川道。
韩健思度了一下,点点头,随后在随从引领下进了正堂。此时正堂内,已经布置好拜堂所用,韩健坐着,整个厅堂内也只有他一人。韩健摸了摸怀里的匕首,匕首是昨日法亦交给他的,法亦给他带来的一些消息,也令韩健知道杨洛川为人的老奸巨猾,杨洛川明着是对这次婚事首肯,其实已在暗中调兵,准备一举将城外江都兵马扫灭,之后杨洛川会发兵东进,直取江都。
杨洛川的算盘打的很如意,他以为韩健在城中,事事就可被他牵制。但杨洛川料想不到的是,他的安排先一步被左谷上人所知,左谷上人得知密报之后,绑架杨曳干扰视线,同时让她的徒弟柯瞿儿通知到了法亦,再由法亦城里城外联络。
韩健坐在正厅中,不多时,杨洛川回来,身后还跟着不少的兵将。
杨洛川走的时候气定神闲,但回来的时候神情便没那么轻松。
“南王,可是都准备好?”韩健起身,一副对事毫无所知的模样,问道。
杨洛川打量着韩健,此时的韩健一脸不明所以,他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毕竟之前韩健一直被他软禁在南王府,他认为,就算城外有什么动静,韩健也不该知晓。
“贤婿,本王派人去城外军营,邀请两位郡王妃进城参与此次婚事,怎的郡王妃将使者扣留?”杨洛川语气带着几分愤慨道,“可是你们江都之人,言而无信?”
“在下听不懂南王之意。”韩健笑道,“若是我们江都之人言而无信,何以在下会在城中,何以城外兵马会退兵?”
杨洛川神情转冷,他已经得知,被他调回来的镇南侯兵马,在中途受到阻截,暂时无法回到豫州城来。这使得原本杨洛川的计划生变。
韩健再道:“今日是在下与令媛成婚之日,可还有何变数?”
杨洛川叹口气道:“婚堂都已备好,还会有何变数?开席。”
南王府的人领命而去,随着南王府正门打开,早已等候在外面参加婚礼的人缤纷而入。
韩健道:“南王,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可否与南王私下交谈?”
“嗯?”杨洛川打量韩健片刻,有些看不透韩健用意,便摆摆手,示意让身后的兵将撤出厅外。
“贤婿有何话,不妨直言。”杨洛川道。
韩健道:“南王应该很惊讶,为何镇南侯的六万兵马,会被人阻截,不得南下?”
“你如何知晓?”杨洛川这才知道笼中鸟的韩健,消息却很灵通。
“那南王就该很清楚,为何在下的两位母妃会将南王派出的使者扣押。”韩健道,“南王无诚意,那叫我江都之人如何讲诚信?”
杨洛川怒道:“好你个小子,原来身在城中,却也另有一番筹划。”
“南王此言差矣。”韩健道,“在下本来可以离开,但在下的确有与南王府联姻的诚意,这才不惜犯险,即便知道南王对婚事并不上心,反而是要图谋我江都十万兵马,在下也并无离去。南王这还看不到在下的诚意?”
杨洛川瞥了韩健一眼,道:“江都十万兵马,皆在城外,你何来兵马,阻截镇南侯的兵马?”
韩健一笑道:“这个,恐怕就要问南王信任的盟友了……”
“……你是手西王府?”杨洛川考虑了一下,才明白韩健话中之意。
韩健道:“阻截镇南侯军队的并非是江都兵马,江都兵马有多少,如何调动,南王应该很清楚。南王应该想到,若是西王得知南王并无结盟之诚意,且提前知晓镇南侯撤兵路线,你觉得西王……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杨洛川怒指着韩健,喝道,“是你派人知会的西王?”
“错。”韩健道,“在下进入豫州不过几日,豫州到西都千里迢迢,若是我派人去西都报信,一来一回必要半月以上。再者西王府出兵,何其慎重,非半月而不得。南王认为,这会是我江都之人所为?”
“那……”杨洛川沉吟了一下,他开始摸不透事情的原委。
“难道还要在下揭破?”韩健冷笑道,“西王本就无与南王结盟之诚意,在西王眼中,南王不过是他称霸天下的绊脚石。西王一方面联络南王你出兵一同图谋洛阳,另一方面却暗中派兵,将主力来阻截镇南侯兵马。就好像南王你也并无直取洛阳之意,西王同样如此。如此一来,其实只是你们自己的私斗而已。我江都兵马搀和进来,不过是其后之事。”
杨洛川怒从心起,此时他也突然有种无力感。他自以为事事尽在掌握,却是掉进了西王的陷阱当中。
本来西王主动派人来示好,表示愿意一同攻取洛阳,再平分江北之地。杨洛川自然察觉西王不会如此好意,但他还是答应,一方面派出镇南侯率六万精兵北上,其实却是在故作示弱之际,吸引江都兵马来上钩。事实是江都兵马的确而来,也落进他杨洛川的圈套,只是杨洛川没想到,原来女皇早就在豫州布置了不少的势力,在此关头,这些势力开始军变,扰乱军心。杨洛川同意婚事,不过是想拖后几日,令镇南侯兵马可以迅速回调,一举歼灭来犯的江都之敌,却没想到,西王也从中作梗,将镇南侯的兵马阻截。
韩健道:“南王,今日之婚事,看来势在必行。”
“你此话何意?”杨洛川此时也没之前的傲气,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关键。如今南王府兵马分兵在外,内有忧患,如今豫州已是西王府和东王府争锋的战场,反而他南王在自己的地面上缺少话语权。
韩健道:“今日婚事,乃是我东王府和南王府结盟之大事。到那时,我东王府可助南王出兵,接触西王府兵马的威胁。这还不是势在必行?”(未完待续)